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宴礼看了一眼腕表,离约定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十分钟,他对面的座位依旧空空如也。
这还是他第一次等人。
他并不着急,只是觉得新奇。
他有些好奇,这人什么时候才会到?
“您的座位在这边。”
没等太久,服务员就领着陶潇过来了。
白宴礼微微愣神,陶潇这回没有穿宴会上那套西装,而是穿了一件简单的纯色T恤。 T恤是黑色的,衬得整个人青春洋溢,比之前那套西装要适合他得多,和在宴会上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看上去像刚上大学。
人走近了一些,白宴礼才发现陶潇身上穿的衣服有些皱,而且有几处还沾上了灰尘,风尘仆仆的,像是一只在外面流浪的小黑猫。
白宴礼皱了皱眉头,陶家是怎么养儿子的?连件像样的衣服都不给穿。
还未深想,人已经走到他面前了。
陶潇对上他的视线,微微点了点头,便坐了下来。
白宴礼并未在意,上次就发现了,这人不太爱说话,大概是有点内向。
陶潇刚落座,就被窗外的风景吸引了。
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楼层高,对面就是这座城市的地标性建筑,视野很开阔,几乎能俯瞰整个城市。
白宴礼注意到他的视线,主动搭了话,“这边视野不错。”
“嗯。”陶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窗外,人类很厉害,能把房子建到这样的高度,几乎都快到云里了,天宫也不过如此。
陶潇又将注意力放回到对面的人类身上,他们中间只隔着一张餐桌,所以陶潇能很清晰地闻到白宴礼身上的香味。
陶潇真的很想说,不用上菜了,把你自己给我吃就好了。
然而那份协议限制住了他,陶潇不想再一次被天雷劈死。
他有些后悔,为什么签协议的时候忘了,这里还有一个很香的人类等着他吃呢?
白宴礼将菜单递给他,“你看看想吃什么?”
陶潇扫了一眼,看着有些头痛,直接了当地说:“看不懂,都来一份吧。”
一旁的服务员有些呆滞。
白宴礼低声笑了笑,和服务员说:“那就都上一份吧。”
他又看向陶潇,眼底有些诧异,他当然不是心疼钱,就算把菜单上的菜都点个几百份,他也不在意。
只是陶潇的行为让他有些诧异,这样明目张胆的为难是为了什么呢?是想让自己厌恶他?还是宣告他对这桩婚事的不满?
白宴礼不确定,不过他今天也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如果陶潇不愿意,他也不会强迫。
陶潇很安静,他在等饭。
要是饭菜再不上桌,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把眼前这个人类吃掉。
毕竟他是来吃饭的,不是来聊天的。况且他现在本来说话就不太利索,更不想说话了。
而白宴礼刚好也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于是气氛就陷入了微妙的沉默之中。
白宴礼几次想展开话题,都被陶潇几句“嗯”打发了。
真的很不爱说话,白宴礼在心里下了这个判断。
好不容易等到饭菜端上桌,陶潇盯着只占餐盘一丁点位置的美食发呆,这里的分量比在昨晚宴会上的分量还少。
白宴礼解释道:“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也没联系上你,所以擅自做主点的西餐,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陶潇没有什么吃不惯的,他只是单纯地嫌弃分量小,但他礼貌地没有说出口。
接下来的时间里,白宴礼几次想切入正题,但都没有机会插得上话。
因为陶潇几乎全程都在吃东西,没有停歇。
刚刚陶潇把菜单上的菜全点了一遍,白宴礼还有些担心餐桌放不放得下。
现在他才发现这个担忧完全是多余的,因为陶潇的吃饭速度很快,往往下一轮食物端上来的时候,他已经把上一轮食物消灭得差不多了。
直到点的菜都快上完,陶潇还是没有停下的意思。
白宴礼见陶潇似乎没有吃饱,于是体贴地又多点了几份,挑的都是他刚刚猜测陶潇比较偏爱的菜。
陶潇瞬间对这个大方的人类多了几分好感,他咽下口中的食物,轻声说了一声,“谢谢。”
他有些愧疚,因为刚刚他在吃饭的时候,是闻着白宴礼身上的香味下饭的,并且好几次都差点克制不住,想当场把人给吃了。
然而眼前这人好像并没有察觉,还给他点了这么多好吃的。
而白宴礼盯着陶潇用餐的样子,微微愣神,最初他以为陶潇把菜单上的菜全点了一遍,是在故意为难,现在才知道并没有。
陶潇能把菜单上所有食物都吃光,并且似乎远远不够。
他又不禁想起前一晚陶潇在宴会上说的话。
“他们没有给我饭吃……”
“我今天一天都没有吃东西……”
难道今天也是这样吗?所以才这么饿?
昨天晚宴后,他让助理去查了一下陶潇的资料。这些资料虽然被人刻意隐瞒下来,但并不是什么机密,所以动用他的人脉,很快就查出来了。
陶家对外说,陶潇是陶家走丢的小儿子,这一点没有错。但陶潇并不是陶怀远现在的夫人生的,而是当年陶怀远的青梅竹马生下的孩子。
陶怀远当年跟他的青梅竹马交往多年,还订了婚。背地里却为了往上爬,早已搭上了有钱人家的千金,瞒着青梅竹马,结婚生子。
可怜那个女人,怀着身孕才发现,自己的未婚夫早已成婚,连孩子都有了。
于是她决然地离开,在一个闭塞的小医院生下孩子,自己却难产而死。
陶怀远不敢把这个孩子带回家,更不敢让自己夫人发现,因为他还需要借助夫人娘家的势力,不敢轻易得罪。
再加上这个孩子刚生下来就被查出脑部有损伤,活不了多久,就算活下来也大概率是个傻子。于是陶怀远就心安理得地把孩子扔进了孤儿院。
后来这个孩子从孤儿院走失,被一个老太太捡到,收养长大,也就成了现在的陶潇。
白宴礼查过资料,陶潇确实在前面二十年都是个神志不清的智力障碍人士,直到一个月前才离奇地恢复神志,可以称得上是奇迹。
白宴礼也是看到资料的时候,才明白陶潇为什么行为举止都和常人不太一样,而且格外不爱说话。
陶家不知道是真的胆大包天至此,还是愚蠢地觉得他不会发现,居然让陶潇顶替联姻。
看到资料的时候,白宴礼已经对陶家一丁点好感都没有了,不过他怎么对陶家,还得看陶潇的态度。
白宴礼看着陶潇,问道:“陶家对你很不好吗?”
“嗯。”陶潇不假思索地回答,“我不喜欢他们。”
听到这么直白的话,白宴礼觉得好笑又觉得心疼,他一个外人都觉得陶家做得太过了,那么身为当事人的陶潇,又会怎么想呢?
看样子陶潇还不知道上一辈的爱恨情仇,白宴礼也打算暂时不告诉他,以免他刚刚恢复神智,又遭到太大的打击,以后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再告诉他吧。
看到陶潇吃得差不多了,白宴礼问道:“还要再来一些吗?”
陶潇摇了摇头,他吃得已经很饱了。看来人类的身体还是有好处的,能让他感受到这种吃饱的感觉。
见人已经吃饱,白宴礼也打算进入正题了。
“你对我们的联姻怎么看?”
陶潇正用小勺挖着餐后甜品吃,闻言疑惑地抬头看他,还能怎么看?就怎么看啊。
白宴礼换了个问法,“你应该也不想联姻吧,看样子你对我好像也没什么兴趣。”
陶潇反驳道:“我很有兴趣。”这个人类实在太香了,陶潇一直琢磨着怎么绕过协议,把这个人类吃进肚子里,怎么可能没兴趣?
白宴礼微微有些诧异,他沉默了几秒,换了一种说法,“你应该也听到传闻了吧?说我天煞孤星,克妻克子,虽然我不信这种传闻,但你大概也不想和我这样的人绑定一辈子吧。”
陶潇半知半解地理解他的话,“不想。”
要是一辈子都吃不到,那也太残忍了。每天都和一个香香的食物住在一块,却没有办法下口,这样生活一辈子,怎么想都是一种酷刑。所以绝对不可能绑一辈子的,不出一个月,他就要想办法把这个人吃掉。
白宴礼再度对陶潇的直白感到微微惊讶,想到陶潇的成长经历,又不觉得奇怪了。
他拿出两份文件,说道:“既然你也不想的话,我有个提议,我们可以签一份协议,做一对合约夫夫。”
“你只需要搬过来,家里有客房,只需要做个样子。我们对对方的私生活都不干涉,也不用履行任何夫夫义务,你只需要偶尔陪我参加一些公开活动,不让外人察觉。”
“同时作为交换,我也接受你的一切条件。我会给你提供富足的生活,负责你一切吃喝住行,而且能帮你脱离陶家自己生活。无论你是想上学,还是要工作,或是自己想尝试创业,我都不会干涉,会无条件给你提供一切的资金支持。”
“这份协议一年到期,一年后我们就可以去民政局离婚,到时候无论你想去哪儿,我都不会干涉。你觉得怎么样?还有哪些需要补充的吗?”
陶潇愣愣地盯着白宴礼,其实刚刚白宴礼说了这么多,他都没怎么听,他只听懂了一件事,“那每天都有什么好吃的?可以吃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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