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玥彼时还不明白,那样的表达已经是单宸能对自己下的最厉害的诅咒。她只觉得他语文不好,别人都拿猪狗起誓,他却找了个莫名其妙的机器人。
“对了,昨天早上你帮我请假,任师兄没说什么吧?”
冯玥发出一声冷笑,她如何知道任老师的反应,假根本就不是她请的。
“不知道,不说了,这个月的短信额度快没了,再见。”
冯玥面无表情地发完最后一条信息,站起来收拾餐盘。某人脸皮厚却识趣,马上回复过来。
“好的好的,兄弟下个月再见。”
冯瑄说晚上带她出去吃好吃的,冯玥中午在食堂只随便打了两个素菜。结果出现了突发因素,才吃两口就没心思再吃,食物最后全进了残渣回收桶。
想到晚餐又要在男朋友面前表演饿鬼投胎,冯玥的头都大了。
冯玥并不知道下午的时候,冯瑄的坐标和她一样都在海大校园。只不过,一个人坐在教学楼里好好听课,另一个则去了实验室,找他的博士同学叙旧。
好听的说法是叙旧,实际上冯瑄是来借老同学的在校身份续办来年的机动车通行证。
昨晚在电话里,任川被下达任务时,大吃一惊,然而挂了电话后,还是尽心尽力地给人备齐了材料,等着冯瑄隔天下午过来取。
公历年的最后一个星期一,对于任川来说,无非就是个再寻常不过的一天而已。
上午去给导师代课,下午去给项目卖命,晚上去给论文割肝,学术牛马的日子过得平凡又丰富。前提是,中午没有出现冯瑄来接人的那一幕。
当时那俩人驾车驶离后,烧坏了CPU的他站在J2楼下又吹了半天的冷风,震撼于这世界的转速已经快到了他跟不上的地步。
任川是不了解那个叫冯玥的女学生,但他可太了解他的兄弟冯瑄了。
大马路上一见钟情,已经是他无法想象的事情。姑娘是顶漂亮没错,可那人是冯瑄啊,以冯瑄的定力,怎么可能轻易被色相蛊惑。
行吧,就当这种极低概率事件真的被他撞见了。
但是,时间跨度上根本没法解释。从偶然间的初遇到光明正大地接送人上下学,不避讳他地做出那些个亲昵的动作,更绝的是,姑娘的反应极其自然,这才几天啊?
堂堂计算机博士,愣是掰着指头数了好几遍,最后确认无误,是四天不到。
怎么做到的呢?
任川的脑子里只装得下这个问题,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在想,下午进项目组干活的时候也在想。
手机就在身边,但他宁可绞尽自己的脑汁,也没向当事人求助。
因为他知道这么做没有用,相处了七八年,任川清楚冯瑄是一个边界感极强的人。任何涉及**方面的事情,若他不主动告知,别人很难有其他渠道获悉。
好容易挨到下午三点,这个害他茶不思饭不香还无心劳动的罪人,主动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那个叫Shan Chen的学生,早上的课你算他请假,别记他缺勤。”
任博士,哦不对,现在的身份是任老师,他很恼火。就因为跟他是兄弟,所以恋爱后连他小女朋友的男同学的考勤,他都得帮着改了是吗?
他可是苦思冥想到现在,还没弄明白冯瑄和他的小女朋友是怎么搞到一起的。
人在情绪激动时,极容易做出不理智的行为,比如说,忍了许久不碰手机的任川立刻给冯瑄拨去了电话。
接通后,马上把他的抱怨表达得明明白白。口齿清晰的标准显然没有达到,因为那话里男男女女的字眼太多,激昂的任老师他嘴瓢了。
“怎么?”电话那头,冯瑄的反问说得不慌不忙,“宋老师只让你过去上课,没给你权力登系统?”
“谁说的!”任川第一时间捍卫起代课老师的尊严,咬牙切齿地告诉对方,“他们班的期中期末卷子我出我改,平时成绩也都是我定,登个破教务系统,哥们儿这点儿权限能没有?”
“哦。”电话两头的人形成鲜明对比,冯瑄的语气相当淡定。“原来上一学期课要干这么多活,失敬失敬。”接着又貌似关心地问道,“那院里给的课时费高吗?”
谈钱的问题一出来,任老师那头即刻闭麦。要说冯瑄的刀法准呢,利器尽往人胸口最疼的地方扎。
这通电话是任川主动打过去的,现在火急火燎要掐断的也是他。课酬的话题被他直接忽略,收尾时的口吻顿时切换成不耐烦的模式。
“行了行了,知道了,马上改。就这事儿吧?没别的事我挂了,手头一堆活等着干呢。”
谜团一点没解开,还多了一肚子气。任博士现在觉得很不应该把自己宝贵的科研时间浪费在探究旁人的绯闻八卦上。
毕竟,昙花一现的恋爱也没什么值得好奇。说不定下次再见,冯瑄又已经恢复了单身,失恋的速度一点不比三年前慢。到时他一定继续保持好人的做派,绝不去戳兄弟的伤疤。
深夜照例是爆肝码论文的好时候,任博士手中的红牛刚放下,寝室里响起一串喜庆的铃声。他一看手机屏,上面是冯瑄的来电显示。
任川条件反射,以为某人又想要占他临时身份的便宜,给自己的小女朋友谋福利。
而这一次,他准备充分。就等着待会儿冯瑄的无理要求一提出,当即严词推拒,绝不会让自己圣洁的师德遭到一丝玷污。
当然,事实证明是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临近期末,他原本以为冯瑄的意图无非是想让他提前透题或是篡改成绩之类的,结果统统不是。冯瑄来电是要借用他博士在读的身份,办理海大的入校通行证。
和教师职业道德全然无关的行为,考验的仅仅是同窗情谊的深厚。任川没理由拒绝,他俩的友情还不至于那么浅薄。
冯瑄读研时办过三次这样的证件,故而要准备的手续材料都熟悉,一一报给任川听后,对方当即同意帮他安排。
第二天下午,冯瑄来任川的实验室找他。不确定学校允不允许校外人员代为办理通行证,任川干脆亲自陪他跑了一趟行政楼的保卫科。
就算是两个大男人走一块儿,路上多少也会聊上几句。任川把自己没法儿从容的原因归结为冯瑄这回的恋爱对象是自己班上的学生,要还像他前任那样,是个隔壁学校的陌生人,任川保证他的脑子里一点好奇因子都不会产生。
“你——”任川欲言又止,思考妥帖的用词,却又一时琢磨不出,只好开了头后就没了下文。
然而,心里的话倒是有一箩筐。
他想问冯瑄,这回的对象就这么上心呐?你老人家在美国工作,一年才能回海陵几趟,这通行证办好了也不过在车里落灰。
何况你那小女友是自己没长腿啊,你一回来就非得接送着上课?宠成这样,可真不像你的行事风格。
他还想问冯瑄,你觉不觉得你在异地恋上的双标有点离谱。感情中法之间是异地,中美之间就不是了?是他的政治敏感度太低,最近的国际关系又发生了什么重大变化不成?
而且他给冯玥上了快一学期的课,这姑娘好看是好看,但其他地方还真没发现有哪里突出,聪明程度一般,社交能力平平。
如果真要论相貌、谈吐、学识、气质等各个方面,他那位前女友徐淼才的确是没有短板。
以上这些真心话,任川他能原封不动地表达给冯瑄听吗?显然不能。倒是冯瑄主动开口解了围,许是看不下去任川一副抓耳挠腮的面貌。
“冯玥,是我的女朋友。”
在任川看来,对方无异于说了一句废话,只能悻悻地一笑,咂舌道,“好巧哦,冯玥还是我的学生呢。”
冯瑄不满地瞥了一眼任川,可他说的是事实,不好辩驳。
回想平安夜那天,任川确实是他们相认的关键一环,冯瑄收敛起坏脸色,语气带上了郑重。
“那我得好好谢谢任老师,把这么好的学生介绍给我。”
冯瑄的致谢过于认真,把任川吓得不轻。心里念叨着,千万别把他绑在月老的位置上,想想冯瑄的上段恋情才持续了多久,万一这段也难逃厄运,他可不要成为那个牵线搭桥的红娘。
“我没有,我不是!”幻想未来身上可能会承担的罪责,任老师开始语无伦次。“你不要胡说八道,谁介绍学生给你认识了,我就随便说了个名字而已。求你了,兄弟,她可是我学生啊,你要不考虑换个对象呢?”
这么荒谬的请求,冯瑄自然无动于衷。
“你是老师,不能和学生谈恋爱,是应该的。可我都毕业了,哪来的这种顾虑?”
任川听了他这反应,整个人急了。冯瑄他会不会听重点,他现在是在担心师德问题吗,他是害怕祖国未来的花朵无端凋零啊!
“冯玥她才大一,她还是个孩子,你这一时上头,爱得那么高调,没几天荷尔蒙下来了,说分手就分手,人一小姑娘不见得有那么好的承受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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