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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锈蚀的世界

钢铁如腐朽的骨骼刺破苍穹,混凝土化作苍白的尸骸层层剥落。野藤缠绕着倾颓的街灯,在风中无声摇曳。死寂中唯余碎砾滑落的细响,每一处阴影都蛰伏着未可知的危险。

在这片巨大的废墟坟场中,一个移动的黑点,打破了凝固的风景线。

那是林烬。

他像一道灰色的幽灵,紧贴着断壁残垣的阴影部分移动。

十八岁的身体,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和过度消耗,显得瘦削而结实,每一寸肌肉都紧绷着,蕴含着猎豹般的警觉与力量。

他身上那件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外套过于宽大,袖口磨得起了毛边,随着他的动作,隐约可见腰间别着的一根磨尖了的钢筋——那是他赖以生存的武器兼工具。

他的动作极轻,极快,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早已计算好了每一步的落点。

脚上那双同样破旧的靴子,踩在碎砾和玻璃渣上,发出的声音微乎其微,几乎被风声完全吞没。

今天的目标,是城市边缘那片庞大的废弃工业区。

那里曾是一个机械加工厂,在林烬的地图(存在于他脑中的、用无数次探索和危险标记出的地图)里,那里还存在着未被搜刮干净的角落。

他熟练地从一个垮塌的围墙缺口钻了进去。

厂区内部更是破败,巨大的行吊横梁锈蚀断裂,砸落在不知名的机器残骸上,形成一个个扭曲的金属坟冢。

地面上散落着大小不一的齿轮、螺栓和锈蚀的铁皮。

十八岁林烬经过六年磨练,从以前的不知所措到如今的沉着冷静。

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快速而冷静地掠过每一处可能藏匿物资的角落。

他的搜索并非漫无目的,而是有选择性的。

食物、药品、干净的饮用水、可用的工具……这些是优先级最高的目标。

他蹲下身,扒开一堆覆盖着油污和灰尘的碎布,下面露出了几个空了的润滑油罐。

他眉头都没动一下,显然对此早有预料。他继续向前,来到一排废弃的车床前。

手指拂过操作台,留下清晰的痕迹。

灰尘的厚度告诉他,这里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他的目光最终锁定在一个半掩着的、锈迹斑斑的工具柜下方。

柜体倾斜,与地面形成了一个狭窄的三角空间。

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他没有贸然伸手,而是抽出腰间的钢筋,小心地探进去,轻轻拨动。

“哐当。”

一个扁平的、绿色的金属盒子被拨了出来。

军用压缩饼干。

虽然包装有些磨损,但看起来密封尚好。

林烬的眼中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波动。

他迅速弯腰捡起,掂了掂分量,然后毫不犹豫地塞进身后那个用旧帆布改装的背包里。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

这就是生存。

每一份意外获得的物资,都可能意味着多活一天。

他继续搜索,在一个倒塌的货架缝隙里,又找到了半瓶未开封的矿泉水,以及一小卷还算完整的绝缘铜线。

后者可以用来设置陷阱或者交换物资。

就在他准备深入厂房更内部时,耳朵微微动了一下。

风带来了一丝异样的声音。不是风声,不是碎砾滑落,而是……一种极其轻微的、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

林烬的身体瞬间绷紧,像一张拉满了的弓。

他没有任何犹豫,身体如同融入阴影的液体,迅速而无声地退到了旁边一台巨大的、锈蚀的冲压机后面。

他屏住呼吸,将整个身体缩进机器投下的阴影里,只露出一双眼睛,锐利如鹰隼,紧紧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脚步声近了,带着几分迟疑和笨重。

一个男人出现在厂房门口。

他看起来三十多岁,身材比林烬高大魁梧,但脸上带着长期饥饿造成的菜色,眼神浑浊而警惕,手里紧紧攥着一根一头被磨尖的螺纹钢。

他的目光同样在四处扫视,显然也是一名搜寻者。

饥饿造成的菜色,眼神浑浊而警惕,手里紧紧攥着一根一头被磨尖的螺纹钢。

他的目光同样在四处扫视,显然也是一名搜寻者。

男人的搜索路线漫无目的,他踢翻了一个空铁桶,发出刺耳的噪音,嘴里低声咒骂着。

他似乎没有发现林烬的存在,径直朝着工具柜的方向走去。

当他看到工具柜下那片被林烬翻动过的痕迹,以及空空如也的地面时,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失望和焦躁。

林烬一动不动,如同冰冷的岩石。

他希望这个男人能自行离开。

冲突意味着风险,意味着体力的消耗,意味着可能受伤。

在废墟里,任何一点小伤都可能演变成致命的感染。

然而,事情往往不遂人愿。

男人烦躁地转过身,目光无意中扫过了林烬藏身的冲压机。

或许是他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那一闪而逝的反射(林烬手中的钢筋?),又或许是林烬的呼吸在某一瞬间略微粗重了一丝。

男人的动作顿住了,浑浊的眼睛猛地眯起,死死盯住了冲压机的阴影。

“谁?出来!”

他低吼道,声音沙哑而充满威胁,握紧了手中的螺纹钢。

林烬知道,躲不过去了。

他从阴影里缓缓走了出来,与男人保持着大约十米的距离。

他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对方,手中的钢筋自然下垂,但全身的肌肉已经调整到了最适合发力或闪避的状态。

男人看到林烬只是个半大的少年,眼中先是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一种混合着轻蔑和贪婪的神色取代。

他浑浊的目光像钩子一样刮过林烬身后那个看起来有些分量的背包。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试图营造出一种压迫感。

“喂,小子。”

林烬停下脚步,沉默地看着他,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

男人被这种沉默激得有些恼火,向前踏了半步,手中的螺纹钢威胁性地晃了晃。

“识相点,把包放下。

看你年纪小,老子今天发善心,饶你一条命。”

林烬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但依旧没有开口。

那不是恐惧,更像是一种……评估,如同猎手在衡量猎物的威胁等级。

这种眼神让男人感到极其不适。

“聋了吗?还是吓傻了?”

男人加重了语气,脸上的横肉抽动,“把——包——留——下!然后,滚!”

他最后一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在空旷的厂房里激起回响。

这一次,林烬有了反应。

他并非回答男人,而是极其轻微地调整了一下站姿,将重心移到了后脚,手中的钢筋依旧自然下垂,但臂部的肌肉线条明显绷紧了。

这是一个准备应对攻击的姿态。

男人看懂了这无声的回答。

所有的伪装和“善心”瞬间被撕碎,怒火和贪婪彻底占据上风。

“妈的!给脸不要脸!”

他低吼一声,不再废话,猛地向前冲来,手中的螺纹钢带着恶风,直直朝着林烬的脑袋砸落!

战斗在沉默中开始,又在沉默中结束。

当男人抱着扭曲的腿在地上哀嚎打滚时,林烬才缓缓站直身体。

他走到男人掉落的螺纹钢前,弯腰捡起,掂量了一下,然后像丢弃垃圾一样,随手扔进了远处的废料堆,发出哐当的噪音。

地上的男人因这声音而惊恐地抬起头,脸上混杂着痛苦和恐惧,汗水与灰尘糊成一团。

他看着林烬平静无波的脸,终于意识到这个少年与那些可以随意欺凌的弱者完全不同。

“你…你…”

男人因剧痛而语不成声,他看着林烬整理背包准备离开,绝望中嘶喊道:“吃的…分我一点…求你…我会死…”

林烬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听到的只是风声。

他甚至没有低头看男人一眼。

就在林烬的身影即将没入厂房另一端阴影时,身后传来男人用尽最后力气发出的、混合着痛苦与恶毒的诅咒。

“小杂种…你…你一个人…在这地狱里…也活不长…我等着…等着看你…”

诅咒的话语未能说完,便被剧烈的咳嗽打断。

林烬的脚步没有丝毫滞涩,如同最精密的机器,无视了所有的噪音——无论是哀求还是诅咒。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铅灰色的云层更低了。

得在天黑前,返回他的“巢穴”——那个位于城市边缘废弃天文台的穹顶之下。

那里,是这片锈蚀世界里,他唯一的,也是最后的避难所。

当身后厂房中男人的哀嚎彻底被风声与距离吞噬,林烬的速度才略微放缓。

肋下被对方螺纹钢擦过的部位火辣辣地疼,左臂在最后那下贴身缠斗时被对方的指甲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正缓慢地渗出来,浸湿了破旧的布料。

他穿行在废墟的脉络里,如同血液流过既定的血管。

每一步都落在最稳固的残骸上,每一次转弯都避开可能潜藏危险的阴影。

疼痛让他更加清醒,也更加沉默。

他的巢穴,那个废弃天文台的穹顶,坐落在城市边缘一座小山坡上。

这里视野开阔,可以俯瞰大半个死寂的城市,同时背靠山体,易守难攻。

他沿着一条被杂草和藤蔓半掩的、自己踩出的小径快速上行,在接近穹顶入口时,他停下来,侧耳倾听了几分钟,确认没有任何异常动静,才像一道影子般滑了进去。

“家”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是一种混合了灰尘、旧纸张、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由他带来的干净水汽的味道。

与外界的腐朽和铁锈味截然不同。

穹顶内部的空间很大,但被他用找到的破旧家具和木板巧妙地分隔出功能区。

正中央,巨大的、锈蚀的望远镜基座沉默矗立,指向穹顶上方那道巨大的裂缝,裂缝外是永恒铅灰色的天空。

光线从裂缝投下,形成一道朦胧的光柱,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微尘。

林烬将背包轻轻放在铺着旧地毯的“物资区”,动作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

他走到角落一个用密封塑料箱改成的“储水罐”旁,用一个小瓢舀出少许珍贵的水,先小心地喝了一小口润湿干裂的嘴唇,然后才又舀出一些,浸湿了一小块相对干净的布。

他脱下破损的外套和里面已经看不出原色的T恤,露出瘦削却肌肉线条分明的上身。

新旧伤痕交错遍布在他的皮肤上,像一幅无声的地图,记录着三年来的每一次挣扎与死里逃生。

他坐在一个破旧的软垫上,开始清理伤口。

湿布触碰到手臂上的划伤时,他嘴角几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但眼神依旧平静,动作稳定而仔细,将周围的污垢和凝固的血迹擦掉。

伤口不深,但很长。

他拿出一个藏起来的、几乎空了的急救包,挤出最后一点抗生素软膏,均匀地涂抹在伤口上,然后用一条洗净的旧布条熟练地包扎好。

处理完手臂,他检查肋下,那里是一片触目惊心的青紫色淤伤,好在骨头没事。

他用手指按了按,剧烈的疼痛让他倒抽一口冷气,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就是这熟悉的、尖锐的疼痛,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撬开了他紧锁的记忆之门。

……

·不是废墟,是明亮的家。

阳光透过干净的窗户,洒在铺着格子桌布的餐桌上。

空气中弥漫着食物温暖的香气。

一个女人温柔的声音:“小烬,慢点吃,别噎着。”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抚过他的头发。

然后是尖叫声。

刺耳的、撕裂一切的警报声。

玻璃破碎的声音。

父亲将他猛地推开,大吼着:“带妹妹走!快!”

他回头,只看到父母被涌入的、混乱的人潮和阴影吞没的最后画面。

他拉着妹妹小雨的手,在疯狂奔逃的人流中跌跌撞撞。

妹妹的手很小,很软,因为恐惧而冰凉,紧紧抓着他,像是抓住唯一的浮木。

她一直在哭,细声喊着:“哥哥,我怕……”

冰冷的雨夜,一个桥洞下。

小雨发着高烧,小脸通红,在他怀里瑟瑟发抖。

他把自己所有能御寒的东西都裹在了妹妹身上,紧紧抱着她,徒劳地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

“哥哥在,小知不怕……睡吧,睡着了就不冷了……”他重复着这句话,不知道是在安慰妹妹,还是在催眠自己。

第二天清晨,阳光刺眼。

他醒来,怀里的妹妹身体已经冰冷僵硬,小小的脸上还挂着泪痕。

那一刻,世界所有的色彩和声音都离他而去,只剩下怀里那片冰冷的、沉重的死寂。

……

林烬猛地闭上眼,用力甩了甩头,仿佛要将这些画面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窒息般的疼痛甚至超过了肋下的淤伤。

他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回到现实。

回到这个冰冷、坚固、但至少安全的穹顶之下。

他站起身,走到望远镜基座旁,靠着冰冷的金属坐下,蜷起双腿,将额头抵在膝盖上。

这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势,与他在外界表现出的冷漠和强悍判若两人。

过了很久,他才缓缓抬起头,透过穹顶的裂缝,望向那片狭窄的、灰暗的天空。

没有星星,只有无尽的、压抑的云层。

妹妹的脸庞在记忆中已经有些模糊,但那种失去的冰冷和绝望,却如同附骨之疽,从未远离。

他活下来了,像野草一样顽强地活下来了。

但他知道,有一部分自己,早已和三年前的那个雨夜,一起死去了。

而今天,他带回了一点食物,一点水,还有……几道新的伤口。

这就是他的世界。

锈蚀,冰冷,孤独。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如同化作了穹顶内另一尊沉默的雕塑,直到最后一丝天光也从裂缝中消逝,彻底的黑暗与寂静将他温柔地、也是残酷地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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