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余玘烆起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他揉着眼睛走到客厅,席檐岫已经洗漱过了,正端坐在沙发上翻看着一本杂志。
听到脚步声后,他从书页里抬起头看去,看到了余玘烆蓬松炸开的一头翘毛,栗色的,很可爱。
从落地窗边照进来的阳光撒在四处乱晃的软发上,圆润的杏眼水汪汪的,还带着丝惺忪朦胧,长睫毛在白皙的眼周投下羽毛般的剪影。
他笼罩在一层柔和的光晕里。
“席先生,早啊。”余玘烆打了个哈欠。
刚刚睡醒的嗓音颇有些吴侬软语的腔调,像踩着爪子撒娇的小猫。
“早。”席檐岫捏着书页,视线不由随着余玘烆一路行至饮水机前。
睡衣的领子很宽松,随着他走动的步伐从肩膀滑落下来一小部分,露出雪白山丘一般的肩头。
宛若上好的羊脂玉,席檐岫转了转扳指,目光却未曾偏移分毫。
“早上吃三明治可以吗?”余玘烆喝下半杯温水,嗓音回到了健气少年音。
“好。”
谁也没提起昨晚的事情。
“要帮忙吗?”
余玘烆看了一眼席檐岫右脚脚踝,耸耸肩道:“虽然很想让你也有点参与感,但还是不必了,你好好坐着就是帮忙了。”
昨天用冰敷了许久,后续席檐岫自己拿药油揉开了淤青,现在到没有那么肿了。
他略微颔首,视线回到书页上,听觉仍旧捕捉着室内的动静,指尖迟迟没有翻页。
余玘烆拿了一袋吐司片,用长长的面包刀切掉了边角,留下内里白软的芯。
“你要吃咸口的还是甜口的?”
他看了一眼料理台,“有蛋黄酱和番茄酱,不要酱的话也有海盐胡椒粉。”
“和你一样吧。”
余玘烆背对着他点点头,把吐司放到机器上稍微加热,又另外用煎蛋的锅打了两个土鸡蛋进去。
从冰箱里拿出来两个牛油果,各自切成两半,在漂亮的小瓷碗里倒入酸奶和坚果碎,做了一个水果酸奶碗。
他做这些的时候,动作不紧不慢,娴熟利落的把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席檐岫用余光看着,心尖像把一根羽毛时不时的扫过。
很平淡的一个早晨,也没有缠绵的情话,却在席檐岫心底掀起不小的波澜,如果可以,他希望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下去。
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房间里,像一对真正的恋人。
他太想有一个家了,和余玘烆一起有一个家。
他也可以每天给余玘烆做饭,下班回家后两个人就抱着坐在沙发上看电影或者什么也不干,哪怕是静静坐着,依偎着。
席檐岫想,他一切都准备好了,只是还缺了一个余玘烆。
“铛铛铛铛!”活泼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余玘烆一手一个盘子转到席檐岫面前,小表情生动得意,“古法手工三明治,甄选钻石级牛油果的酸奶碗,只此一家!”
考虑的席檐岫的脚还没好,余玘烆把盘子放到茶几上,他自己拿了一个坐垫丢在地板上,盘腿坐了上去。
他手一伸,对着餐盘道:“价格公道,童叟无欺,不要999,只要666!”
“这位先生,觉得怎么样啊?”
对面的人的眉目在阳光下飞扬,唇畔的梨涡装满了金色的光碎,他的眼睛仿佛生来就会说话,一时摄住了席檐岫的心魂。
恍惚间,他差点忍不住伸出手去触碰那张扬的眉眼。
席檐岫回过神,直接拿起手机转了一千块钱。
“我靠!”
余玘烆膛目结舌:“我只是开个玩笑。”
“本来也是我麻烦你了,是应得的。”席檐岫想学着浪漫一点,本欲转1314,但是太明显了,现在还不能够。
“这不行,我给你退回去。”余玘烆哪里会收他的钱。
席檐岫前倾着身体,隔着茶几按住了他的手背,目光对上,漆黑的瞳仁压住了底下的情愫,“收着吧。”
他就是要他们纠缠不清,不分你我。
余玘烆不知他的想法,只觉得每一次和他接触,相贴的皮肤都像串了电流一样。
他撇了撇嘴,收着就收着,有钱不赚才是傻。
因为席檐岫的脚不方便出门,余玘烆就把店里的事务全部交给了周末过来兼职的员工。
“明天周日,你这能行吗?”
席檐岫的店铺原定于周日正式开业,余玘烆都给他订好花篮了,谁知道中途插播了一条意外。
果然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席檐岫本人并没有把这件事挂记在心上,那不是他的主要目的。
“可以,今天已经好很多了。”
“好吧,那我们明天一起过去。”
咬下一口吐司,里面是厚厚一层芝士和培根,席檐岫又看了一眼余玘烆手里拿着的那一个,里面夹着生菜和西红柿片,其它的配料和他手里的都一样。
捏着三明治的双手僵在嘴边,席檐岫眸光闪了闪。
他不吃生菜。
席檐岫的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和些许忐忑。
他不敢去确认那一个可能。
余玘烆没注意到他的视线,只是顾着专注地啃着自己手里的三明治,自己在家里做的就比外面卖的豪横多了,单这用料就十分扎实。
芝士要多少有多少,午餐肉和培根塞到夹不下为止。
瞧瞧这一份,出去卖不得四五十啊!
他吃得津津有味,对美食报以最大的敬意就是虔诚的享受它们。
安装在门口墙壁上的可视门铃响了,余玘烆有些疑惑,他没点外卖啊。
席檐岫解释到:“我让助理帮忙置办了换洗衣服。”
余玘烆下意识低头看向席檐岫的裤腿,难为他那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套在了短一截的睡裤里。
视觉上颇具喜感,余玘烆憋着笑把嘴里的三明治咽下去,连忙喝了口酸奶。
转而又想,都能让助理置办衣服了,为什么不请人做饭?
对啊!席檐岫又不是没钱!
笑容僵住,余玘烆发现了盲点。
他那天怎么就脑袋一热把人直接带回家了呢!
“是不是不方便?那我让他回去吧。”席檐岫见他神情不对,试探着问。
余玘烆缓缓看向席檐岫,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版微笑:“不,没事,我很好。”
只是中了美男计而已。
心很累,他挪过去远程给助理开了单元楼的门。
小区临着山,窗外弥漫遍野的绿浪层层叠叠地冲着云霄而上,在满目生机盎然的翠色里,又荡漾着不知名野花星星点点的红。
最上边的窗户开了一扇,从纱网里漏进来曛暖的春意。
似从酒窖里钻出来的一般,直教人沉醉昏昏。
笔尖在屏幕上“哒”了一声,余玘烆从迷蒙中清醒。
他们哪儿也没去,就待在屋子里各自做着手里的事情,一片静谧里,他差点睡着了。
偏过头看向沙发上对着电脑办公的席檐岫,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敲击在键盘上,对任何一个手控来说都具有十足吸引力。
余玘烆瞪着眼睛瞧了一会儿,又转移视线落到那凌厉的下颌线上。
席檐岫鼻梁上架了一副蓝光眼镜,无边框的长方形镜片格挡在凤眼前,却没遮去几分风采,愈发添了些说不明的蛊惑。
“怎么了?”
这样明显的视线,席檐岫自然不会察觉不到,他停下手里的动作,单手摘下眼镜,一手捏了捏眉心。
余玘烆怔然地看着他的动作,很清晰的听见了自己喉结滚动中挤出来的一声“咕噜”。
口水是没流出来丢人,但是咽下去的动作显得有些一言难尽。
他窘迫地站起来,到饮水机前接了杯水,给自己的举动找了个合适的理由。
他只是渴了而已,就是这样。
熄屏的电脑屏幕上倒映出一双含笑的凤眸,席檐岫道:“要不要看电影?”
“行啊,”余玘烆没什么事,“你忙完了吗?”
“嗯。”席檐岫往旁边挪了挪,“你想看什么?”
余玘烆想了想,“海绵宝宝?”
席檐岫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咳咳,我随便说的,你想看什么啊?”余玘烆摸摸鼻尖,略微尴尬,都怪谢堃,没事老用那个黄色方块和粉色海星的表情包,导致他现在只能想到海绵宝宝。
“霸王别姬,看么?”
席檐岫扫了一眼自己电脑里存的影片,轻声问道。
余玘烆点点头,“可以,你连一下设备。”
他抱着靠枕坐到席檐岫身边,没有嗅到熟悉檀木香,倒是有一股须后水的清爽。
让智能家居把窗帘拉上,灯都关了,房间里一下子陷入昏暗。
投影出的电影缓缓播放着,余玘烆却没有认真看进去。
这部片子他大学的时候上电影鉴赏课就看过了,还交了一份五千字的小论文。
他抱着膝盖,抱枕夹在腿间,一双眼睛借着抱枕的遮挡偷偷看向专注的席檐岫。
等到席檐岫似有所觉的回头,他又一派镇定地看着前方的电影,恍若无事发生。
接连来了几次,余玘烆还是被发现了。
“是不是有什么事?”
他脸上藏不住情绪。
余玘烆看着席檐岫,忍了又忍,还是问了出来:“你能给我当模特吗?”
席檐岫瞥了一眼落地窗边的平板和数位板。
“不能。”
“噢好吧。”也没有特别失望,只是有点点不甘心。
席檐岫认真地看着垂头丧气的青年,说着:“我只想让你看见。”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