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安润柯将自己彻底封闭在“尘香阁”内。他没有动罗恣送来的任何东西，只是靠着之前准备的药丸和苏瑾以前留下的一些普通补气中药，勉强恢复着一点点元气。
但亏损的生命力岂是凡药能补回的？他依旧虚弱，容易疲惫，心悸的症状也时有发生。
最让他不安的是，他总觉得店里似乎多了一点什么“东西”。一种若有若无的、冰冷的窥视感，有时在角落，有时在身后。可每次他猛地回头，却什么都看不到。
是香灵吗？那天出现后又融入罗恣体内的香灵，难道并没有完全依附，还是说……它可以在罗恣和自己之间来回？
这个想法让他不寒而栗。
第三天清晨，安润柯挣扎着早起，打算简单打扫一下店铺。他已经关门歇业两天了。
当他拿起鸡毛掸子，准备清扫货架时，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一抹极淡的白影在身后的药材柜角落一闪而过。
他猛地转身，心脏狂跳。
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太过虚弱产生的幻觉？安润柯捂着胸口，喘着气，试图平复过快的心率。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响起了罗恣低沉的声音：“是我。感觉怎么样？”
安润柯的心猛地一沉。三天之期到了。他竟然直接打来了电话。
“……”安润柯握紧手机，没有回答。
“看来恢复得不好。”罗恣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我让医疗小组过去给你看看。”
“不需要！”安润柯立刻拒绝，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尖锐，“我很好。”
“很好？”罗恣的语气带上一丝嘲讽，“你的声音听起来可不像很好的样子。安润柯，我的耐心有限。今天之内，我需要新的香。”
那命令式的、不容置疑的口吻让安润柯感到窒息。
“材料……不够。”安润柯试图找借口拖延，“有些特殊的材料，需要时间准备。”
“需要什么，列清单给陈默，他会以最快速度弄来。”罗恣立刻堵死了他的退路，“最晚明天晚上，我要见到香。否则，我不介意亲自上门‘探望’你。”
“你……”安润柯气得浑身发抖，却无力反抗。
“记住，”罗恣的声音压低，带着一丝冰冷的威胁，“你的安稳日子，取决于我的心情。别再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电话被挂断了。
安润柯无力地放下手机，绝望地闭上眼睛。逃不掉，根本逃不掉。
整个白天，他都坐立难安。那种被窥视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他甚至偶尔能听到极其细微的、像是叹息又像是呢喃的声音，但仔细去听时，又消失无踪。
傍晚时分，天色渐暗。安润柯没有开灯，独自坐在昏暗的店里。
忽然，靠近门口的那个展示香炉旁边，空气似乎微微扭曲了一下。紧接着，一个比之前稍微清晰了一点的、淡薄如雾的白色人形轮廓，缓缓凝聚出来。
它依旧没有五官，只是一个模糊的人影，漂浮在香炉上方，微微晃动着。
安润柯的呼吸瞬间停止了，瞳孔放大，死死地盯着那个东西。
香灵！它真的出现了！而且离开了罗恣的身体，来到了这里！
那香灵似乎感受到了安润柯的注视，缓缓地“转”过“身”，面对着他。虽然没有眼睛，但安润柯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冰冷、空洞、却又带着一丝好奇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极度的恐惧攥紧了安润柯的心脏。他对香灵的认知仅限于祖籍上模糊而恐怖的记载，从未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
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那香灵飘飘悠悠地，朝着他缓缓靠近。它所过之处，空气都似乎变得冰冷了几分。
安润柯惊恐地看着它越来越近，几乎能感受到那股冰冷的、非人的气息。
就在香灵即将触碰到他的那一刻，它却突然停了下来。它似乎对安润柯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天然异香更感兴趣，绕着他飘了一圈，然后做出一个“嗅闻”的动作。
它……在闻我？
安润柯脑中闪过这个荒诞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念头。
香灵绕着他飘荡了几圈，似乎有些困惑。它伸出那模糊的、如同雾气凝聚的“手”，似乎想要触碰安润柯的脸颊。
安润柯猛地闭上眼，屏住了呼吸。
然而，预想中的冰冷触感并未到来。
等他再次睁开眼时，那香灵已经消失不见了。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
但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冰冷和异样感，以及桌上那盏香炉里尚未完全冷却的香灰无风自动地旋了一下，都证明着那不是梦。
安润柯瘫软在椅子上，冷汗浸透了后背。
香灵……它似乎对自己没有恶意？甚至……有些好奇？
但这并不能让他感到丝毫安心。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更何况是这种由执念和逆天香力催生出的诡异存在。
它的出现，意味着罗恣与续命香的绑定已经深到了一种可怕的程度，也意味着未来的变数更加不可控。
而明天晚上，他就必须再次为罗恣制香。再次燃烧自己的生命，再次滋养那个可怕的香灵，再次加深这绝望的捆绑。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点将他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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