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点轻点，要勒死我了！”
风声飒飒，太阳初升，明亮的街景飞速倒退，宋山水死死趴在穿戴着外骨骼的纪迁背上，两眼简直看不过来，手上也忘了控制力道，勒得纪迁直翻白眼。
宋山水松了点劲：“你刚刚是不是想自己跑。”
“什么叫我自己跑，咱们两本来就没啥关系！”
宋山水拍拍他胸口：“我刚刚特意告诉他们是纪迁做的奴火球，我丢的，你做的，你说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纪迁：“农夫与蛇的关系。”
他纳闷：“你怎么知道我要跑路了，还配合我这么恰到好处。”
事实是刚刚宋山水隐约感觉到了量子亚空间启动时的波动，然后看到纪迁手上多了个眼熟的圆盘。
“这个圆盘我见过。”
“今天早上我隔壁有个大叔也用了这个，就是那个可能打开了隐形墙的人。”
纪迁顿时遗憾：“早知道再早点钻结界好了，说不定能赚笔大的，一来就能拿出外骨骼的更人可不多见。”
宋山水有个疑问：“明明你也在那里，他们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在里面过夜，为何只怀疑我是更人。”
“因为我运气好，已经引气入体，踏入仙途了，更人从来不会降临在修仙之人身上。”
说话间，纪迁已经在一个小院里落了地。
宋山水下来靠墙站着，更疑惑了：“那他们怎么区别你修仙我没修仙的？”
事实上她满脑门的疑问，为什么那些人一听到更人就一剑过来了，更人到底是什么，降临又是怎么回事……
“因为我引气入体了啊，气已经和你这种凡人不一样了。”
纪迁收起外骨骼，摸了一手血，一愣。
又摸了摸自己腰间。
没受伤啊。
最后看向语气如常靠墙站立的人，才发现她嘴唇发紫，目光已经涣散。
“你受伤了？！”
宋山水慢半拍抬起手，随意地在身上抹了抹血：“被那把剑擦到了。”
接着问：“那要怎么……”
“别说话了，你没发现自己出气比进气少了吗！啊啊啊别死在我院子里啊！”
纪迁扯着宋山水，风风火火地一脚踹开了隔壁院的门：“丁自秋快出来！要死人了！”
院子中间的厢房里丢出个陶罐，传出个阴沉的声音：“纪迁你找死是不是？”
纪迁熟练地躲开，直冲房间将宋山水按倒到在一张木板床上：“真要死人了，你快看看，她被万剑崖的无光剑劈了一剑！”
旁边床上戴着小扁帽的少年坐起身，一脸颓废，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几乎坠到地上：“为了查看毒性我盯了一晚上，你最好真有事。”
丁自秋扶了扶帽子，下床不耐地搭上宋山水手腕：“而且真被万剑崖的人劈了一剑你埋都不用埋了，就地立块碑就行。”
宋山水迷迷糊糊举手：“没劈着，我还活着。”
丁自秋无视病患，把手拍下去，掰开宋山水的嘴喂了粒大药丸。
宋山水艰难吞下，身体里的寒意刚退，灼痛又袭来。
又听丁自秋道：“纪迁我再说一遍，我是做毒药的，我不是医修，医死了我可不管。”
纪迁哈哈两声：“这之前我不都是活了下来嘛！”
“你之前都是自己炼器炸出来的皮外伤，随便敷点草药就是，她现在是万剑崖的寒墟剑意在冻结她的身体，我只会用毒去攻，可不会化解。”
“所以，”丁自秋看向宋山水：“毒和剑意在你一个凡人身体里横冲直撞，不好说你能不能活，你确定要用？”
哦，签手术同意书的意思。
灼痛从左半边身子开始蔓延全身，宋山水恍惚间闻到了肉香，又一次颤巍巍举起右手：“我签，医生，尽管治。”
“哦？这是随意我发挥意思？”
不知道为何，医生的声音突然兴奋了起来。
宋山水脑门一凉，不祥的预感划过心头，人已经丧失了意识。
……
宋山水又醒了。
这真的很奇怪。
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基地里，人人都有点精神疾病，也没几个人能睡好。
宋山水是个例外。
她睡觉总是特别香，入睡也极快，从来不做梦。
可她现在又醒了。
这会儿她正和将军背对背捆在木棍上转圈圈，下面还是噼啪篝火，周围围着一圈手拉手跳舞的外星虫子。
宋山水转到下面面向篝火的时候热得浑身冒汗，感觉身上在滋滋冒油，等将军转到下面的时候，又浑身清凉，舒爽极了。
她顿时安心下来，只要将军在，那就肯定没事，于是开始兴致勃勃地和将军说起自己在梦里看到的东西：隐形墙、成熟的外骨骼、量子亚空间、会飞的剑……还有基因编程牛和特别好吃的肉饼。
将军安静地听着，直到最后才开口，声音里充满了遗憾：“这牛一听就是个极好的食材，牛肚片着吃，蛇尾做羹，吊龙直接红油涮，牛肉火上烤，孜然一甩，哎哟，我都不敢想多好吃！”
作为一个基地的首领，你只听到了吃的吗？！
但是被这么一描述，宋山水也听得口水直咽，忍不住豪情万丈：“胆小鬼，我就敢想！等我去打两只回来给你尝尝！”
突然被摸了摸头，不知何时两人变成了面对面隔着铁网的姿势，继续在火上转着。
可能是外星虫子怕夹生。
“山水啊。”
宋山水看见将军压在铁网上变形的脸露出一个诡异慈祥的笑。
“你是不是又饿啦？”
将军笑得更慈祥了，突然啪地一下把左臂掰了下来，往宋山水嘴里开始怼。
“来，快尝尝，火候刚好。”
宋山水顿时醒了。
把手从嘴里挪开。
昏昏沉沉的想这做梦真是不讲逻辑，就将军那个德性肯定是她自己啃第一口，哪能先往她嘴里怼？
待眼神聚焦，就见一个蜥蜴头和一张大大的向日葵花盘怼在眼前，而且蜥蜴头满脸好奇，向日葵花盘充满期待。
关于睁开眼总能看到奇异风景，宋山水已经很熟练克制住下意识动手的冲动，沙哑开口：“活的，烦请退远点。”
“哦哦。”
蜥蜴头刷得一下坐了回去，迫不及待发问：“量子亚空间是什么？基因编程是什么？你真的不是更人吗？还有将军又是谁？是个很厉害的更人吗？”
宋山水眼睛痛得厉害，将头偏向另一边，对上向日葵花盘沉思的喃喃自语：“看来意识清醒，居然真有用，但是怎么会啃手，难道是自噬的副作用？不应该啊，炙幻兰没有这种特性……”
宋山水：“……”
安详躺好，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宋山水幽幽开口：“啃手是因为饿的，副作用我已经知道了。”
“哦？”向日葵花盘花瓣一支棱，凑过来：“是什么？！”
宋山水：“我好饿，我都饿到啃手了。”
“饿？我这里有一把辟谷丹。”
“忘了，你是凡人，”向日葵花盘坐回去扇了蜥蜴头一叶子：“去搞点吃的回来！”
蜥蜴头一跃而起：“得嘞！”
颠颠地出去了。
“说吧，什么副作用？”向日葵花盘盘起叶子。
宋山水痛苦闭上眼睛：“你不是都说了致幻兰吗？”
“我现在眼前都是幻觉，都是幻觉。”
“什么幻觉？”
向日葵花盘又凑近了，宋山水绝望睁眼：“比如我的眼前现在正杵着一颗向日葵大花盘。”
“来了来了！饭来了！”
宋山水抬手指向门口：“比如那里应该有个蜥蜴脑袋。”
“还有别的吗？”
宋山水撑起身，身体确实好多了，左手也使得上劲，环视一圈：“没有，只有你们两个不对。”
“那看来炙幻兰的副作用是扭曲对人的认识，毒性这么小，难道是寒墟剑意太强了……”丁自秋一边喃喃自语手一挥，身前浮现一块玉牌，玉牌一闪一闪。
宋山水：所以它原本的毒性真的能来救人吗？
手一抬挡在靠近的蜥蜴头面前，宋山水盯着蜥蜴头的手：“你什么都先别问，我不是更人，其他的等我吃完饭再说。”
一个幻觉为什么这么逼真，那黄棕色的瞳孔都在兴奋地收缩，宋山水很努力才能克制自己不一刀捅上去。
幸好令人安慰的是蜥蜴头手上捧着个青色花纹碗，碗里是冒尖的白米饭，上面窝着一个荷包蛋并几根榨菜。
“我去对门的孙大娘家要的，她家正好在吃早饭。”蜥蜴头递过来，又摸出个小方块边说边划拉，居然有点像魔方。
宋山水大口扒拉，没空答话，基地里种的稻米很少，因为水太珍贵了，宋山水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一口。
蜥蜴头摸了摸鼻子：“看来确实不是更人，更人一般都不吃东西的。”
等宋山水扒干净最后一粒米，那边的向日葵也记录完了，玉牌消失不见，看到宋山水虎视眈眈地盯着碗底要舔的样子，嫌弃地扇了扇叶子：
“顶多一刻钟，你的幻觉应该就会消失了。”
叶子一伸：“现在，灵石，收一株炙幻兰起码两千下品灵石，加上炼制精力、扰我睡意给我五千，看在帮我试毒的份上，四千九。”
宋山水将碗扣上脸。
邪恶向日葵：“哼，没灵石就留下给我当毒人，我还有十几种毒药没试药性！”
宋山水缓缓跪坐而起，将挎包布袋里的食盒珍贵地摆在了身前，真诚地往前推了推。
向日葵“哦？”了一声：“居然有？”
叶子一扒拉，里面是鲜亮如初的半个馒头。
向日葵：“……”
向日葵冷笑，不知从哪儿又掏出粒紫黑大药丸，步步逼近。
蜥蜴头嘶了一声：“哎，这盒子。”
一人头一向日葵同时看向蜥蜴头。
人头：“这是纪迁，他有钱。”
向日葵：“我只要能收到灵石。”
蜥蜴头：“……”
蜥蜴头掏出小推车：“我也没钱，前几天买了块岩铁，把灵石花光了，要不然今天也不会冒险进结界里去。”
恶魔向日葵又掏出粒翠绿色大药丸：“天天给我带麻烦过来，你也给我当毒人！”
“哎哎哎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我送你法器啊，我的法器不比灵石实用！纪迁出品，实属精品！”
向日葵冷笑：“你是说你那兜里炸花的奴火球和一放出去挡了魔兽把自己也射死的甚方阵？”
“你上次把自己炸得屁股开花谁给你治的？”
纪迁顿时扑通一声抱住丁自秋大腿，宋山水紧随其后，避开向日葵两片叶子挨着蜥蜴头抱住向日葵下半身：
“丁毒师！丁毒师！”
“丁神医！丁神医！”
“留着我吧，我能给你找更人，去换他们的大毒丸！”
“也留着我吧，我见过更人，我知道他长什么样！”
大魔王向日葵幽幽：“你们知道比遇见一个穷鬼更讨厌的是什么吗？”
纪迁抢答：“我知道，是遇见两个穷鬼！”
“答对了，”向日葵另外掏出两颗黑色药丸，阴恻恻道：“这是奖励，给我吃下去，没带回毒丸，你们两个就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别回来碍眼。”
宋山水、纪迁：……[求求你了][求你了][可怜]
[狗头叼玫瑰]穷鬼文学上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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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两个穷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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