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操场上的项目正好有旁边班级的人参赛,加油声一次比一次热烈。
宁远拍着自己的大腿哈哈一笑,表示完全不信:“怎么可能?”
他又渐渐止住笑声,眼前是岑闲顶着那张严肃的脸向着他点了点头。
“不是吧?”宁远吃到这么大的瓜,声音却小了起来:“真要转啊?”
其实在宁远眼里岑闲一直都是那副严肃的样子,甚至因为有了尤遇这个对照组,大多数人都会觉得岑闲更加可靠。
而就是这样一位在他人心里可靠又正经的人,此刻却和尤遇肩碰肩,同时对着他说:“假的。”
宁远脸上还维持着疑问的表情,在两人的目光中缓缓闭上眼回过身去,幽怨的声音响起:“薛啊,你知道吗,我刚刚被戏耍得好惨。”
尤遇听到也只是挑眉轻笑,不置一词。
终于不只有自己知道岑闲的真面目了,可喜可贺。
岑闲握在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
妈:我们到了,来你们主任办公室吧
岑闲边起身边回了个嗯,他扭头又看了眼尤遇:“我去下孙主任那,你不用去。”
尤遇真是有点恨习惯养成后的条件反射,他点点头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又坐回椅子上。
斯正年嘲笑出声:“巴甫洛夫的狗。”
尤遇刚抬起手就被斯正年挡住,尤遇回以笑脸:“巴甫洛夫的狗其实另有其人。”
斯正年像是懒得说话,半死不活地拖着嗓子:“哎呦,尤遇,注意素质。”
尤遇伸手放在旁边空了的椅子上,烦躁的情绪开始冒头。
他低垂着眼摆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来回滑动,无意识地做着重复动作。
操场上又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尤遇眉头微动向场上看去,原来是有人破纪录了。
与身旁热烈的氛围不同,尤遇此时像是开了一个独属于他自己的磁场,安静又无趣。
走了也不说什么时候回来,最烦等人了。
尤遇将情绪全部发泄到英语单词上,坐在他前侧的许锦言不可置信地回头看着他,发出友好的问候:“再卷滚出一中啊。”
“行。”尤遇终于等到这句话,利落收起手机起身走人。
“哎不是。”许锦言赶忙解释,语气诚恳:“我瞎说的,别走啊,互帮互助群不能没有你!”
“我知道啊。”尤遇没回头,冷漠又无所谓地将许锦言的话切断:“但我不需要这个群。”
许锦言一愣,又听见尤遇回头对着她笑:“怎么样,吓不吓人?”
她跟随本心点头,尤遇的话又染上点歉意:“我要吓唬别人来着,想提前看看反应,没跟你说。我待会路过超市,有想带的吗?”
许锦言这才反应过来摇摇头,她看着尤遇的背影,脑子里好像还有被钟敲过的余震。
郑燕用胳膊碰她,她咽咽口水:“以前都没看出来,尤遇有时候还挺吓人的。”
斯正年离得近,听到这话在心里笑了笑,他抬头眯眼看着云层里的太阳。
“真冷啊。”
尤遇插在口袋里的手攥成拳头,指尖比掌心凉上许多,眼下只能靠着掌心的温度取暖。
办公室在一楼,尤遇一下一下用背砸向行政楼的墙,上面的沙粒感很重,他全当按摩了,倒也算是苦中作乐。
相隔两墙的岑闲站在父母身边,对这段时间所发生的所有事做出决断,面色平静:“爸妈,这只是我们同学之间的小打小闹而已。”
坐在沙发上的两人抬眼看向他,皱着的眉表示着并不认同他的说法。
岑闲做事一直有自己的想法,不会轻易动摇。
岑母胸廓起伏,随后看向孙主任:“这件事我们知道了,我们尊重岑闲的一切想法。”
离放学还有点时间,岑闲将父母送到校门口。
观涧月递给岑闲一个袋子:“你跟那个邵铭阳怎么回事?当时不是警察都来了吗,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岑闲接过,垂眼往袋了看了一下,有个围巾:“他爸在警局。”
观涧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姓邵是吧,我们会想办法的。”
“不用。”岑闲拒绝地果断:“我希望可以自己处理。”
观涧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妥协。
“唉,那你要是处理不了一定要跟我们说。”她拿出手机给岑闲转了点钱:“给你预约了复查,我们学校里还有点事,应该等不到你放学了,你自己可以吗?”
“可以,你们路上小心。”
岑言润叹了口气,捏捏岑闲的胳膊:“好好吃饭,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多交点朋友。”
“嗯,我知道了。”
岑闲偶尔也会听话,比如现在,他正在去交朋友的路上。
“不是跟你说不用来吗?”
脚下的枯叶被踩得嘎吱作响,尤遇一脸无所谓:“这不是怕你真转了吗,谈出什么来了?”
“我说自己处理。”
尤遇愣了一下:“他们同意?”
“嗯,看路,别踩在井盖上。”
“哦。”尤遇往旁边挪了点继续问:“那你爸妈呢?”
“回学校了。”
周末还回学校?
尤遇又犯不看路的老毛病,接连看了岑闲两眼:“那你放学跟我回家吧,我爸妈也不在家。”
尤遇半天没听到岑闲回答,转头看去才发现此人已经笑得咧开嘴角,半侧着脸,那双柳叶眼更是生动。
“好荣幸啊尤遇同学,今天不行。”岑闲没给尤遇发作的时间:“今天放学我有……我要去医院。”
他话里的转折突兀,尤遇不会听不出来,只是看在岑闲最后选择坦白的份上没有计较他原先隐瞒的打算。
尤遇突然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一时间没想出来,那就只好心安理得的怪岑闲了。
这是他的荣幸。
“没事,放学我跟你走也行。”
“等起来可能有点麻烦。”
“没关系。”
“会很无聊,你要待在看诊室外面。”
“没关系。”
“什么都没关系吗?”
尤遇不厌其烦:“什么都没关系。”
“好。”岑闲又问:“冷不冷?”
“还好吧。”
岑闲毫不留情地拆台:“我来的时候看到你用脖子捂手了。”
尤遇丝毫不觉尴尬,反而理直气壮:“知道还问,什么毛病?”
岑闲把那块围巾拿出来围在尤遇脖子上:“心善的毛病,别虐待你的脖子了好吗?”
尤遇摸上颈间的面料:“那你怎么办?”
岑闲压着笑意:“等你捂暖了还给我。”
“那我的好处呢?”
“好处就是没有坏处。”
尤遇哼笑一声将手插进口袋:“今天天气不错。”
岑闲微微仰头:“嗯,今天天气是不错。”
项目早早结束,校领导再次坐在主席台上发言,在学生一次又一次的不耐烦中终于结束。
斯正年在看到尤遇收拾完却依旧坐在座位上后了然,“今天又不跟我一起走了?”
尤遇头也不抬:“嗯。”
“行。”斯正年推进椅子怜悯说:“岑同学祝你好运。”
什么意思?
尤遇看着眼前标着的心理科,下意识去找岑闲寻求答案。
而岑闲只是拿着报告单低头推门,尤遇被隔在一门之后,第一次心甘情愿地等待着。
岑闲出来时就看到尤遇仰头,微微睁大的眼珠无声询问着。
岑闲突然想起小时候养的那只比格犬,摇着尾巴眼睛亮亮的,时不时还会叫两声彰显存在感。
岑闲发现小心翼翼的样子不适合尤遇,他走到尤遇面前微低着头:“叫两声?”
尤遇懵了一下,下意识挥开他的手:“在医院了就不怕死了是吧?”
岑闲的背包在尤遇手上,他伸手想去拿却被尤遇牢牢扯住。
岑闲维持着抓书包的动作看向尤遇,后者一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就不放手的姿态。
岑闲叹了口气,直起身将病例递到尤遇面前:“自己看。”
这时候尤遇倒是会矜持了:“我就不看了,有什么能说的?”
“我没事。”岑闲说完又去扯自己的书包,依旧没扯动,他只好单手将最新的报告翻出来,又补了一句:“已经好了,你自己看。”
尤遇低头看了一眼,这才松开手。
尤遇似乎比岑闲更关心他的未来:“省赛真不能去了?”
岑闲本人在他的衬托下反倒显得无所谓:“嗯。”
一路沉默着走出医院大门,尤遇无意识抿唇:“跟我回家还是什么?”
他又突然改变主意:“算了你还是回家吧。”
岑闲突然冒出一句:“小比可不像你这样。”
“啊?什么?”尤遇追问:“小比是什么?”
岑闲思考一瞬:“小比是我一位非常要好的朋友。”
尤遇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冷笑:“哦,所以呢。”
他向尤遇挥挥手:“所以我要回家了,周一见。”
尤遇的嘴巴想被黏住,想说又不甘心,觉得凭什么,那点倔在面对岑闲背影的时候消散一点,不情不愿地说了再见。
在完全看不到岑闲后,尤遇又觉得奇怪,同时涌上一些微弱的不安感,这点情绪被察觉到后就开始肆无忌惮地蔓延。
情绪的源头不在自己,这种失控感让尤遇警觉。
头脑清明总在看不到岑闲的时候,这太糟糕了。
心中翻起惊天骇浪,在大脑的一遍遍强调中平息退去。
尤遇低眼才发现岑闲的围巾还在自己脖子上,他面无表情地扯下来。
风有点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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