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吴懿的答案，江昱查阅史书，总算找到了吴懿统治时期遗迹的蛛丝马迹。
江昱和考古系教授商讨后，确定了几处探访的地点，想寻找千年后还能被传承下来的物件。
在江昱动身前，他赶来赴约，许久没被李栎请教，江昱属实不适应。再次见到李栎，竟生出几分老友见面的暗喜。
“李博士，最近业务有些繁忙啊？要约您吃个饭都得提前约档期。”李栎刚一落座，江昱便调侃道。
李栎毫不掩饰自己的春风得意，她笑着道：“最近事业运是不错，还是江教授的指点有用。江教授的工作也不轻松啊，和我吃完饭就得出差了。”
“我？我指点了什么？你们专业的事我可一窍不通，难道是吴懿那边？”江昱听见李栎的感谢，摸不着头脑。
“你指点我，诚信祈祷啊？我现在算是知道有多灵验了。”李栎貌似认真地胡说八道。
江昱听见这个答案乐不可支，他顺从地接道：“那我就接受你的感谢了，不过你还是得感谢你那份诚信感动了上天。我是真的要谢谢你们给的答案，给我的研究提供了重要的线索。”
“公平交易嘛，你给的建议的确帮到吴懿了，从我现在看到的历史来看，她已经改变了历史。你还记得之前的历史是什么样子吗？”李栎终于和江昱谈及了吴懿这个神秘的话题，她并不确定江昱的记忆是否和她一样会被保留。
“本来有些模糊，但我之前把和你交流的记录都发在了你我的聊天记录里，翻看的时候能够串联上，这一次她顺利度过天灾了，对于她的风评有很明显的提升。”江昱讲到自己的专业就变得略显严肃。
“可我看史书和学界对她的评价还是诋毁居多，另一派观点的领军人物不就是你吗？我是不是影响到你的研究方向了，江教授。我记得你之前的重点研究方向不包含吴懿。”李栎想到了自己在网上看吴懿相关资料时，频繁出现的江昱名字，她随口问道。
“是哇，为了给你们服务，我不得认真研究吗？研究得深入了，就干脆变成自己的方向了，多亏了你们我现在也是这个领域的代表人物了。”江昱开玩笑道。
“抱歉，我太急于知道结果，忘了你琢磨我们的问题要花多少时间，影响了你自己的研究。”李栎却听懂了江昱玩笑后放弃了什么，真诚地道歉道。
“真不用，我也是顺着你们的问题开始研究后，才发现吴懿时期有很多值得挖掘的史料，而学界往往因为对她的评价和性别而忽视，才让这方面的资料相对薄弱。而且你口中的吴懿和史书里的吴懿不说天差地别，却也像是两个人，当我自己去翻阅吴懿做过的事，你口中的她才更像她，我的确产生了兴趣，我很喜欢我现在的研究方向。”江昱本就只是想逗逗李栎，却忘了自己一本正经的幽默会让人当真，他招架不住李栎的道歉，赶忙解释道。
“可现在还是很多人不认可你的观点，吴懿真的不是他们口中的那样。”想到他人对吴懿的评价，李栎不免有些郁闷地数着碗中的米粒。
“那是因为关于吴懿，我们现在能找到最多的佐证就是后世史书，我们的理解都来自于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解，史书中失败者的待遇你也清楚。所以我这不就要去找真正能代表吴懿的痕迹了吗？现在被发掘的墓穴都没有吴懿所在时期的，可能是还没被盗，还在地底深处，也可能是被盗后没被人发现。前者我们去当地寻访，或多或少能够从传承中找到吴懿留下的痕迹，后者我们就能进行保护性挖掘，找到更加有力的佐证。”江昱见李栎情绪不佳，讲起了自己的工作计划，安慰李栎因吴懿的负面评价而不忿的心情。
“那就祝江教授一路顺利，平安归来。如果有收获，我下次一定让吴懿好好感谢你。”李栎听到江昱愿意为此而努力，像是找到了自己的知音，冲江昱举杯祝福。
“那就接小栎吉言了。不过她要是真来感谢我，我可能消受不起，我胆子还是有点小。”江昱见李栎不再为此忧虑，又开起了玩笑。
“你想什么呢？都过这么多年了，她还能亲自来找你吗？当然是物质奖励，或者你还想要什么，到时候我再和她说。”虽然李栎已经摸清了江昱冷不丁的幽默，可她还是忍不住哭笑不得地纠正道。
“那等我想想吧。你每次和她的交易，要的就是物质奖励？怎么实现？小栎，我要提醒你一句，私自挖掘和倒卖文物可是犯罪。”江昱自是不能想象碧梧的存在，他自然猜不到李栎和吴懿的交易方式。
李栎吓得连连摆手道：“你别胡说，我可没有，我们有自己的交易渠道，绝对合法，绝不伤天害理。只不过得保密。”
但科不科学，可不好说。
江昱紧张的脸色缓和下来，他完全相信李栎的话，毕竟和吴懿在梦中相见这么不科学的事都发生了，他亲眼看到了历史的改变，那她们有自己的交易方式也再合理不过。
“你和她的交易都是金钱交易？”江昱好奇道。
“差不多吧，其他东西不好交易，她能提供给我的也只有钱，我想要的也只有钱。”李栎坦荡地承认道。
“可我看你也不像一夜暴富的样子，女帝这么小气？”江昱问道。
“我要钱又不是为了成为暴发户，我是为了我的项目。第一次去道观的时候就是因为我的项目资金不足被停止了，好在现在重新开始了，我们也有了新进展。”李栎理直气壮道。
“你的项目可够烧钱的，你都帮吴懿几次了吧？现在的项目资金都这么来的？”江昱同为研究者很能共情李栎的遭遇，他关心道。
“重启资金是这么来的，但是我的项目很有潜力的，可不止这么一个资金来源。我明天就要去和我的资方代表姐姐吃饭了，著名的投资公司深和慧眼如炬，已经决定投资我的项目了。”李栎反驳道，她不愿自己的项目前景被人看低。
江昱本因李栎的快乐而感染，眼中带着同样憧憬的笑意，在听到李栎口中的投资公司时，笑容有一瞬的凝滞，他欲言又止后，只浅笑着恭喜道：“小栎的项目当然值得投资，是他们眼光好，希望我们的项目进展都顺利。”
江昱向来沉稳的表现，让李栎没能发现他的情绪异常，独自开朗地和江昱碰杯，敬两人光明的未来。
短暂的会面让两人从忙碌的工作中偷来一段放松的时光，以至于两人分别时都表现得恋恋不舍，在路人看来像一对依依惜别的恋人般，而当事人却并未察觉。
江昱去了吴懿都城所在地，李栎回归了实验室，还要抽时间陪陪她的投资人们谈心。鉴于和吴懿长期交易以来的稳固关系，李栎将和吴碧梧的会面安排在了袁茵之后。
吴碧梧应该给她的投资，是吴懿和她的约定，总归不会消失。袁茵那边的投资却是实打实的商业交易，让李栎不免给予更多的关注。
再次和袁茵相见，是李栎以私交的名义感谢袁茵，愿意在公司不看好的情况下，坚持为李栎的项目争取一个机会。
两人见面后，李栎表示完感谢，两人就真贯彻了这段饭的由头，并未谈及其他工作上的内容。只是聊起了两人作为女性在工作中的经历，更多的是袁茵和李栎分享她走过的路，李栎给了她一个出口，讲出这些年的辛苦。
而这便是袁茵愿意帮助李栎的原因，她看到了李栎坚持的项目背后饱含真心，也早已在背调时看到过李栎走过的坎坷，她愿意帮李栎一把，而且她相信这个项目有无限的潜力。
“我年轻时也和你一样对自己的事业充满热情，但这一路还是太多艰辛和困难，我面临了很多的矛盾，最后我为之付出了一切，包括家庭。可最后直到现在才走到这个位置，既算成功，却又没达到我自己的预期。”袁茵谈起自己的过往，平日霸气又完美的她显露出脆弱、颓唐的一面，她摇晃着杯中的酒却未入口。
李栎自知此刻她更适合当个听众，默默为袁茵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放在一旁。
“虽说有些晚了，可我想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我只后悔一件事，我没能带上我的儿子，现在想要挽回也于事无补。”袁茵顺着情绪倾诉着几十年来内心深处的痛苦。
“您儿子？你们很久没见面了吗？我想只要您是爱着他的，他也会理解你。”李栎安慰道。
“不会了，他应该很讨厌我。因为他父亲阻拦和工作忙碌，他小的时候每次见面我们都不太愉快，长大后，他也不再愿意见我，在他眼里是我抛弃了这个家，这个家才变成了这样。可那时候的我不忍心告诉他真相，想着他爸爸会好好对他，说到底是有一部分原因，确实是我选择了事业。”袁茵眼眶泛红，闪烁着泪光。
李栎似懂非懂，却感受到了袁茵的无奈和后悔，字字句句都是对儿子的歉疚和爱意。她没有经历过，却真切看到了袁茵的痛苦，可她也只能握紧袁茵的手，给予她自己微弱的力量。
“真想再和他吃顿饭，让他知道妈妈很爱他。”袁茵趴在李栎肩头喃喃道。
李栎将袁茵送到了楼下后，袁茵便摆摆手自己上了楼，许是路途上了醒了酒，没有那么迷糊，又或许她本就没有那么醉，只是情绪让她放任自己沉醉。
李栎这才想起，袁茵那杯酒并没有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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