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这里居然有个傻姑娘上赶着要做伏弟魔。
单宸摇了摇头，“你不是原本打算给我送手表吗？我同意了。你用那钱去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就当作是我送你的圣诞礼物。”
冯玥心想，这男的脑子可真活络啊，送礼游戏还能这么玩儿呢？嘴巴张了又张，实在想不到说啥，只好又闭上。
“对了，平安夜那天，你外边的……你对象，他回海陵吗？”
单宸虽说完全不认识冯瑄，但不妨碍他背地里将这人的形象和人品抹黑到极致。毕竟，冯玥和这男的维持了快两年的关系，可姑娘的生活水准肉眼可见地不曾发生过任何质的变化。
背来背去的永远是书包，脚上常年蹬着双帆布鞋，颜色倒是换来换去，款式却单调得可怕。浑身上下没一件大牌配饰，偶尔戴只运动手表，也不值几个钱。
虽然不排除冯玥把赚到的钱都贴补了家里，不过这还是说明那男的给的不够多。一个男人身家不差，对自己的女人却不大方，单宸颇为鄙视这一点。
“我也不知道。24号是个周一，或许晚上赶不回来。”
冯玥说的是实话，冯瑄调回香港工作后，所有假期自动和当地同步。外籍员工能够享有的两周圣诞长假，冯瑄并不符合条件申请，香港的公共假期仅有12月25和26两天。
“那行，你对象要回不来的话，咱俩一起过呗，反正哥也孤家寡人。平安夜不是你生日嘛，找个地儿给你庆祝一下。”
冯玥当时点了头，后来还是爽约了。
她给单宸发了短信解释，单宸倒是没说什么。看起来应该没生她气，因为单宸还回复了她一句生日快乐。
平安夜的前两天，冯瑄飞回了海陵，到家时接近夜里十二点，算是一次突袭，冯玥先前全不知情。
周六这一天，冯玥从早忙到晚，搞集训，赶作业，脑细胞过度活跃的后果就是躺到床上没几分钟就睡着了。卧室地暖温度打得高，她身上仅盖了一条薄被子。
大脑昏昏沉沉，冯玥总觉得有人在跟她抢被子，本能反应要死死拽住。拉扯中各项感官渐渐被唤醒，疲惫得要命的人依旧保持睡觉的姿态，坚决不睁眼睛，直到听见一声熟悉的鼻息。
卧室没有开灯，走廊的光线透进来足以看清眼前的身影，“哥哥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今天要跟供应商吃饭吗？”
“怕你肩膀着凉。”冯玥松了手，让他顺利给自己盖好被子。“饭局结束得早，正好赶得上最后一班飞机。”
被子算是白盖了，冯玥很快从里头钻出来，下了床，整个人贴在冯瑄身上，嘴里嘟囔着“那你干嘛不告诉我？”
冯瑄用双手环住了她，两幅躯体密不可分，下巴搁在她的发顶，回答得有理有据，“怕打扰你学习。”
冯玥自觉理亏，选择默不作声地继续贴贴。
MegaTech的调职任命书下来后，整个十一月冯瑄都在忙于安顿。跨洲搬家本就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何况在一个崭新的地方成立办公室更是让人千头万绪。一切从零开始，历经从无到有的过程，冯瑄有太多的工作需要去做。
故而调职前告知冯玥的那个好消息，说他以后每周都会回一趟海陵，冯瑄没有能够做到。
他太忙了，忙到一周连单休都未必可以实现。海陵与香港间的航班是两个半小时，再加上候机，冯玥算了算耗时，强烈反对他当天往返的计划。
上班的冯瑄没法每周末回海陵，他便劝说上学的冯玥周末没课来香港。冯玥当然想见男朋友，动摇过无数回，还是拒绝了。大三的她也很忙呀，就算周末没有正课，还有一堆的作业和无数的复习在等着她。
“你把作业带过来写。这学期都有哪些课来着，我想想，不记得了，好像也没哪门特别复杂，实在不行我帮你写。”
电话里的冯瑄，口吻轻松，冯玥心里清楚两人不对等的身份决定了男朋友不可能理解得了她的难处。
“除了作业，我周六还有半天集训的，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要和队友们调时间很麻烦。”
冯瑄停顿了片刻，似乎是在思索解决手段，最后还是妥协了。“好吧，你正常和队友训练，我下周日回一趟海陵。”
他其实一直弄不明白冯玥为何会对ACM比赛如此执着，从大一比到大二，大三居然还要继续。如果不是为了那笔不值一提的奖金，难道是为了追求专业上的荣誉吗？
冯瑄读书时对类似的比赛并不感冒，可他也明白自己应该要尊重个体在价值观上的差异。况且这种正面的学术活动，他实在找不出像样的理由来反对。
然而女朋友丝毫不解风情，她自己不愿过来的同时再一次打消他想回去找她的念头。
“不用了，哥哥，周末好不容易休息一天，飞来飞去身体都要散架了。你就乖乖待在香港吧，家里头闷的话，你可以去看看阿姨呀，珍惜你们在同一座城市的时光嘛。”
冯瑄不置可否，电话另一头的冯玥自然不可能看见他脸上的冷笑。这世上的母子关系显然不总是千篇一律，虽然与之相比，可能冯瑄拥有的父子关系会更糟糕。
十八岁成年后，身为子女的他终于获批独立探视权。冯瑄只身一人飞去香港，几乎已经站在了病房的门外，依然没能见到母亲。得到的医院告知是冯林惠珍女士近日状态不佳，不宜会客。
那几年里，有过客观原因的不方便，也有过主观原因的不情愿，加在一起，母子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即使见上面，两个人也不怎么聊天，几乎没有共同生活的经历，很难找到合适的话题。不过就是坐在小花园里，沉默地晒着太阳，饮完一杯下午茶，年轻人礼貌地道别，优雅的贵妇人客气地相送。
即使是这般淡如水的母子关系，也没有维系太久。
大四那年的春天，冯瑄接到香港的电话，说他母亲想见见他，希望他近期能够来医院一趟。冯瑄挂了电话，难掩心头喜悦，定了最早的航班，最后失望而归。
开春不久，海陵户外难得一见的百花竞放的盛景，对于地处亚热带气候的港岛而言，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一幕。
母子俩惯例在花园中喝茶，赏花，沐浴阳光。唯一的不同在于冯瑄起身告别后，冯林惠珍破天荒地说了很长的一番话，神情八分怜爱两分祈求。
“冯瑄，以后，你就不用再来看我了。快要大学毕业了吧？真好，年轻人忙自己的事情吧，不用挂念我这个老人。一年里头，我最喜欢这个月份。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三月是蓓蓓出生的月份啊。不知道海陵老家还有没有蓓蓓的照片，或许已经没有了。真遗憾，冯瑄，你都没有见过你姐姐，蓓蓓可是这世上最漂亮的小姑娘。看到你，总会不由得让我想起你姐姐。冯瑄，我知道我对不起你，甚至没有资格听你叫我妈妈。算是我求你了，你就当我和你姐姐一样，已经不在这世上了吧。”
当初总部向冯瑄提出香港设点的建议，大概率参考过他入职时的人事档案，上面记录着冯瑄直系亲属的籍贯及现居地。
MegaTech的员工福利很不错，里头不仅包含随年限递增的探亲假，同时还会报销比例可观的交通费。当然，行程的目的地是有条件的，必须是亲人居住的城市。
冯瑄填写个人档案时，就确定他用不上这项福利。明明可以空着不写，他却固执地添上了Hong Kong，自己都很难说得清那会儿的心态是怎样的。
男朋友在电话中的沉默，被冯玥理解为不高兴。
甜甜地喊了一声“哥哥”，某人撒娇道，“不是我不想去香港看你，是我的通行证马上就要过期了，签证都没法儿申。你等我寒假回兰陵重办一份好不好？拿到新的通行证，我就飞过去看你。”
“记得签证申请一年两签的类行，或者三个月两签也行。”
“啊？”
“啊什么，你寒假放一个多月，难道你只打算陪我七天吗？”
“哦。”
“半个月陪父母，半个月陪我，已经很公平了。算得仔细点，我还吃亏了。”
“呵。”
自恋爱以来，两个人第一次经历这么长时间的分别，整整两个月没见，冯玥很想很想他。
浓浓的想念里还加入了一丝歉疚，其实真要抽出一个周末的时间去香港，她未必做不到，大不了缺席集训被单宸骂一顿而已，但冯玥始终没允许自己放纵。
贴得太近，声音都有些含糊不清，“哥哥，你明天晚上走吗？”
“不，26号晚上再走。”
“真的？”冯玥兴奋地抬起头看他，掰手指头数了一遍，“你这回可以在海陵待四天呐！”
“开心吗？”
“嗯，开心。是为了给我过生日吗？”
“当然，玥玥的二十岁生日，哥哥怎么会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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