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脚当然踹不过去。
苏兰烬也只能转头,眼不见心不烦。
秦员外偷窥满意后,终于大发慈悲的打算去后院瞧一瞧。谁知刚穿过走廊那一刹那却迎面撞见产婆大叫着跑出房间。
秦员外骂骂咧咧伸手拽住产婆,开口问:“出什么事了?!”
产婆已经吓傻了,颤颤巍巍的回复:“夫……夫人生了个妖怪啊。”
闻听此言,秦员外不可置信,骂她胡说八道,丢开人后就快步走进了屋子。
进门那一瞬间,却在看见床上情形时,瞬间由怒气转为恐惧,不由的后退。
方才陪产的下人在见到婴儿的奇状时就已经逃命般跑了。
此刻屋子里只有床上刚生产完,体力不支昏倒的母体,和旁边新出生婴儿。
与寻常新生儿不同的是,原秋水生的孩子头顶竟长着一对怪角。
地上是方才打倒的水渍,铁盆子被急匆匆冲进来的秦员外猛踹一脚,在地上滚了几圈,发出咣啷刺耳的声音,他就刚好踩在那滩水上,顿时摔得眼冒金星,可一味往后退的他早就顾不得疼痛了。
惊恐看去,那刚出生的婴儿连襁褓都没来得及裹,被随意丢在床上,不哭不闹的盯着天花板傻笑。身体被一股诡异的黑气包裹着,因为刚从娘胎里出来,还没来得及清洗,身体上还黏着鲜血,就更加渗人了。
秦员外一把拽过旁边同样被吓得魂飞魄散的管家,咆哮着命令道:“去,叫人将这个妖孽丢到别院去,别让我再看见!”
苏兰烬刚赶过来,就听到这句话,震惊的看着他,又看了看床上的婴儿,一时哑然。
他呆呆的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主要他什么也做不了,阻止不了就只能看着。
管家咽了咽唾沫,哆哆嗦嗦的开口:“这……毕竟是您的孩子,秦家的嫡子啊,就这样丢出去了吗?”
他这话一下子惹怒了秦员外,狠狠挨了一脚,又被抓住了脖领。秦员外咬牙道:“若是让外面人知道我秦家生了个妖孽,日后还有何面子,让你去你就去!”
管家再也不敢多言,踉跄着爬起来,就跑出去叫人去了。
苏兰烬皱眉,好歹是自己的儿子吧,就算身上不知道为啥冒着莫名其妙的黑气,就这样把刚出生的儿子赶出去了,也忒无情了吧。
好吧,这人就压根没什么人品可言,就算对原秋水,恐怕也没几分真情。
即便对方听不到,他也忍不住想要口吐芬芳的怒骂一通这禽兽了。可惜,画面转换得比他的情绪还要快,他还没骂出口,场景就已经变了。
这次是一个略显残败的院子,透过破损的窗户看到了屋中床塌上坐着一个女子,苏兰烬也是一眼认出了这个女子就是原秋水。
不知是过了多久,原本皮肤水嫩,容颜惊艳的女子如今却憔悴了许多,甚至生出了许多白发,身上也只穿着廉价布料的衣裙,布巾将头发裹了上去。手上正在缝补着什么东西,从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纤细手指现在却是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
苏兰烬这下不用想也猜出来了,原秋水知道后肯定不会让刚出生的儿子被扔在别院自生自灭,秦员外对她的兴趣也早就腻了,便将她一起赶到了别院,母子二人刚好相依为命。
只能说真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好歹是拜过堂的夫妻。
正好这时从大门外跑进来一个男孩,哒哒哒就往屋子里冲。
“娘亲娘亲,我回来啦。”小孩胡乱擦了把脸就往塌上的人怀里撞。
多半是那个婴儿,如今已经是五六岁的模样,长得圆润可爱,能看出被照顾的很好。苏兰烬特意往他脑袋上看了眼,却没发现那对奇怪的角了。
原秋水见到儿子回来,满是忧愁的脸立马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拉着儿子检查一番,看他脏兮兮的样子,不由得皱了皱眉,柔声道:“又去打架了吧。”
小孩脸上东一块西一块的伤口,小脸儿拧成一团,不服输的道:“他们说我是妖怪。”
原秋水没有指责,只是心疼的望着怀里的儿子,半天说不出话。小孩儿以为娘亲生气了,赶忙道:“娘亲你别哭,我以后再也不跟他们打架了,好不好。”
原秋水擦了擦眼泪,轻轻点了点头。小孩笑得天真,说道:“阿乐不是妖怪对不对。”
原秋水手掌抚摸上儿子的脸,微笑道:“嗯,阿乐不是妖怪。阿乐是最听话的孩子,以后一定会快快乐乐长大的。”
母子俩就这样互相抱着坐在塌上聊天,像是少有的温存。苏兰烬站在床边看着这一幕,眼眶却红了。
他突然背过身。
泪点低就是麻烦。
眼泪还没落下,画面就再次翻转。
院子虽然小,也很简陋,却被布置得很温馨,女子将秀发随意用布条挽了起来,手肘上挎着一个竹篮,圆润饱满的果实在里面安静的躺着。
这棵果树可以说是整个园子里唯一充满活力的生物了。所以女子看起来也是很珍惜,采摘果实时小心翼翼,擦净后才放进篮子里。
就在她将最后一个果子摘下时,还没来得及擦拭,丫鬟就匆匆忙忙跑了进来,还因为太过焦急踉跄着往前扑了一下。
“夫、夫人,出事了,公子他……”
似有所感,丫鬟话还没说完,原秋水就已经往门外奔去,连苏兰烬也没反应过来,妇女就已经从他眼前闪过。
手上的东西也在奔跑中落了一地,红艳的果子在草地上滚了好几圈,最后落在矮丛后污水坑中,混浊的水珠飞溅四射。
小池子旁已经围了很多人,大多是发现出事了来看热闹的,少许唏嘘的声音融在议论声中。女子跌跌撞撞跑了过来,有人看见她后,自动就让开了一条道。
原本被挡得严严实实的画面顿时变得清晰,看清池边的一幕后,原秋水险些晕厥了过去。青石砖上躺着浑身湿透的阿乐。
原秋水一边喊着阿乐,一边用力冲到已倒在地上,浑身发白的阿乐身边,紧紧将其抱在怀里。可怀中的人早已没了生气,任凭她如何呼唤和抚摸。
嘶哑的声音大喊一声,悲戚声震耳欲聋。
在场之人有很多,却都只是看着,没有一人主动上前来告诉她发生了何事,几乎是各怀鬼胎。原秋水抬头时眼眶已经猩红得吓人,周围的人被她的眼神扫得下意识退后一步。
大概是因为这是她唯一一次露出如此吓人神色。
她质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她扫视着一张张看似无辜的脸,企图找出凶手,却扫到几个心虚,瑟瑟发抖躲在树后不敢面对的小孩子。
那几个小孩子她不会不认识,正是秦员外后来纳的几房小妾所生,仗着娘亲得宠,又从小被灌输一些污言秽语,平常没少跑到别院门口朝里面扔石子。为了不招惹是非,她每次只是坐在屋子里坐着自己的事,就算外面乒乒乓乓的声音快把院门砸碎,她连头也没有探。
可就算她是这样逃避忍让,不想惹麻烦,麻烦也还是自己找上了门,还伤害到了她最重要的人身上。
谁都知道夫人跟妖怪大公子被员外丢在别院几年不闻不问,员外可能也只是大发慈悲才勉强留下了他们,给口饭吃。这些下人皆是些势利眼,看人下菜碟,这些年也没少怠慢无视过这对母子,到了现在,也是护着那几个罪魁祸首。
其中一个小厮见夫人恨不得撕碎人的眼神,心一横,挡在了那几个小孩面前。勉强给了原秋水一个解释:“夫……夫人,是这样的,大公子不听劝阻,非要到池子中间去玩,一时失足跌落池中。请夫人节哀,我们已经通知了员外,员外很快就过来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重重的脚步声,秦员外拖着厚重的身子快步走来,却也只瞥了一眼地上的人一眼,就挥挥手令人将尸体拖走埋了,根本没有查清真相的意思,就像处理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两个下人闻言上前将阿乐从原秋水怀里扯出来,原秋水一边嘶喊,一边紧紧抓着儿子,说什么也不放手。只是再大的力气也终归只是个柔弱女子,阿乐还是硬生生在她面前被带走,任凭她如何喊叫和乞求都是无用。
秦员外命令完后就准备离去,可能是良心发现,临走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趴在地上,满脸泪痕的妇女一眼,却还是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直到人群渐渐散了,周围回归寂寥,夜色降临,原秋水也没从地上起身。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终于有了动静,抬手擦去脸上的眼泪,整理好发型,慢慢直起身子。
苏兰烬就在后面看着她的动作,他就站在对方身后小亭子旁,从跟着对方过来就一直站在这。因为画面都太过真实,以至于总会让他忘了他只是身处在虚假的幻境里。
那些人看不到他,离开时撞到他也只是轻飘飘的穿透他的身体,感受不到痛处,可看着那刚痛失孩子的母亲却控制不住的酸涩一片。
苏兰烬原本以为她是终于打算离去了,下一刻发生的事却让他毫无准备。
只见原秋水忽然一个转身就往池子里跳去。苏兰烬身子比脑子快,本能的就冲上去想抓住她。
但还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她在自己面前沉入水底。
苏兰烬抓了个空,手在半空中迟迟收不回来。
耳边似有一道惊雷闪过,等他再有动作时画面早已再次反转。
苏兰烬抬头时,浑身都在震惊,这次氛围与之前截然不同,
漆黑沉闷的天空像是狠狠往下压,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整个府邸都是阴气一片。树木残败,花朵凋零,游鱼溺死池中,细听还有鬼哭狼嚎的哭叫声。
空气被血腥味侵占,而地上,丫鬟小厮倒了一地,死法不一,鲜血从石阶漫开滑落。
一声尖叫从大厅传来,苏兰烬顺着声音跑去,正好目睹一只尖爪穿透秦员外的脑袋,收手时指甲上还带出白白红红的脑浆。一见这画面,苏兰烬像是被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动,浑身从脚冷到头皮。
凶手是个披头散发的素衣女子,原本背对着他看不清容颜,却好像诡异的感觉到了身后有人似的,侧头看来,与他对视上。
看清那人面容时,苏兰烬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好像当真只是巧合,对方并没有看见他。苏兰烬最后只能看见对方嘴角缓缓扯出一个痛快的笑容。
紧接着便是两眼一黑,在睁眼时已经回到了密室之中。
还不等他从刚才看到的一切中回过神来。忽然间一道瘆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终于来了吗!”
感谢翻阅!
攻下一章就会出现啦[微笑微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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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仙宗启动(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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