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这周的语文活动课，我们要举行一次小小的朗诵比赛。”
李老师笑着拍了拍手，环视全班，“大家会以小组为单位合作，每组两人，提前准备，周五上台展示。”
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
有人兴奋得拍桌子，有人紧张地抓头发，更多的是小声嘀咕着想和谁一组。
“许星遥！跟我一组吧！”
后排有男生兴致勃勃地喊。
“哎哟，不行不行，我先来！”另一个女生立刻举手。
林芷抿着唇，低头整理课本，心里有些排斥这种热闹的场面。她宁愿一个人安安静静完成作业，也不想卷进这种要当众展示的活动里。更何况……和谁合作，本就不是她能决定的事。
“安静一下。”李老师轻咳一声，笑容温和却带着威严，“这次分组由老师来安排，避免大家扎堆。”
教室里立刻安静了下来，但一双双眼睛都在暗暗打量。许星遥更是坐直身子，嘴角勾着笑，仿佛胸有成竹。
“林芷。”
李老师的目光落到前排，“你是新同学，需要一个有经验的同学帮忙。嗯，就让许星遥和你一组吧。”
“哇——老师！”后排顿时传来起哄声，“这可是班里最受欢迎的搭档啊！”
“星遥福气真好，能带新同学！”有人笑着喊。
许星遥得意地挑眉，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转头冲林芷咧嘴一笑：“哈哈，林芷，我们是同组啦！”
林芷微微一愣，心口莫名一紧。她本能想拒绝，却在全班注视下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指尖轻轻攥着书角，她只淡淡“嗯”了一声。
“好啦，就这么定了。”李老师点点头，“记得这几天利用课余时间练习，朗诵内容自己选，可以配合动作，也可以纯朗诵。主要考验合作。”
“知道啦！”同学们齐声应和，教室再次热闹起来。
许星遥凑过来，小声说：“林芷，你可不能反悔哦，我可是很期待的。”
林芷侧过脸，看着她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心里有些慌乱。那是一种明媚、炽烈的光，让人想避开，却又忍不住多看一眼。
“随便。”林芷声音淡淡，仿佛不在意。
“嘿，你这态度不行啊。”许星遥撅着嘴，故意凑得更近，“放心吧，有我在，绝对能赢个好成绩。”
“谁说我在意成绩了。”林芷冷冷回了一句，却不自觉攥紧了手里的铅笔。
后排的周筱柚看着两人，忍不住偷笑，低声跟旁边同学说：“这下有好戏看了。”
-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操场上传来一阵阵嬉闹声。教室里却安静许多，只有零零散散几个留下自习的同学。
“林芷，我们就在这里练吧。”
许星遥大大咧咧地拉开椅子，往桌上一坐，把手里的资料一摊，像是宣告领地一般。
林芷犹豫了一下，还是在对面坐下。她拿出语文课本，指尖轻轻翻页，最终停在一首简短却深情的诗上。
“就选这首吧。”她语气平静，却透着一丝笃定。
许星遥探过头一看，眼睛瞬间亮了：“《子衿》？哇，好浪漫啊！‘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她一口气背完，声音明亮，几乎把寂静的教室点燃。窗外几个打球的男生都忍不住探头看过来。
“你小点声。”林芷皱了皱眉。
“哦。”许星遥缩了缩脖子，片刻后又忍不住笑，“不过你选得挺好呀，虽然简单，但意境超棒的。嘿嘿，是不是暗示什么呀？”
林芷手指一顿，笔尖在纸面上停了半秒。随即，她冷冷开口：“别乱想。”
“好啦好啦，不逗你。”许星遥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假装把嘴巴封住。
林芷才继续写下分工：“第一句我读，第二句你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和‘一日不见如三月兮’我们合在一起。”
许星遥歪着头：“这么分，会不会太死板啊？我们可以加点动作啊，比如……我往你这边走一步，你就往回退一步，好像真的在对话一样。”
林芷抬起眼，神情冷淡：“朗诵不是表演。”
空气瞬间凝住。
许星遥愣了两秒，嘴角僵了僵，还是不甘心地嘀咕：“可是这样更好玩嘛，也不会让观众觉得无聊。”
林芷沉默地合上书本，表情淡漠。
许星遥心里突然有点慌。她从来最怕的不是被怼，而是林芷这种冷冰冰的沉默。
“……好啦，别生气。”她轻声说，笑容里带点讨好，“按你说的来，行不行？”
林芷抿了抿唇，没再拒绝，重新翻开课本：“那我们从头开始。”
“哦。”许星遥悻悻地缩了缩脖子，过了一秒却又笑眯眯凑过来，“不过你选得挺好啊，动作也能设计，很有画面感。”
林芷没理她，只专心在本子上写下分段。她习惯事先把每个部分规划清楚，不喜欢临时随性。
可许星遥根本坐不住，东看看西戳戳，嘴巴没停过：“你觉得我们要不要加点背景音乐？要不要分角色？我演丈夫，你演妻子？还是你演丈夫？哎呀你好冷酷，演丈夫应该很有气场！”
声音大得让窗外打球的男生都回头望了一眼。
“你小点声。”林芷皱了皱眉。
林芷的笔一顿，忍不住抬眼：“你能不能安静点，先听我说完。”
许星遥愣了一下，被她冷冷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怵。片刻后，她举起手做了个投降的动作：“好好好，你说。”
林芷压下心里的不耐烦，继续淡淡开口：“这首诗分三段。第一段我来读，第二段你来，最后一段我们合在一起。至于动作，不需要太夸张，老师说重点是朗诵。”
“……哦。”许星遥低声应了一句。
安静持续了几分钟。林芷低头写方案，许星遥则撑着下巴看她，眼睛里有几分无聊。终于，她忍不住了：“林芷，你这样太死板了啦。我们得有点创意，不然就没意思。”
林芷的笔“啪”地一声按在纸上。
“请你尊重这首诗。”她冷声说。
空气再次瞬间僵住。
许星遥眨了眨眼，有些心虚，但还是忍不住辩解：“可这是比赛啊，总得让大家记住我们吧？你不觉得只是读出来很无聊吗？”
林芷没有回答，只是合上本子，神情冷漠。
看着她这副模样，许星遥突然又有点慌了。她从来不怕跟别人争吵，可不知为何，只要看到林芷沉默，就觉得胸口堵得慌。
“……好啦，不逗你了。”她小心翼翼地说，“我们按你的来，好不好？”
林芷抬起眼，看到她故作可怜的表情，心里微微一软。唇瓣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只是又翻开书本。
“来吧，我们从头开始。”她轻声道。
许星遥立刻挺直了背，像是被重新点燃。两人开始第一次配合。
起初生硬，节奏不对，不是林芷抢先，就是许星遥忘词。
“你慢半拍。”林芷皱眉提醒。
“哎呀，是你太快了！”许星遥急忙解释。
“不是。”林芷摇头，语气笃定。
许星遥张了张嘴，欲辩无言，最后只能憋出一句：“……好吧，是我错了。”
林芷抿了抿唇，心里莫名浮起一丝荒唐的满足。
一次、两次、三次。随着反复练习，配合逐渐流畅。等读到最后一段合诵时，林芷意外察觉到许星遥的声线明亮，和自己的低声朗读竟出奇地和谐。
她怔了一瞬，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像是……不再是孤零零一个人。
许星遥却得意洋洋：“看吧，我就说我们很合适！老师选得太对了！”
林芷脸色微微一变，低声反驳：“不要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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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教室、图书角，甚至连走廊角落，都成了林芷和许星遥的“排练场”。
一开始的生疏与摩擦，逐渐被一点点的默契取代。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林芷低声朗诵，声音冷静，字正腔圆。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
许星遥接上，语调明快，带着一股无法忽视的明亮。
两种截然不同的声线，在空气里交织。
林芷意外发现，每次在最后合声时，许星遥的眼睛都会亮晶晶地看向自己，像是期待回应。那目光太直接，让她心口微微一颤，只能匆匆别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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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排练间隙，许星遥从书包里掏出两瓶矿泉水，啪嗒一声放在桌上。
“给你。”
林芷愣了愣，迟疑地伸手去拿。指尖碰到瓶身时，不小心与许星遥的手擦过。
电光火石之间，像有微弱的电流顺着指尖传来。
林芷的手指顿时僵住，急忙缩回去。她低下头，装作认真拧瓶盖，掩盖心底的慌乱。
许星遥却若无其事，甚至眨着眼笑道：“哎呀，你的手好凉啊。是不是天气变了？”
林芷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抿了一口水，耳尖却悄悄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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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图书角，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落在书页上。
两人肩并肩坐着，小声背诵诗句。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许星遥的声音不知为何比平时轻了些，像是有意压低。
林芷抬眼，正好撞上她专注的目光。
时间短暂到不足一秒，但心脏仿佛被攥住，怦然重击。
林芷慌忙低下头，强自镇定地翻书：“你节奏错了。”
“哪里错啦？分明是你太紧张。”许星遥调皮地笑，眼睛弯成月牙。
林芷的笔尖在纸上重重划过，却怎么也掩不住心底那股细细的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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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练的次数越多，两人之间的距离仿佛被一点点缩短。
许星遥会不自觉地替林芷翻书，会顺手把滑落的铅笔推到她手边，还会在林芷忘记词时，毫不犹豫地接上。
林芷明知道这些动作只是习惯，却偏偏每次都让她的心微微乱一拍。
她不习惯这种感觉。
却也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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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筱柚偶尔从旁边经过，忍不住打趣：“哟，你们两个越来越有夫妻相了啊！”
林芷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立刻低头整理稿子。
许星遥却毫不在意，大大咧咧回应：“那当然！我们是最棒的搭档嘛！”
“自恋。”林芷低声嘀咕。
可心底深处，却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悸动悄然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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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比赛临近，两人的配合渐渐顺畅到无需多言。
有时一个眼神，一个呼吸的停顿，就足以让另一方明白要衔接哪一句。
林芷在心里无数次提醒自己：这只是一次活动，只是一次合作。
可当许星遥笑着递来稿子，或在读诗时与自己并肩而立，她却越来越难以分清，那些心跳声，到底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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