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篮球馆,气氛热烈。虽然祁哲的脚伤还没好利索,但并不妨碍他坐在场边指导队友训练,气势十足,但比起之前的纯粹吼叫,似乎多了点别的东西。
“戴国明!脚步跟上!对!就这样!” “好球!传得漂亮!”
陈刑抱着两本刚从图书馆借来的书,穿过操场去教学楼,不可避免地要经过篮球馆外的铁丝网。他本来想低头快步走过,却被里面一声格外响亮的、带着笑意的吼叫定住了脚步。
“戴国明!你这投篮姿势是跟食堂大妈学的吧?抛物线都快扔到校外了!”祁哲的声音洪亮,带着明显的调侃,被他点名的戴国明也不恼,挠着头嘿嘿傻笑,其他队员也跟着起哄。
陈刑下意识地朝里面瞥了一眼。只见祁哲单脚站着,一手叉腰,脸上是张扬又灿烂的笑容,阳光洒在他汗湿的发梢和挺拔的身姿上,充满了蓬勃的朝气和无害的感染力。
祁哲目光一转,恰好捕捉到了铁丝网外那个清瘦的身影。两人的视线隔着一层网格短暂交汇。
祁哲脸上的笑容瞬间更加灿烂了,他甚至故意清了清嗓子,朝外面扬了扬下巴,声音穿透网格,带着点戏谑的熟稔:“喂!路过的那个同学!对,就是你!看这么入迷,是不是被学长我的英姿迷住了?”
这一嗓子,让篮球馆内外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到了陈刑身上。队员们发出善意的哄笑声。
陈刑的脚步顿住了。他感受到那些投来的视线,耳根微微发热。他慢慢地转过身,隔着铁丝网看向里面那个笑得一脸得意的家伙。
祁哲见他回头,更来劲了,跛着脚往前蹦了两步,扒着铁丝网,像只大型犬:“怎么样?点评一下?是不是帅得惨绝人寰?”
陈刑看着他这副嘚瑟又幼稚的样子,沉默了两秒,清冷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嘴角似乎极轻微地抽动了一下。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过网格,带着一种故作认真的冷淡:
“祁哲。”
“嗯?”祁哲眼睛亮晶晶地等着夸奖。
陈刑微微歪了下头,目光在他因为单脚站立而显得有些滑稽的姿势上扫过,然后用一种平静无波的语气,缓缓地吐出两个字:
“笨拙。”
……
……
短暂的寂静之后,篮球馆内爆发出更大的哄笑声!
“噗哈哈哈哈!笨拙!哲哥!人说你笨拙!”戴国明笑得最大声,差点岔气。 “精辟啊新同学!哈哈哈哈!”
祁哲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瞪着陈刑,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骂”自己。不是真的生气,而是那种…被精准戳中笑点又有点没面子的糗态。他扒着铁丝网,试图挽回颜面:“喂!陈刑!我这是伤员!伤员懂不懂!这叫身残志坚!”
陈刑看着他炸毛又无从反驳的样子,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稍纵即逝。他不再理会祁哲的跳脚和馆内的哄笑,抱着书,转身继续往前走,只是脚步似乎比刚才轻快了一点点。
“诶!你别走啊!说清楚!谁笨拙了!”祁哲不甘心地冲着那背影喊,自己却没忍住也笑了出来,他回头对着笑作一团的队友们笑骂,“笑屁笑!再笑今晚全部加练!”
话是这么说,可他脸上却没有丝毫怒气,反而看着陈刑远去的背影,摸了摸下巴,眼神亮得惊人。
“笨拙?”他低声重复了一遍,忽然咧嘴一笑,“…骂人都这么别致。”
整个下午,祁哲的心情似乎都格外好,训练时虽然依旧严格要求,但骂人的词都变成了“你这球打得跟没睡醒似的”、“突破软得像面条”这种带着点搞笑性质的调侃。
放学铃响,祁哲单脚蹦跶着,率先堵在了教室门口。
陈刑收拾好书包走出来,看到他,脚步顿了一下,想绕开。
“咳,”祁哲挡住去路,从背后变魔术似的拿出两杯冒着冷气的薄荷冰沙,杯壁上凝结着冰凉的水珠,“呐,‘笨拙’的伤员请你的。”
陈刑看着那杯碧绿诱人的冰沙,又看看祁哲那双带着笑意和期待的眼睛,没有立刻接。
“干嘛?怕我下毒啊?”祁哲把冰沙又往前递了递,几乎要碰到陈刑的胸口,冰凉的寒气透过薄薄的校服传来。
陈刑这才伸手接过,指尖不可避免地碰到祁哲温热的手指,两人都迅速缩回手。
“谢谢。”陈刑低声说,声音被冰沙的冷气氤氲得有些模糊。
“不客气,”祁哲笑得有点坏,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不过,‘笨拙’这个词我得收回。等我脚好了,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灵活矫健。”
他的气息带着运动后的热意和薄荷的清凉,拂过陈刑的耳廓。
陈刑垂下眼,吸了一口冰沙,冰凉清甜的味道瞬间在口中蔓延开来,恰到好处地压下了心头那一丝莫名的悸动。他抬起眼,看着祁哲,语气平淡却精准反击:
“期待。但愿不是‘身残志坚’的升级版。”
说完,他拿着冰沙,绕过愣在原地的祁哲,径直走了。
祁哲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家伙又在拿他打趣!
“嘿!陈刑!你…”他对着那清瘦的背影喊了一句,却忍不住低笑出声,心里像被羽毛挠过,痒痒的,又有点说不出的舒坦。
他低头猛吸了一大口自己那杯冰沙,冰得他一个激灵,却畅快地哈出一口冷气。
“嘴还挺厉害…”他喃喃自语,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看来,撬开这座冰山的外壳,比想象中更有趣。而且,他似乎已经开始愿意对自己露出里面那一点点…或许同样有趣的本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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