云巅天宫的仪典殿,是用九重天的仙金混着星云砂铸的。鎏金柱上缠的星纹,是星澜万年前亲手刻的——彼时她刚从归墟之眼的围攻里捡回半条命,指尖的星辉还带着未散的混沌血,刻出的纹路里,至今藏着一丝冷意。
此刻,这丝冷意正飘在澜澈的眉梢。
他指尖捻着枚玄铁令牌,令牌上“玄翎族”三个字泛着暗紫色的光,对面的玄翎正侃侃而谈,声音里裹着恰到好处的“诚意”:“澜澈族长,玄翎族愿出十万天军驻守西极维度裂隙,再献上星宇枢纽的三成掌控权——只求与仙族结秦晋之好,共守这时间线的平衡。”
这话里的“秦晋之好”,谁都明白指的是谁。
澜澈还没接话,殿外突然传来一阵环佩声。
不是神佛的号角,不是仪轨的轰鸣,是冰棱坠在玉盘上的脆,是晨露滑过星花瓣的轻,明明细碎得像宇宙背景里的微波,却带着穿透仙雾的力道,一下子就勾住了玄翎的注意力——他下意识转头,连指尖的令牌都忘了捏紧。
门帘被仙风掀起的瞬间,玄翎觉得自己像是撞进了一片活着的星海。
星澜走得不快,裙摆扫过殿外的云阶,带起的不是风,是细碎的星辉。那身留仙裙是万星之丝裹着创世金芯织的,衣料沉得像坍缩前的恒星内核,却又流动如水银,日光一照,从赤金到幽蓝的光谱在裙面上流转,竟像是把整条银河都披在了身上。裙摆上缀的宝石更邪门:赤红的太阳晶凝着熔岩核心的火,碰一下能烧穿仙甲;深蓝的玄冰魄裹着中子星的寒,握在手里能冻裂神魂;最不起眼的幽碧裂痕玉,里面藏着空间罅隙的纹路——玄翎瞳孔骤缩,他认得这些宝石,每一颗都是能让三界疯抢的“法则凝华”,而星澜竟把它们当装饰,缀了满裙。
更晃眼的是她腰间的环佩。星河深处炼的贵金属缠着陆星云凝成的温玉,玉色像刚化的星乳,随着她足尖点地,金玉相击的声线里,裹着一丝能净化神魂的清透。玄翎喉结滚了滚,袖中的联姻盟书突然变得滚烫——那是他熬夜改了三版的文书,纸页用的是“溯流之泪”浸过的仙帛,字是用“恒光之砂”写的,连封蜡都嵌了玄翎族的镇族宝石,他原以为,这足以显露出“诚意”,甚至……让星澜心动。
可星澜的目光扫过他时,像扫过一粒尘埃。
“兄长。”她的声音比环佩更冷,径直走到澜澈面前,指尖递过一枚星辉凝成的玉简:“西极维度裂隙的星辉盾,昨夜被归墟之眼撞出了三道裂痕,我补了半宿才稳住。你怎么还有空……”
话没说完,她才瞥见玄翎手里的盟书,眉梢微挑。那纸页上“玄翎族愿与仙族结秦晋之好,聘星澜为玄翎族主母”的字,像针一样扎进她眼里——万年前的画面突然翻涌上来:也是这样华丽的盟书,也是这样“为了平衡”的理由,她被族老们推出去,要嫁给虚无族的少主,结果刚到虚无族的领地,就被对方抽走了半条神魂,若非澜澈带着仙军及时赶到,她早就成了虚无族祭献维度的祭品。
那道伤,她养了三百年才好。而“联姻”这两个字,从此就成了她神魂里的禁忌。
“这是什么?”星澜的指尖凝起一缕星辉,那光冷得像极境的冰,轻轻点在盟书的封蜡上。
玄翎连忙往前递了递,脸上堆着“温和”的笑:“星澜大人,这是玄翎族的联姻盟书。十万天军、三成星宇枢纽,再加我玄翎族的镇族之宝,都是聘礼。只要您点头,两族联盟,共守维度平衡,于您、于仙族、于整个时间线,都是好事。”
他说这话时,盯着星澜的眼睛,想从那片澄澈里找到哪怕一丝“动容”。毕竟这聘礼,足以让三界任何存在疯狂——十万天军能抵挡住归墟之眼的三次大进攻,三成星宇枢纽能掌控半个星域的灵力流转,镇族之宝“控心玉”更是能读人心魂、防暗算的神物。
可星澜只是笑了笑。
那笑意没到眼底,指尖的星辉突然暴涨,像一把冷刀,直直劈向盟书。玄翎还没反应过来,那用“溯流之泪”浸过的仙帛就燃了起来——不是凡火,是星澜本源的星辉火,能烧尽一切带着“算计”的东西。不过瞬息,那“价值连城”的盟书就成了飘在空中的灰屑,连“恒光之砂”写的字都没剩下,被星澜袖风一扫,散得连影子都没了。
“玄翎族长。”星澜的声音清得像殿外的冰泉,目光落在玄翎发白的脸上,“你说的‘共守平衡’,我信。仙族和玄翎族的联盟,我也赞成——但‘联姻’,不必再提。”
她抬手拢了拢裙摆,那些宝石亮得更盛,映得玄翎的脸色越发难看:“我是织时间线经纬的人,是守维度平衡的护衡者。我的存在,是为了不让归墟之眼吞了星域,不让虚无族搅乱法则,不是为了给你当‘巩固联盟’的筹码。”
她顿了顿,指尖的星辉晃了晃,映出万年前虚无族少主的脸——那是玄翎从未见过的、带着血色的记忆:“万年前,有人也说‘为了平衡’,要我嫁给虚无族少主。结果呢?我差点成了祭献维度的祭品,半条神魂都快散了。从那以后我就发誓,这辈子,绝不会用‘联姻’这种肮脏的方式,去玷污我守的平衡,去委屈我自己。”
玄翎的手指猛地掐进掌心,指甲嵌进肉里,渗出血珠——他从没想过会被拒绝得这么干脆,更没想过,星澜的拒婚理由,竟不是“看不上聘礼”,而是“联姻本身肮脏”。他引以为傲的筹码,在她眼里,竟不如一句“不委屈自己”重要。
“星澜大人,你……”玄翎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澜澈打断。
澜澈往前站了一步,玄色衣摆挡在星澜和玄翎之间,像一道无形的墙:“玄翎兄,星澜的性子你也见了。她万年前受的伤,到现在还没好全。两族联盟的事,我们可以慢慢谈,但联姻……真的不必再提。”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谁都知道,澜澈是仙族出了名的“护妹狂魔”,当年星澜被虚无族算计,他提着剑杀进虚无族的老巢,硬生生砍了虚无族少主的一条胳膊,放话“谁敢动星澜,仙族就灭了谁”。现在玄翎想打星澜的主意,澜澈自然不会给好脸色。
玄翎张了张嘴,却看见星澜已经转身往外走。她腰间的环佩又响了起来,还是那样脆的声线,可听在玄翎耳里,却像是在打他的脸。他望着星澜的背影,裙摆上的宝石亮得刺眼,那些“法则凝华”的光芒里,竟透着一丝他看不懂的“孤独”——可这孤独,不仅没让他放弃,反而让他眼底的占有欲更盛。
他想要她。
不是为了联盟,不是为了权柄——从看见她那身“宇宙法则礼装”,听见她那声冷得像冰泉的“兄长”,甚至看见她焚尽盟书时眼底的决绝,他就想要她了。他想要把这颗高悬在时间线上的星辰,拽进自己的宫阙里,让她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殿门合上的瞬间,玄翎看着地上残存的星辉火屑,眼底的错愕慢慢沉下去,变成了一点暗紫色的光——他的基因异能里,带着玄翎族特有的“掌控欲”,越是得不到的东西,他就越想占有。星澜的拒绝,不仅没让他死心,反而像一剂催化剂,让他的野心疯长。
“澜澈兄,”他忽然笑了,指尖凝出一缕暗紫色的灵力,悄无声息缠上殿柱的星纹——那是玄翎族的“控心虫”,能监听殿内的一切动静,“联盟的事,还得劳烦你多费心。毕竟西极维度裂隙的危机越来越重,仙族 alone 扛着,也不容易。”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星澜离去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算计的弧度:“至于星澜大人……我知道她万年前受了伤,也知道她不想联姻。但你我都清楚,维度平衡不是靠‘不想’就能守住的。总有一天,她会明白,有些事,不是她能拒绝的;有些人,不是她能躲开的。”
澜澈看着他眼底的暗光,指尖的银河弦悄悄绷紧——他能感觉到,玄翎缠在殿柱上的暗紫色灵力,带着一丝能侵蚀神魂的恶意。他不动声色地抬手,指尖的银河弦轻轻一弹,一道细微的银光缠上那缕暗紫色灵力,瞬间就把“控心虫”碾碎了。
“玄翎兄,”澜澈的声音冷了下来,“联盟可以谈,但你要是敢打星澜的主意……”
他没说完,但眼底的杀意已经很明显——当年他能砍了虚无族少主的胳膊,现在就能废了玄翎的异能。
玄翎脸上的笑僵了僵,很快又恢复了“温和”的模样:“澜澈兄说笑了,我只是想和仙族好好联盟,怎么会打星澜大人的主意?”
两人又虚与委蛇地聊了几句,玄翎才起身告辞。走出仪典殿时,他抬头望了望星澜离去的方向,眼底的暗紫色光芒更盛——他已经想好了,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他要制造一场“危机”,一场只有星澜和他联手才能化解的危机,到时候,就算她再不想联姻,也由不得她了。
而仪典殿里,澜澈看着玄翎离去的背影,指尖的银河弦还绷得紧紧的。他转身走到星澜刻的星纹前,抬手抚过那些带着冷意的纹路,轻声说:“小澜,玄翎不是好人,你以后离他远点。兄长绝不会让你再受万年前的苦。”
殿外的云风吹进来,带着星澜留下的星辉气息,澜澈的眼底,满是护妹的决心。
而此刻的西极维度裂隙旁,星澜正站在星辉盾前,指尖的星辉一点点修补着裂痕。归墟之眼的嘶吼声从裂隙里传出来,带着混沌之力的恶臭,可她的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她知道,玄翎不会善罢甘休,这场拒婚,不过是维度危机前,一场更大谋局的开始。
她抬手凝出一缕星辉,轻轻弹向裂隙深处,那光像一道警示,在黑暗里亮了很久:“玄翎,你想玩,我就陪你玩。但你最好记住,万年前我能从虚无族手里活下来,现在,就能让你输得连渣都不剩。”
星辉盾上的裂痕,在她的修补下慢慢愈合,而她眼底的冷意,却比归墟之眼的混沌之力,还要更甚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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