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冯玥吐出实情，不再纠结单宸缘何知道这一切。因为如果不出意外，毕业之前他俩应该都会一直是搭档，既然如此，单宸早晚也会知晓她的学业规划。
“那你是想自己考吗？费那力气干嘛？ACM拿个金牌，直接申请保研不就行了。”
冯玥傻眼，难不成她是因为没了解齐全院里的各项保研条件，才不去报名ACM竞赛的吗？
“单宸，一：我没有任何比赛经验；二：读过那么多历年真题，无论是基于算法水平，还是逻辑能力去考量，我都不认为自己能够在有限的时间内解决那么复杂的问题。”
“冯玥，一：没有谁会天生拥有实践经验，慢慢累积不就好了。大一不行有大二，大二不行还有大三，你那么紧张干什么，今年不过是陪跑而已；二：我们是团队参赛，考验的是协作能力，程序设计的活儿你能干多少是多少，耗时耗力的材料准备才是你的主职工作。”
“你，还有那位数科院的学长，会很辛苦。”冯玥的态度依然是拒绝，她既不想占别人便宜，更不愿拖累他们的进度。“ACM竞赛真的很难，单宸，我清楚你有冲刺奖牌的实力，所以你更应该找一位和你旗鼓相当的队友来配合。”
“哥很强的，瞎操什么心呐。”
轻飘飘的一句话，自然没什么说服的力度，单宸只能加码，“冯玥，这可是你拿到院里免试条件的唯一机会。你要实在想放弃，那就算了，我跟学长说一声，用不着咱仨协调时间做准备了。”
“你——”冯玥马上明白了单宸话中的意思，觉得太过不可思议，“你是为了我去打比赛的吗？”
“不然呢？我又不读研，要这名声干嘛？”
“……单宸，我有男朋友。”不怪冯玥自作多情地会错意，委实是这位大哥过往在男女关系上的混乱行径令她不得不多想。
“嚯！”单宸冷笑一声，“你当我瞎还是傻，这大冬天的，你那脖子能是被蚊子咬了不成？”
冯玥立刻拉高自己的毛衣领子，脸上强作镇定。昨晚她在外留宿，故而今天的通勤要比南区到教学楼的路远得多。早上还起迟了，时间紧张，的确没顾上仔细照镜子就匆忙出了门。
她醒来那会儿将近九点，家里空无一人。海大新学期开课，也是冯瑄启程回美国的日子。为了避开出行高峰，这人大清早便要打车去机场。
冯玥记得，刚睡踏实没多久，迷迷糊糊间感到自己的额头被亲了几下；哥哥在她耳边轻声说话，“宝贝，我走了。”
眼睛困得睁不开，浑身像散架了一样酸软无力的她，本能地伸出胳膊要抱冯瑄。临别前的这个拥抱是冯玥的最后一丝清明记忆，熟悉的温暖躯体离开后，她的大脑随即陷入彻底的昏沉。
算算时间，冯瑄此刻正在万里高空。想到单宸刚刚打的比方，冯玥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冯瑄哪里会是一只不具攻击力的蚊子，他分明是匹恶狼。蚊子只会吸她的血，他却真的是在食她的肉。
停留海陵的这一周，头一日惹得了冯玥不愉快，往后连续几天冯瑄都很克制。每回结束之后，冯玥能明显察觉出他的意犹未尽，但他生生忍住了，只做一次。牢牢地锁着她，紧紧地贴着她，任由生理反应无处遁形，也不会采取进一步的行动。
直至昨夜，两人面临又一次的异国，在冯玥的纵容下，冯瑄失控地爆发。要她要得凶狠，哪哪儿都咬。冯玥困在柔软的云朵里几乎颠簸了整夜，到天微亮，身上的人才算是尽了兴。
“别拉了，啥也没有，教室空调温度打这么高，你别把自己热死。”单宸撇开头，不再看她，免得这姑娘脸上浮现的浅浅红晕变得颜色更为浓烈。
冯玥将信将疑，放下她的右手。稍微一思忖，很快明白过来单宸更早之前的话绝对是在诈她。
刚才她就觉得奇怪，冯瑄啃咬她的力度和位置的隐秘程度成正比。知道她第二天要上课，哥哥不至于会在显眼的地方留下痕迹，给她招来麻烦。
“单宸，你是不是有病？”
“你自己心虚，怪得了谁？”单宸在旁边大笑，数据结构的老师拎着包走进教室，好歹让这位同学略微收敛了一些，低下头小声对同桌说道，“我以为种草莓是男同胞们的普遍倾向，怎么，你对象没这爱好啊？”
“……你有病。”
骂人的话，来来回回就这么一句。单宸要被冯玥逗死，面上却不显，怕她羞愧到提出和自己断交。他可就这么一个好玩的搭档，把人气死了可不行。
正式的上课铃打响，单宸不再插科打诨，学着冯玥正襟危坐，好好地听起课来。
中午下课，冯玥待在位子上一动不动，埋头整里课上没来得及记全的笔记。
“你不吃饭啊？”单宸饿得要死，却被人堵着出不去。
“我书包里有吃的。”身体乏力，冯玥懒得动弹，想着下午的物理课还在这间教室，早上便带了一盒三明治出门，解决午餐问题。
“行吧，还想着东区食堂一块儿吃个饭，顺便把我女朋友介绍你认识一下。”
冯玥站起来给他让路，听了这话，言语上没有作出任何回复。
她可是记得，上学期的最后一天，单少爷还竖着单身人设，好家伙，新学期的第一天，人就成功脱了单。看来这一个多月的寒假，除了吃喝玩乐，旁的事情花花公子也没闲着。
冯玥重新坐下，面前的桌子被人敲了几下。
“我说我有对象了，你倒是给点反应啊！”
“……恭喜？”
“冯玥，我的意思是，哥有对象，你脑子里那些个荒诞不经的妄想可以收起来了。这辈子，你没什么可能得到我。但读研这种小事，我小弟想要，我小弟得到。你赶紧点头，别再拒绝。”
冯玥坐着，抬起头与站在她面前的单宸对视，半晌没有说话，似乎在认真地思考。
“好。”
得了这声“好”，单宸如释重负。
“那行，我走了。回头这周找个时间，咱仨先碰个头。”
“你等我一下，”冯玥迅速站起来，“你要去东区食堂吗？我请你吃饭吧，哦，还有你女朋友。”
单宸制止了她收拾课桌的动作，“不用了，你不是带饭了吗，别浪费。我对象啥时候不能见，不急这一天。”
走出四五米远，单宸回头又补了一句，“你还是别见她的好，我女朋友可是舞蹈学院的院花，怕你见了自卑呢。”
单宸拉来组队的那位数科院学长，名叫丁锐，不仅是单宸的老乡，也是他的高中同学。新学期开始，他们仨差不多每星期会进行一到两次的集训。
类似的会面持续了两个多月，丁锐终于忍不住好奇，向他的同乡学弟打探。“你从哪儿找来这么个奇葩搭档，水平忽高忽低的，有时候傻到嘛我不忍心欺负弱智，有时候又聪明的嘛我怀疑自己是个弱智。”
这问题，单宸可不好回答。
冯玥的算法基础还是一如既往的薄弱，虽不断有些进步，但速度缓慢。丁锐的质疑明显不是针对实操那一块，而是编程的架构逻辑。偶尔冯玥提出的思路会新颖到令他们震惊的地步，更重要的是，应用下来竟真的可行。
单宸和冯玥是朝夕相处的同班同学，对她的专业能力可谓一清二楚。他可不认为冯玥在短时间内突然开窍是个正常现象。
丁锐跟他们不熟，隔了将近三个月才发现端倪。单宸哪里用得着那么久，第二次集训后他就给冯玥发去了短信询问。
“你身边还有比哥更强的人呢？”
冯玥秒回了单宸的信息。
“关你什么事？”
那就是真有这么个人了。单宸想不通冯玥一个乡下来的打工妹，平时也不见她有任何与外界的社交，哪来的渠道接触大神。
“别那么小气啊，介绍我认识认识呢。”
冯玥不可能把军师的身份透露出去，直接一招制敌。“他在国外，偶尔才能碰到在线，而且，跟他交流要用英文。”
果然，对面一秒放弃。外语是单宸的罩门，要他说英语，不如杀了他。“哦，那算了算了，还是你俩联系吧。”
单宸一直知道这么个厉害网友的存在，却没将实情告知丁锐。冯玥是他的小弟，他如何鞭策是他的事情。在外人面前，单宸护短得厉害。
“冯玥她高中学文，理科能力确实比不上咱俩，但这姑娘挺聪明的。何况，当初可是说好她是队里的门面担当，我俩负责冲刺起飞。怎么，我锐哥是不自信了？”
“开什么玩笑，你去海大本科生里筛一筛，看能不能找着数学比我还好的人，怕是难。”
单宸笑了笑，他当然相信丁锐有这样的实力。毕竟是高一就拿过IMO金牌的人，要不是后来他主动放弃保送，坚持参加高考，被偏科拖了后腿，他俩根本没有机会成为海大校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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