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渐渐西斜，江系不知道这已经是自己第几次轻叩卧室门了。
他指节在门板上犹豫地停顿，“我切了水果。”
“滚！”封清盈的嗓音又脆又利。
他垂下手，喉结动了动，最终沉默地转身离开。
后来他直接端着果盘进入，“吃点吗？”
封清盈扫了一眼，红唇抿着，翻了个身背对江系，只丢下一个字，“滚。”
他站了两秒，最终把碗放在床头柜上。
傍晚时分，江系又试了一次，他这次端了杯冰镇的柠檬水。
推门进去，封清盈正对着梳妆镜涂口红，从镜子里瞥见他时，她眼神冷得像冰刃。
“喝点水吧。”江系把杯子递过去，语气小心。
她涂完最后一笔，啪地合上口红盖，转头看他，伸手接过杯子，然后当着他的面，把水慢慢倒在地毯上。
“滚不滚。”封清盈微笑，眼底却一点笑意都没有。
江系下颌绷紧，转身，沉默地退了出去。
傍晚时分，厨房里飘出饭菜香气。
他端着托盘再次站在门前，“饭好了。”
“吃饭……吗？”
“进。”她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冷冰冰的。
推门进去，封清盈靠在床头玩手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江系小心翼翼地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饭菜的香气弥漫开来。
“你喂。”她终于抬眼看他，眼神像淬了冰。
他抿抿唇，拿起筷子夹了块肉递到封清盈唇边，她慢条斯理地咬住，红唇擦过筷子尖，眼睛却一直盯着他，像在欣赏他的窘迫。
吃完最后一口，封清盈抽了张纸巾擦嘴，随手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你可以滚了。”
“我……”
“我说了，滚。”
客厅的挂钟滴答走着。
江系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天色一寸寸暗下去，暮色爬上茶几，最终吞没整个房间。
霓虹灯在远处次第亮起，卧室门兀地开了。
封清盈已经换了套衣服，拎着小包站在门口，下巴微扬，“走。”
“愣着做什么？”
“一起出去逛街。”
江系嘴角很轻地弯了一下，又迅速压平，“……好。”
……
云阙中。
商场灯火通明，封清盈踩着高跟鞋走在前面，指尖勾着身后江系的手指，不由分说地将他拽进一家家奢侈品店。
“这个。”她从柜台拿起一条银质项链，链子很细，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江系皱眉，“我不需……”
“闭嘴。”
封清盈“啧”了声，直接对导购开口，“包起来。”
她走到另一边，指了指几款戒指，“我都要试试。”
“手伸出来。”
江系垂下眼，顺从地伸出手。
她亲自给他戴上，端详了一会儿，忽然勾唇，对店员说：“都要。”
之后是服装店。
她挑了好几件衬衫和裤子，包括是挑鞋子，全程都不需要他发表意见，她只会在他换好衣服出来时，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扫视，偶尔点头，偶尔皱眉。
“过来。”
她命令道，“转身。”
江系转了一圈，身上的布料贴合着身形，剪裁利落，封清盈走近，伸手替他整理领口，指尖蹭过他的喉结，察觉到他的僵硬，她轻笑，“紧张什么？”
她红唇贴近他的耳畔，吐气如兰，“哥哥真帅。”
说完，转身去刷卡，背影潇洒。
封清盈挑东西很快，他只需要全程配合。
逛完商场，夜市的热闹扑面而来。
夜市的热闹与商场的冷调奢华截然不同，霓虹招牌在夜色中闪烁，油烟香气混着嘈杂人声扑面而来。
封清盈像是来了兴致，拽着江系的手挤进人群。
烧烤的烟雾混着嘈杂的人声，她却在这样的环境里显得格外醒目，绿色吊带裙在霓虹灯下泛着细碎的光。
封清盈停在烤苕皮的摊位前，扭头看江系，“吃？”
他摇头，她却已经向老板开口。
“吃不完了，”封清盈舔了舔唇角，随后把剩下的烤苕皮递给江系，“你吃。”
她总爱在夜市的小摊前驻足，指尖一点就买下各种小吃，但每样只尝一两口，然后顺手塞到江系手里。
”拿着。”她递过半串草莓糖葫芦。
他熟稔地接过，沉默地吃掉剩下的。
她买了盒炸鲜奶，咬了一口就皱眉，“太甜。”于是转身塞进江系手心，食指指尖沾了点油光，她又顺势在江系唇畔蹭了下。
江系没说话，依旧沉默地把炸鲜奶吃完，然后把纸盒捏扁扔进垃圾桶。
走到臭豆腐摊前，封清盈回头，眼底闪着恶作剧的光，“这个必须吃。”
从老板手中接过纸碗，她叉起一块豆腐，“张嘴。”
“我喂你。”
她从来没这么殷勤好心过。
江系盯着那块黑乎乎的豆腐，喉结滚动了一下，踌躇了片刻，还是低头咬住。
辣味瞬间冲上鼻腔，呛得他眼眶发红。
“呀，应该是我让老板多放辣的缘故。”
封清盈笑出声，伸手抹了抹他的唇边，“真乖。”
夜风拂过，她走在前头，发丝扫过江系肩膀。
他的手里又多了半杯她喝剩的柠檬茶，冰块晃荡着，发出细碎的声响。
“章鱼小丸子！”
封清盈咬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
她把剩下的递给江系，“走，前面还有铁板鱿鱼。”
这次，她依然理所当然地往他手里塞。
他照单全收，从不拒绝。
逛到夜市尽头，封清盈停下脚步，高跟鞋的细跟在地面上轻轻一磕，发出细微的声响。
她用指尖拽了拽江系的衣角，声音里带着一丝倦意，但也有绝对的命令语气，“背我。”
江系半蹲，后背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利落，封清盈轻笑一声，手臂环住他的脖子，整个人趴了上去，温热的呼吸拂过他耳畔。
“走吧。”她懒洋洋地叮嘱，下巴搁他肩上。
江系手臂托住她的腿弯，起身时微微调整了下姿势，确保她不会滑下去。她的重量压在他背上，很轻，却又存在感十足。
夜市的人声渐渐远去，路灯的光晕在他们脚下拉长又缩短。
她发丝扫过他的侧颈，痒痒的，带着淡淡的香气。
快到停车的地方，封清盈凑近他耳边，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累不累？”
江系摇头，呼吸很是平稳，“不累。”
“真行。”她轻笑，指尖在他锁骨上轻轻点了点。
一双唇倏然贴上自己的后颈，温热湿润的触感让江系脊背一僵，还没等他反应，尖利的牙齿就碾过皮肤，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他不由自主地偏了偏头，封清盈伸手用力推开。
湿软的舌尖随即舔上那块泛红的齿痕，沿着颈线慢条斯理地游走到耳垂，她含住那点软肉用齿尖磨了磨。
“咽什么口水？”带笑的气音钻进耳道，她故意往他耳蜗里吹了口气，“不能忍么？”
江系喉结剧烈滚动，耳尖红得能滴血。
封清盈看在眼里，膝盖顶了顶他腰侧，“嗯？”
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他沉默地加快脚步，颈侧还残留着她留下的湿痕，在风里微微发凉。
“江系。”
他“嗯”了声。
“你床上行不行？”
她声音压得又轻又慢，唇畔带着几分恶劣的笑意，“尺寸怎么样？”
“你量过没？”
江系脚步猛地一顿，声音绷得发紧，“……封清盈。”
她笑得肩膀直颤，伸手摸了摸他的胸膛，“嗯？”
他深吸一口气，把托着她腿弯的手收紧，几乎是咬着牙挤出几个字，“回去你自己量。”
她指尖揪住他后颈的碎发，“居然会顶嘴了？”
“不过，我说的是衣服，你说的是什么？”
他没吭声，背着她继续往前走。
夜色中，两人的影子融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宾利慕尚缓缓停在24小时便利店的门口。
封清盈的手指从江系的膝盖缓缓滑到江系的大腿内侧，她指尖若有若无地轻点两下，红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等着，我去买点东西。”
他喉结微动，目光追着她的背影，看着她踩着高跟鞋走进便利店。
艾彧也收回目光，指尖在方向盘上轻敲了两下，“对了少爷。”
“她的债，”艾彧声音很低，“小姐已经还清了。”
“什么？”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诧异不已，嗓子发哑，盯着货架前晃动的吊带裙身影。
艾彧从后视镜里看他，“小姐不让我告诉您。”
“您也就当不知道吧。”
话音刚落，便利店的自动门打开。
封清盈拉开车门重新坐进后排，随手将烟丢在中央扶手台上，两包薄荷味的细支女士烟，包装精致，却莫名透着一股挑衅。
“买的烟……？”他垂眸看了眼，声音低。
封清盈轻笑一声，抽出其中一支咬在唇间，却不点燃，只是斜睨他，“不然呢？”
“你以为我要买什么？”
江系没回答，转头望向窗外。
车子重新启动，她靠回座椅，指尖把玩着那支未点燃的烟，随后贴到他耳畔，“你以为我买的套吗？”
“这个……”
“得你来买。”
封清盈直起身子，撑着头朝他勾唇媚笑。
她没让艾彧直接开进地下车库，而是停在府门前。
车门一开，夜风裹着草木香拂过，她拽着江系的手腕迈下车，高跟鞋清脆地敲在大理石地面上。
“把车停下去，”她侧头对艾彧吩咐，“后备箱的购物袋全搬去衣帽间。”
艾彧点头应下。
封清盈没急着走，放慢了脚步，指尖在江系掌心若有似无地挠了一下，他下意识收拢手指，她却突然用力一拽，把他扯得踉跄半步。
她红唇翘起，望着他的眼底闪着搞怪的光。
江系没吭一声，任由她拽着自己往前走。
可没走几步，她又停下，整个人往后一仰，重心全压在他手臂上，“累了，背我。”
他沉默地弯下腰，她得逞似的笑，“又不累了。”
踩着高跟鞋走在前面，鞋跟在大理石地面上叩出清脆的声响，却瞬间一个趔趄。
“扶我。”她手往后一伸，指尖勾了勾，语气理所当然得像在召唤佣人。
他刚握住她手腕，她就猛地发力往后一拽，趁他重心不稳，她整个人倒进他怀里。
“……”
穿过回廊，她又故意走S形路线，时快时慢。
他若跟得近，她就用手抵住他胸口，“离远点。”
等他真放慢脚步，她又倒退着往后靠，直到后背贴上他胸膛，催促道：“你走太慢了。”
“……”
“江系。”
封清盈偏头，红唇擦过他耳廓，“我数到三。”
“你接不住我，我就摔给你看。”
“一”刚出口，她便故意踩空台阶。
他一把扣住她腰肢，她的笑声碎在夜风里。
“骗子。”他显然有些担忧。
“不服憋着。”
说完甩开她手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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