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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寄雪客·星图诠)

晨光熹微,再次透过窗棂,将夜探的惊险与神秘悄然驱散,只余下案头那支光泽尽失的枯梅枝与冰凉沉重的星图残片,无声诉说着昨夜的真实。秦望舒指尖拂过残片上那妖异的红色星辰雕刻,昨夜那深蓝斗篷身影带来的压迫感依旧如附骨之疽,让她心弦微紧。

“星枢”系统对残片的渴望依旧强烈,却如隔纱望月,模糊不清。【需更高星枢等级或相关密钥】的提示清晰无误。提升“星枢”非一日之功,那么,“密钥”何在?

她的目光落回那支枯梅枝上。它因开启古老石室而耗尽了力量,但它本身,是否就是解读星图残片的关键之一?或者,那“密钥”藏在靖远侯所指的“寄雪楼”?

梳洗用膳后,她并未急于外出。白日里的废园必然守卫森严,昨夜刚惊动了对方,此刻再去无异自投罗网。而寄雪楼……她需要一個更自然、不至引人注目的时机前往。

她静坐窗边,看似赏梅,实则再次沉浸于《星纹杂录·残卷》之中,结合新得的星图残片与昨夜所见石壁上的古老纹路,试图寻找更多线索。“明察秋毫”与“星枢”的微弱增益下,那些残缺的文字图谱似乎又鲜活了几分。

关于“红蚀”,杂录中仅有只言片语,夹杂在诸多禁忌传说之中:“……红芒犯主,星序崩摧,其力灼魂,其兆大凶……然物极必反,否极泰来,唯承极厄者,或可窥见一线重塑之机……” 语焉不详,却令人心悸。那“重塑之机”又是什么?

期间,小翠送来茶点,眼神闪烁,欲言又止。

“怎么了?”秦望舒放下书卷,轻声问道。

“小姐……”小翠绞着手指,低声道,“今早府里都在传,说凌霄公子昨夜似乎动了大气,书房里的东西摔了不少……还……还斥退了好几个身边伺候的人,包括……包括那个之前病了很久的小厮阿木,听说今早被发现……人没了……”

阿木?正是昨夜她于暗巷中救下、却又无力回天的那个小厮!

秦望舒端茶的手微微一滞,水面漾起细微涟漪。楚凌霄动怒,是因为阿木的“消失”?还是因为昨夜废园附近的动静?斥退身边人,是灭口,是掩饰,还是另有用意?

“可知是因何故?”她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奴婢不知,”小翠摇头,“只听说公子心情极差,连苏姑娘那边都没去,只一个人关在书房。府里现在人人自危呢。”

秦望舒颔首,不再多问。楚凌霄的反应,印证了阿木身上的“牵机”星痕反噬绝非孤例,也绝非小事。这背后的代价,恐怕远超想象。

直播间的观众也因这新消息议论纷纷: 【果然出事了!楚凌霄在灭口?】 【阿木还是没了……唉,主播尽力了。】 【楚凌霄这么暴躁,是不是因为昨晚主播撞破了好事?】 【感觉楚府就是个表面光鲜的火药桶啊。】

午后,天空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丝轻柔,敲打着屋檐窗棂,涤荡了空气中的浮躁,也给了秦望舒一个外出的完美借口——雨中赏景,散心遣怀。

她执了一柄素色油纸伞,依旧是一身不起眼的青色衣裙,悄然从楚府侧门而出。雨中的云州城别有一番韵味,青石板路湿漉漉地反射着天光,行人稀疏,更显宁静。

寄雪楼位于城西,与她昨夜探查的废园方向一致,却并非紧邻,隔了数条街巷,是一处相对清雅的所在。那是一栋二层小木楼,门面并不张扬,招牌上的“寄雪”二字笔力苍劲,却带着几分孤寂冷清。楼下是书画铺面,楼上似是雅座。

推开木门,门上的铜铃发出清脆声响。店内光线略显昏暗,四壁挂满了字画,空气中弥漫着墨香、纸香与一种淡淡的、似有若无的冷梅香。柜台后,一位身着灰布长衫、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戴着眼镜,就着窗光仔细修补着一幅古画的破损处。

见有客来,老者抬起头,目光透过镜片看来,温和而锐利:“姑娘想看些什么?小店虽小,也有些许前人墨宝,当代佳作。”

秦望舒收起伞,环视店内,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壁上的书画,实则暗中感应。这里的气息干净剔透,并无星纹能量的波动,也无任何阴晦之感。

“听闻店主韩先生装裱修复的手艺乃云州一绝,”她缓步上前,声音平和,“小女偶得一幅古画,年代久远,多有破损,特来请教先生。”

老者——韩先生闻言,放下手中的工具,微微一笑:“老夫姓韩,略通此道。不知姑娘所持是何名作?”

秦望舒并未拿出任何画作,只是上前一步,指尖看似无意地在柜台面上轻轻敲击了三下,两长一短——这是靖远侯木盒中那张纸条背面极不起眼处的一个微小标记所示。

韩先生的目光在她指尖停留一瞬,眼中的温和未变,却深邃了些许。他缓缓站起身:“原来是贵客。此处不便,请随老夫楼上一叙。”

他引着秦望舒走上吱呀作响的木楼梯,来到二楼。二楼更加清净,临窗设着茶案,窗外雨打芭蕉,声韵清幽。韩先生沏了杯热茶推给她,茶香清冽,非同凡品。

“侯爷的信物,姑娘可带来了?”韩先生坐下,直接问道。

秦望舒取出那个已空的、曾装有枯梅枝与地图的木盒,放在桌上。

韩先生拿起木盒,仔细摩挲了片刻,尤其是锁扣处那已被秦望舒用玉簪和星枢之力开启的细微痕迹,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惊叹:“果然是……它认可了你。”

他放下木盒,看向秦望舒:“侯爷既将此物交予你,并让你来寻老夫,想必姑娘已卷入云州城的漩涡深处。不知姑娘想知道什么?又能做些什么?”

他的话语直接,却并无逼迫之意,更像是一种平等的询问。

秦望舒沉吟片刻,决定坦诚部分:“小女秦望舒。近日所见,多涉星纹之秘、冷梅之异、以及……一些伤及无辜的禁忌之术。昨夜曾偶入一地,得见此物。”她将那块星图残片取出,放在桌上,却并未提及石室具体位置与枯梅枝细节。

看到星图残片,尤其是那颗妖异的红蚀之星,韩先生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凝重。他并未伸手去拿,只是仔细端详了许久。

“红蚀残片……没想到,它竟真的现世了。”他长长叹了口气,“姑娘可知此物为何?”

“愿闻其详。”

“此星图所载,并非当今星辰运转之序,而是预言了一场亘古罕见的‘星蚀’之劫。红芒星现,群星黯淡,月华冷寂,天地间灵机逆乱,依附星月之力而存的事物,皆将遭受重创甚至湮灭。而云州城地下的某处古老灵脉节点,据推演,正是此劫力量交汇点之一。”

韩先生语气沉缓:“那‘冷月梅’,并非凡俗之物,其性极寒,却能奇异地在星蚀之力下存活,甚至吸收散逸的劫力转化为冰冷生机。有人试图利用此梅,甚至结合‘牵机’转嫁之术,想要在即将到来的劫难中保全自身,或达成其他目的。然而,此法饮鸩止渴,邪异非常,且所需‘原料’庞大,早已伤及无数无辜。”

“那口井……”秦望舒想起废园中的古井。

“那口井,正是灵脉节点煞气外泄之处,也是‘冷月梅’的力量源头,更是他们进行某种仪式的核心。”韩先生肯定了她的猜测,“至于‘冰冷的月’……是一个极其隐秘的组织,信奉星蚀之力,认为唯有经历彻底的毁灭与冰冷,才能迎来新生。他们潜伏极深,手段诡谲,与城中某些势力关系微妙。”

他顿了顿,看向秦望舒:“楚家世子,不过是他们摆在明面上的一枚棋子,甚至可能……也是被利用的承负者之一。而苏家小姐……她的情况,或许比外人看到的更为复杂。”

信息量巨大,几乎印证了秦望舒之前的诸多猜测,并将一切提升到了“星蚀之劫”的层面。

“先生可知,如何阻止?或应对此劫?”秦望舒问道。

韩先生摇了摇头:“星蚀乃天地之劫,非人力可阻。唯能设法减轻其害,或寻一线生机。古老的星纹之力,或许是对抗乃至利用星蚀之力的关键,但大多早已失传。姑娘所得的残片,以及……”他目光似有深意地扫过她发间那已黯淡的枯梅枝,“……某些古老遗存,或许是希望所在。但前路艰险,‘冰冷的月’绝不会坐视。”

他自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瓶,递给秦望舒:“此乃‘回春凝露’,虽不能彻底修复星痕反噬之伤,但或可缓解一二,对那枯竭之物,或许也有一丝温养之效。”他指的显然是那枯梅枝。

【获得:回春凝露(特殊)x1:可微弱滋养星纹相关物品,或缓解低级星痕反噬。】

“多谢先生。”秦望舒接过玉瓶,心中多了几分底气。

“姑娘日后若有所获,或遇难处,可再来此处。”韩先生递过一枚小小的木牌,上面刻着一片雪花,“但需谨慎,此处也非绝对安全。”

又在寄雪楼停留片刻,请教了些关于星纹的基础知识后,秦望舒方才告辞离去。

雨已渐歇,天空露出一角青灰色。握着手中的玉瓶和木牌,秦望舒知道,未来的路更加清晰,却也更加危机四伏。星蚀之劫、冰冷的月、挣扎的棋子、古老的希望……这一切,都交织在这座被细雨洗涤过的古城之中。

她需要力量,需要更快地提升“星枢”,需要解读更多的秘密。

而第一步,或许是试着用这“回春凝露”,唤醒那支沉寂的枯梅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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