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正僵持着,大门忽然被人敲得叮咚作响,将顾悠悠吓了一跳,猛地扑到穆远身上去,那一手的泥抓的满裤腿都是,穆远看看自己,又看看顾悠悠,有点无处下手的感觉。
见顾意茗盯着自己不说话,想起顾意茗让顾悠悠洗衣服的气话,也不知怎么想的,突然开口道,“衣服我来洗,我来洗”。
顾意茗强忍着没有笑出声来,借着去开门掩饰脸上的笑意。
然而门一开,见到屋外那两人,顾意茗的好心情被毁的一干二净。
顾意茗站在门口,半掩着门,冷冷的看着来人,质问,“你们过来做什么”。
赵悯眉头高高挑起,面露不善,刚要开口,女人推开他,假模假样的道,“过来看看你们呀,听说小穆病了,没事吧”。
女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又打探的这么仔细,顾意茗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她在女人手上吃过亏,知道讨好示弱,鼓动他人是这女人惯用的伎俩,女人脸上那点子笑在顾意茗看来无异于毒蛇吐着红信子,也只有女人自己觉得温婉可亲。
顾意茗脸上没什么好脸色,怼道,“用不着你们看”。
说罢,要去关门。
女人迅速的用一只手臂去拦,顾意茗还没用力,女人便一声哀嚎,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道,“意茗,你就这么恨我吗,再怎么样我也是你继母啊”。
顾意茗额上青筋突突的跳,冷笑一声,都顾不得去辩解了。
“你在这恶心谁”。
女人伤心欲绝,捂着脸哭起来,“老赵啊,我还是先走吧,意茗她不欢迎我,你们父女好好说说话”。
赵悯心里本就冒着火,见顾意茗半点情面不讲堵在门口赶人,越想越气猛地一脚踢在门上,这一脚的力道结结实实的砸在了顾意茗身上,将顾意茗推的倒退好几步。
好在穆远动作迅速,扶了顾意茗一把,才免她摔在地上。
赵悯不管不顾的骂道,“你摆脸色给谁看呢,我要来还得跪着求你是吧”。
顾悠悠被这阵势吓了一跳,呜呜的哭了起来,大门大开,里外乱着,一时之间闹得有些难看。
赵悯瞧见哭泣的顾悠悠,不知想到什么,忽然怔了一瞬。
女人见赵悯不动,生怕赵悯心软下来,刚要想招,却听顾意茗嘲讽道,“我都不知道你哪来的脸上门,你以为这家里没人了,就能任你耍横,颠倒是非了吗,你要但凡还是个人都没脸站在这里”。
顾意茗是在顾悠悠这么大的时候没的母亲,那天赵悯也是这样的闹,母亲挨了打,一去就没再回来。
赵悯瞪着顾意茗,满脸的戾气,“不要脸的人是你那死了的妈妈,她能做不要脸的事,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顾意茗冷着脸推开穆远,走到赵悯面前,目光含着刀子直直的盯着赵悯,她又恨又怒,恨不得要把眼前的人撕碎了。
穆远担心顾意茗吃亏,又见顾悠悠哭得凄惨,先把小的拉到身边来,却听顾意茗怒骂赵悯。
“你当初说了什么需要我重复一遍吗,亏你还是个老师,你一个无情无义,无信无立,黑白不分的小人,也不怕误人子弟”。
女人一听两人吵架,知道这事成了一半,她打量着眼前这座屋子,就好似即将要收入囊中了一般,蓦地,忍不住小幅度的扬了扬唇。
女人之所以能这么多年掌控住赵悯,不是赵悯有多爱她,而是她清楚赵悯的脾气,什么时候该示弱,什么时候该强硬,什么时候该激将,她拿捏的精准就是拿捏住他这个人。
顾意茗和她母亲一样,骨头和嘴都太硬了,硬碰硬,可不就只有两败俱伤。
顾意茗每说一句话,赵悯的脸色便要黑一分,他胸口起伏不定,龇牙瞠目的瞪着顾意茗,怒到极致不等顾意茗话说完,一巴掌甩在顾意茗脸上。
力道之大,将顾意茗的嘴角打的裂开,流出血来。
赵悯还要上前,被穆远拦住,他顾忌着赵悯是顾意茗的父亲没有动手,冷眼横向始作俑者,眼里隐约透露出杀意。
穆远在屋里看见那女人的动作就知道对方什么来意了,只是迟疑了片刻的功夫,竟叫这女人闹了起来。
女人一向是窝里横,真遇到狠角色是不敢硬碰硬的,可是有句老话说的好,富贵险中求,眼看到嘴边的鸭子,女人怎么肯松手。
女人怔了一会,很快也哭了起来,只是干嚎,又哭又闹,将隔壁的人都闹了出来,围在周边看着。
这一家的事情,早不是新闻了,多是看戏一般在那站着。
有了人,女人就好似有了帮手一般。
“大伙评评理啊,天底下哪里有女婿打岳父的,这是要天打雷劈的啊,我们好心来看他们,不理会也就罢了,还要打人啊,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呀”。
顾意茗把顾悠悠搂在怀里,堵上耳朵不让孩子听到这些污糟的话,她早已听麻木了,女人颠倒是非的能力,她不是第一次见,以前每闹一次,这两个人就要受益一次,她知道女人奔着什么来的,可她不是外婆,没那么好拿捏。
在女人大喊大叫中,穆远松开了赵悯,走顾意茗跟前,挡住了众人打量她的目光,握住顾意茗的微微颤抖的手,轻声道,“别怕,交给我来处理,你先回屋去”。为人子女无论对错,他人眼里都是不该的。
穆远要送顾意茗回屋,顾意茗却不愿,她下意识的反握住穆远的手,吞咽了一下道,“没事,我来,你抱着悠悠吧,别吓到她”。
不管过去多少年,这两个人带给她的阴影无法消散。
穆远没有去接顾悠悠,而是看着顾意茗,在顾意茗不解的目光中,穆远叹了口气轻声道,“我们一家人一起面对,意茗,这是我们的家事”。
顾意茗不愿穆远受累是真,不愿穆远参与也是真,顾意茗顾虑那么多,是因为没有把穆远当成家人,但穆远不是,他是豁出一切要与顾意茗同进退的。
穆远在顾意茗怔愣间抱过顾悠悠,对顾悠悠道,“悠悠,有坏人欺负妈妈了,咱们一起对付坏人好不好”。
顾悠悠起先还在哭,听穆远温声细语的话,又见外面的人,犹豫了一会点点头。
顾悠悠要下来,穆远便随她去,顾悠悠站在边上牵着穆远的手,在一众声音中,突然奶声奶气的大喊道,“你们干嘛要欺负我妈妈,坏人”。
闹事的场面,小孩奶声奶气的骂声,将看热闹的人逗笑了。
众人一笑,女人的哭闹显得难看起来,她用手挡住自己,掌心下的脸阴狠毒辣,她小瞧了这个上门女婿了,天底下的男人竟还有不好面子的。
顾意茗莫名的想哭又想笑,盯着穆远,千言万语道不出一个字,她一贯是一个人的,即便多了顾悠悠也是自己冲在前头护着,她不依靠任何人,因为知道没有谁可以依靠一辈子。
但是穆远带着顾悠悠以家为名将她护在身后,恍惚间让她觉得他们从未走散过,一颗心上上下下的煎熬着。
穆远温柔的为顾意茗抹去眼角的湿润,他的手没时间洗,干了的泥巴抹在脸上有土粒的涩涩感。
指尖的温热拂去了脸上的寒意,顾意茗张了张嘴低声道,“好,一起面对”。
舅舅和舅妈赶了过来,不知是有人去报信还是听到了动静。
舅舅先看了看顾意茗,见那一脸的伤,老实了一辈子的人,对赵悯红了脸,“老赵,你这是要做什么,意茗她就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不能动手吧”。
赵悯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我打她怎么了,父亲管教女儿天经地义”。
舅妈刚把顾意茗抱怀里安慰几句,一听这话忍不住了,“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你几时管过她了,她从小到大都是我婶婶管着,你问过吗”。
女人三分卖弄,七分挑拨,面上一副多诚恳似的,“她舅妈,话不能这么说吧,我们也是上过门的,是她外婆不要我们管啊,连面都不让见,老赵老了想女儿了,这来看看不过分吧,他们年轻人也不理解,还动手,老赵那是气狠了才还手的”。
舅妈冷笑两声,都懒得去看女人一眼。
“秦利,你倒有脸说啊,我婶婶脸皮薄不愿意说,可我不怕得罪你们,意茗如今大了,你们就见不得她好是吧,老赵,有你这么当父亲的吗”。
舅舅对赵悯始终抱有期望,在他看来赵悯是顾意茗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意义不同,回头看了舅妈一眼,嗔道,“都少说两句,差不多就行了”。
秦利却是不肯的,叫人一通数落,她捂着脸又哭闹起来,咿咿呀呀的号丧一般的叫喊,闹的人心烦。
“都说后妈难当,我这是里外不是人啊,看他们回来了,好心好意的上门还要挨打,是我的错啊,我不该跟着老赵来的,都是我的错啊”。
秦利嘴里翻来覆去的都是这句话,可细品品,又听她说出了什么错事呢,不过是求可怜罢了。
赵悯叫人围在一起数落心里烦闷至极,回头一看,见顾意茗被人护在中央,还冷冷朝他笑,气的又要上前去打顾意茗,舅妈护在前头,舅舅去拦赵悯,还在一个劲的劝。
顾意茗大喊了一声,“舅舅,你让他来”。
舅舅不肯,顾意茗便自己走到赵悯面前。
穆远依然牵着她,跟着一步步的上前,顾意茗回头看了一眼,心中底气更甚。
舅舅为难的看着顾意茗,劝道,“意茗啊,他好歹是你爸爸,差不多就行了”。
顾意茗嗤笑一声,赵悯若是今天不找上门,她可以不闻不问,从此各过各的。
可赵悯不肯啊,非要来找她的晦气,那她何必还要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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