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晨曦透过破窗,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投下几道苍白的光柱。光线中,尘埃缓慢浮动,非但没有带来生机,反而更衬出这地方的死寂与颓败。陈远紧握着那根锈铁管,每一步都踩得极其小心,木质地板发出的任何细微声响,在此刻都显得格外刺耳。
他再次站在通往二楼的楼梯口。昨晚那高跟鞋声和诡异的轻笑,让这段楼梯在他眼中如同通往怪兽食道的咽喉。他抬头望去,楼梯拐角上方依旧是一片昏暗,看不真切。
【哟,要上楼了?勇士!】
【开盘了开盘了!赌他先撞见小玉还是先被老板娘拖进房间!】
【有没有可能……203房里两位都在等着他呢?嘻嘻。】
弹幕又开始活跃起来,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期待。陈远无视了这些声音,他将注意力集中在感知上。共情体质让他对环境和情绪残留异常敏感,此刻,他隐约能感觉到二楼弥漫着一种比一楼更浓郁、更悲伤的压抑感,其中又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焦躁与怨恨。
他深吸一口气,踏上了楼梯。
“嘎吱——嘎吱——”
老旧木板的呻吟声在寂静中回荡。他尽量贴着墙边,选择看起来更结实的地方下脚。走到楼梯拐角,他停顿了一下,侧耳倾听。楼上没有任何声音。他缓缓探出头,望向二楼走廊。
二楼的走廊比一楼更显破败。墙纸大面积剥落,露出后面发霉的墙皮。地毯早已腐烂成絮状,混杂着污渍。走廊两侧是一扇扇紧闭的房门,门牌号锈迹斑斑。光线主要来自走廊尽头一扇被封死的窗户透进的微光,以及某些房间门缝下更深的黑暗。
他的目标很明确:203房。按照通常的编号规则,203应该就在楼梯口附近。他仔细辨认着门牌:201,202……隔壁那扇门,门牌被什么脏污糊住了一半,但隐约能辨认出是“203”。
这扇门看起来与其他门并无太大区别,只是门把手上积灰似乎少一些,仿佛最近有人……或者有什么东西,触碰过。门板上,似乎有几道浅浅的抓痕。
陈远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他回头看了一眼楼梯,确保退路暂无异常,然后缓缓伸出手,试图拧动203房的门把手。
出乎意料,门把手轻易地转动了,并且门……没锁。
“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走廊里如同惊雷。
陈远浑身肌肉绷紧,猛地后退一步,将铁管横在胸前,死死盯着房门。
门,并没有像恐怖片里那样自动缓缓打开。它依旧紧闭着。
静待了十几秒,没有任何事情发生。陈远咽了口唾沫,再次上前,用铁管的前端,小心翼翼地抵住门板,轻轻一推。
“吱呀——”
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房门向内开启了一道缝隙。一股更浓重的霉味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旧纸张和眼泪的酸涩气味,从门缝里飘了出来。
透过门缝,可以看到房间里同样昏暗,窗帘紧闭。借着门口透进的光,能看到这是一个标准间,家具东倒西歪,覆盖着厚厚的白色尘埃,像盖了一层尸布。
【进去了进去了!**要来了!】
【镜头拉近点啊!看不清里面!】
【我赌五秒内尖叫!】
陈远没有贸然进入。他站在门口,用手电光仔细扫视房间内部。靠窗是两张单人床,床垫塌陷,露出锈蚀的弹簧。中间是一个床头柜,上面放着一盏台灯。墙角是一个衣柜,门虚掩着。卫生间在进门的右手边,门开着一条缝,里面黑洞洞的。
看起来,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废弃房间。
但陈远体内的那种共情感应却越来越强烈。悲伤、绝望、还有一丝……微弱的期盼?各种复杂的情绪残留像潮水般涌向他,让他感到一阵阵心悸。这房间,绝对不普通。
他注意到,在门口的地毯上,似乎有一小块颜色不太一样。他蹲下身,用手电仔细照射。那是一小块已经干涸发黑的污渍,形状不规则,边缘渗透进地毯纤维里。
是血迹。而且,不止一处。附近还有几个更小的喷溅状斑点。
值班日志、登记簿的警告、观众的议论,都指向这里发生过悲剧。陈远基本可以确定,这就是旅社老板娘的殒命之地,或者说,是她怨念最集中的地方。
他需要找到更多线索,了解“她”的执念到底是什么。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像化解清河旅社老板地缚灵那样,找到一线生机。
他迈步,跨过了门槛,正式进入了203房间。
就在他双脚都踏入房间的瞬间——
“砰!”
他身后的房门,毫无征兆地、猛地自动关上了!
巨大的声响吓得陈远一个激灵,猛地回头。房门紧闭,房间里瞬间陷入了更深的黑暗,只有他手中的手机和手电提供着有限的光源。
【哦豁!关门打狗!】
【经典桥段虽迟但到!】
【气氛组加鸡腿!】
弹幕沸腾了。陈远冲回门边,用力拧动门把手——纹丝不动!房门被从外面,或者被某种力量锁死了!
他被困在了203房!
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他强迫自己冷静,用手电光照射门锁,是那种老式的弹子锁,并没有反锁的按钮。也就是说,锁门的力量是超自然的。
既然出不去,那就只能面对了。
他转过身,背靠着房门,用手电光重新仔细审视这个房间。空气中的异味似乎更浓了,那种悲伤绝望的情绪残留也越发清晰。
他先检查了床头柜。抽屉里空空如也。台灯是坏的。他掀开塌陷的床垫,只有灰尘和虫蛀的痕迹。
接着,他走向墙角那个虚掩着的衣柜。这是他感觉中情绪残留最强烈的地方之一。
他深吸一口气,用铁管小心翼翼地挑开衣柜门。
“吱嘎——”
衣柜里挂着几件早已腐朽破烂的酒店浴袍。但在衣柜的底层,放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小小的、布满灰尘的木质首饰盒。
陈远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个盒子很关键。他蹲下身,谨慎地用铁管将首饰盒拨弄出来,然后用手电光照着。
盒子很普通,甚至有些廉价,上面有手工雕刻的粗糙花纹,因为年代久远而变得模糊。盒子没有上锁。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手,轻轻打开了盒盖。
里面没有珠宝,只有两样东西。
一张褪色的黑白照片,和一个干枯发黑、看不出原貌的小东西,像是……一朵花?
陈远拿起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女子,穿着几十年前流行的连衣裙,站在旅社门口,笑容温婉,眼神清澈。她长得很清秀,与这房间的怨戾之气格格不入。这应该就是旅社老板娘生前的样子。
照片背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一行字:“给亲爱的宝贝。妈妈永远爱你。”
宝贝?妈妈?
陈远愣住了。老板娘有孩子?那个喜欢在人耳边轻笑的小女孩“小玉”,难道是她的女儿?那场悲剧,不仅涉及老板娘,还涉及她的孩子?
他再看向那个干枯的小东西,现在看起来,确实像是一朵早已失去所有色彩和水分的小花。也许是孩子送给妈妈的?
如果老板娘的执念与她的孩子有关,那“别答应她”的警告,又是什么意思?她会在什么情况下提出“要求”?
就在陈远陷入沉思,试图将这些线索拼凑起来时,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身后极近的地方响起。
不是从门外,而是就在这房间里!就在他背后!
那是一个温柔、疲惫,又带着一丝急切的女声,与昨晚门外的声音一模一样,但似乎少了几分诡异,多了几分……哀伤?
“先生……你看到我的孩子了吗?”
陈远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瞬间冰凉!他猛地转身,手电光疯狂扫向身后——
空无一人!
房间里除了他,没有任何活物!
但那声音,真真切切地响过,仿佛说话的人就贴着他的耳朵!
【卧槽!来了!】
【灵魂质问!这题超纲了啊!】
【怎么答?说看见了还是没看见?答应还是不答应?!】
弹幕也紧张起来。这是个陷阱!无论回答“看见了”还是“没看见”,都算是“答应”了她的问话!都会触发致命的规则!
陈远死死咬住牙关,强迫自己不出声。他紧握着铁管和手机,心脏狂跳,手电光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徒劳地扫视。
那女声等了几秒,没有得到回应,似乎叹息了一声,充满了失望。
然后,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上了明显的哭腔和难以压抑的焦躁:
“我的小玉……她不见了……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求求你……把她还给我……”
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忽左忽右,无法定位来源。浓郁的悲伤和绝望情绪如同实质般压迫着陈远,让他几乎喘不过气。共情体质在此刻成了双刃剑,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声音主人刻骨铭心的失子之痛,这痛苦几乎要将他淹没。
但他牢记着警告:不能答应!
他背靠着房门,滑坐在地上,将头埋进膝盖,努力隔绝那声音的干扰。这是精神上的酷刑。
突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房间的窗帘,似乎无风自动,轻轻晃动了一下。
紧接着,卫生间里,传来了细微的水声。
“滴答……滴答……”
像是水龙头没有关紧。
然后,那水声开始变大,变成了“哗哗”的流水声,仿佛有人打开了浴缸的水龙头。
陈远抬起头,惊恐地望向卫生间的方向。卫生间的门依旧开着那条缝,里面漆黑一片,但流水声却越来越响。
同时,那个女声的语调变得尖锐起来,充满了怨恨:
“是你们……是你们害死了我的小玉!是你们这些冷漠的房客!是你们见死不救!”
“把女儿还给我!”
伴随着这声凄厉的尖叫,陈远惊恐地看到,房间的墙壁上,开始缓缓渗出暗红色的、如同血液般的液体!这些液体迅速汇聚,仿佛要组成什么字迹!
而卫生间的流水声,已经变成了某种东西在水里扑腾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203房的恐怖,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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