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哲的脚伤让他在接下来的一周里成了重点“保护对象”，也给了他名正言顺黏着陈刑的理由。
“陈刑，笔记借我抄抄，我昨天没记全。” “陈刑，帮我接杯水，脚疼。” “陈刑，这题怎么解？老师讲太快了没听懂。”
课间，祁哲低沉带着点耍赖意味的声音时不时响起，伴随着笔帽戳向前排后背的小动作。陈刑从最初的蹙眉无视，到后来会面无表情地把笔记递过去，或者言简意赅地指出解题关键，虽然语气依旧清冷，但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确实减弱了不少。
戴国明看得啧啧称奇：“哲哥，你这苦肉计使得可以啊，冰山都快被你磨出水了。”
祁哲得意地扬扬下巴，扔过去一粒粉笔头：“闭嘴，做你的题去。”目光却始终若有似无地瞟着前方那个清瘦的背影。
南梦抱着作业本经过，看到这一幕，无奈地摇摇头，对陈刑说：“他要是有啥过分要求，你别理他，告诉我就行。”
陈刑还没说话，祁哲先不乐意了：“班长大人，我怎么就过分了？同学之间互帮互助不是应该的？”他说着，又极其自然地从陈刑摊开的笔袋里拈起一颗独立包装的薄荷糖，撕开扔进嘴里，动作熟练得像做了无数遍。
陈刑看着他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默默把笔袋往自己这边挪了挪。
“看，他没反对。”祁哲含着糖，对南梦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薄荷的清凉气息随着他说话淡淡散开。
南梦白了他一眼，对陈刑说：“下午自习课你要是没事，帮我整理一下上次活动的材料？在教务处。”
“好。”陈刑点头。
“哎，等等，”祁哲插嘴，“他下午要给我讲题，约好了。”他睁着眼睛说瞎话。
陈刑疑惑地看向他，用眼神询问：什么时候约好的？
祁哲面不改色，在桌子底下用没受伤的脚轻轻碰了碰陈刑的椅子腿，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暗示和一点点威胁。
南梦怀疑地看着他俩：“真的？”
陈刑感受到桌下那只不安分的脚，又对上祁哲那双“敢说不是试试”的眼睛，沉默了两秒，含糊地“嗯”了一声。
南梦叹了口气：“行吧，那祁哲你好好学习，别辜负陈刑同学一片苦心。”她特意加重了“苦心”两个字，抱着作业本走了。
戴国明在一旁憋笑憋得肩膀发抖。
下午自习课，教室后排角落。
祁哲大喇喇地把受伤的脚架在旁边的空椅子上，课本摊在桌上，却没看几眼。他撑着下巴，视线几乎黏在正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的陈刑侧脸上。
阳光透过窗户，给他长长的睫毛镀上了一层金边，鼻梁挺直，唇色淡粉。他讲题时很认真，声音平稳清晰，带着一种冷静的逻辑美。
“…所以这里辅助线应该这样做，理解了吗？”陈刑抬起头，却发现祁哲根本心不在焉。他微微蹙眉，用笔点了点课本：“祁哲。”
“嗯？听着呢。”祁哲回过神，懒洋洋地应着，视线却滑落到陈刑因为说话而微微开合的唇瓣上，眸色深了些。
陈刑显然不信，他把草稿纸往祁哲那边推了推：“那你重复一遍刚才的思路。”
祁哲：“……”
他哪里记得什么思路，光顾着看人了。
看着祁哲语塞的样子，陈刑眼里极快地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稍纵即逝，却恰好被紧盯着他的祁哲捕捉到。
祁哲心里像被羽毛轻轻搔过，痒痒的。他非但没觉得尴尬，反而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点无赖的笑意：“大学霸，再讲一遍呗？这次保证认真听。”他的气息带着薄荷糖的清凉，拂过陈刑的耳际。
陈刑身体往后倾了倾，拉开一点距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想听就算了。”
“听听听！”祁哲立刻服软，举手作投降状，终于把目光投向草稿纸，“是画这条线对吧？然后呢？”
陈刑看了他几秒，确定他这次是真的在听，才重新拿起笔，放慢语速又讲了一遍。他的手指修长白皙，握着笔的样子很好看。
祁哲这次确实听了进去，他发现陈刑讲题很有条理，深入浅出，比老师讲的更容易理解。
“原来是这样…”祁哲恍然大悟，“你比老李头讲得明白多了。”
“李老师讲得也很清楚，是你之前没认真听。”陈刑客观地说。
“那以后你都给我讲呗？”祁哲顺杆往上爬，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就当…照顾伤员了？”
陈刑没立刻答应，只是说：“看你表现。”
这近乎纵容的回答让祁哲心情大好。他趁陈刑低头整理笔记的时候，飞快地把自己桌上那盒没拆封的薄荷糖推到了陈刑手边。
陈刑动作一顿，看着那盒糖，又抬眼看看祁哲。
祁哲假装看窗外，耳朵尖却有点红，语气故作随意：“呐，糖钱。总不能白吃你的。”
陈刑看着他那副别扭的样子，沉默片刻，伸手将糖收进了桌肚。指尖在糖盒上停留了一瞬。
一种微妙的、心照不宣的氛围在两人之间悄然滋生。
放学时，祁哲的单拐变成了装饰，他故意把大半重量依旧压在陈刑身上。
“其实我能自己走慢点。”陈刑说。
“那不行，”祁哲理直气壮，“伤筋动骨一百天，得谨慎。”他享受着陈刑身上传来的微凉体温和淡淡的薄荷香，觉得这段每天一起放学的路实在太短了。
快到路口时，祁哲忽然说：“明天周末了。”
“嗯。”
“你…有什么安排？”祁哲状似无意地问。
“在家看书。”陈刑回答。
“哦…”祁哲有点失望，又不死心，“不无聊吗？听说市中心新开了家电竞馆…”
“不太去那种地方。”陈刑打断他。
祁哲噎了一下，想了想又说：“那…图书馆？我好像还有几道题没太搞懂。”他说完就有点后悔，这个借口烂透了，而且周末约人去图书馆？这完全不是他祁哲的风格。
果然，陈刑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点探究。
祁哲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刚想找个话题岔开，却听到陈刑轻轻说：
“明天下午两点，市图书馆。过期不候。”
说完，他恰好走到公寓楼下，挣开祁哲的手臂，快步走了进去，没回头。
祁哲愣在原地，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巨大的狂喜瞬间淹没了他，他对着已经关闭的楼道门，忍不住低吼了一声，挥了下拳头，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操！”他低声骂了一句，脸上却咧开一个大大的、毫不掩饰的笑容。
冰山不仅融化了，还主动约他了！
虽然约的是图书馆。
但管他呢！
祁哲心情雀跃地转身，甚至觉得脚踝一点都不疼了。他拿出手机，迫不及待地给戴国明发消息：
【明天下午打球取消！】
戴国明秒回：【？？？为啥？你脚没好？】
祁哲手指飞快地打字，嘴角扬得老高：
【没好！但是有更重要的事！】
【去图书馆，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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