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串脚步声越来越近,直至停在了这户的大门口。
靳随侧着身子,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喂?”那走到门口的人没进来,声音低沉而模糊,像是被刻意改变了声线,似乎正在打着电话。
多半是电话那头在说,而他时不时地回一句语重心长的“嗯”“我知道”“别太过火”。
别太过火是什么意思?靳随胆比天大,又或者说其实根本不屑于把跟这种阵法有关的人看在眼里,他把门缝开大,将目光投到那背着的身影上。
结果完全出乎他的意料,那声音浑浊沉重,主人却极为清瘦,个子并不高。
没有了手电筒的照射,靳随看不清更多东西,只看到这人打着电话,似乎还不太专心,用脚踢着几块碎石。
“……我有分寸。”那人忽然回话了,但更像插嘴。他又说了句已经探查过了没有人干扰,就直接挂了电话,接着身影便消失在门口,脚步声向着楼下去了。
那身影当真是……格外潇洒。
感情这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挺厉害啊?那掩盖阵法的报纸都被靳随扫到一边去了,这也叫没人干扰?
还是说这人其实有二心,跟那帮同伙不怎么团结一心?
靳随转念又一想,也许他们说的是另一个阵法,这边的这个则是没有什么大用的,完全就是诱饵。
他凝出一丝气力,让它试探性地跟上楼下那人,直到感觉到对方确实离开这栋楼并且走远了,这才冷着脸,掏出手机给宋冶发了个定位。
[随意]:查查这个地方,还有它最近拆迁的事情。
[Lucking]:会长你自己行动了啊?不带上那个林小满吗,他虽然是刚入门的小菜鸟一枚但是人家还挺努力的哦!
[随意]:别废话。
[Lucking]:好的收到。
靳随捏着手机,从躲藏的屋子里回到客厅,看了一眼那阵法,感觉它貌似又变回了最初的样子。
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离开老楼时,风变得冷了些,那些路灯光依旧惨白,无声地投下冷肃的气息。
靳随回头望向黑夜中沉默的楼房,指尖的阴冷早已褪去,浅酒红的发丝被风吹得贴在脸颊上,好看的眉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朝着虚空微微点头,算是告别。
晨光透过窗隙,在地板上撒下细碎光斑,昭示着这是个天气不错的一天。
靳随是被手机的电话铃声吵醒的。他撑起身子,感觉大脑还有些昏沉,昨晚回来得实在是太晚了。
好在他并没有什么起床气,从床头拿过手机,屏幕上跳动着“宋冶”的名字。
宋冶是他手下能力还可以的人,靳随平时大大小小的事也会首先找上他,两人算是搭档,不过这种大早上的就打电话过来的情况还真少见。
电话那头的声音在接通之后立刻传了过来,“会长早!”
“…你有什么事?”靳随起身,边通着电话边走向浴室打算洗漱一番
“我已经按你昨天给的地址查了相关资料,情况有点特殊,所以得——”
靳随挑眉,“所以得我亲自去一趟协会?”
宋冶:“……你,你知道就好……”
靳随嗤笑一声,散漫地洗漱完之后才回了话:“每次都用这种理由,你不嫌腻我都嫌腻了。”
“哎不是不是,这次是真的有事!”
宋冶急得在那头拍了拍桌子,“是安娜姐,安娜姐来了,说要见你,让我想办法把你搞过来。哦对,还有昨天晚上跟你说的那个林小满,也会来,好歹也是要跟咱一块行动的人了,你们怎么也得见个面吧?”
“再说了,你都多久没来协会了,那群不服气的人正到处传谣言,说你坐上分会长的位置之后就甩手了,”他这下语气又充满愤懑了,“你今天怎么也得来一趟!就算你来了之后要揍我我也认了!”
“那群老不死的和毛都没长齐的有什么资格嚼我舌根?”靳随虽是这样说,但还是应了下来,“我两个小时后到地方。”
片刻后,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许再叫我会长,通知下去,至少咱这组里的人都别这样叫了。”
“啊?行吧行吧,那还叫你靳哥总行了吧!”宋冶不知道这祖宗怎么了,但是既然事已成必须好好讨好,“来了之后别急着走,中午请你吃饭哈!”
靳随简单冲了个澡,换上一身简洁白T和黑裤,依旧是不离身的那股随性。一头红发吹干后还有点凌乱,他随便打理了一下就出了门。
游荡者是游走在城市边边角角、探查异常纹力情况并解决的人,有时候会以看风水、找丢失的古物、解决怪力现象问题的名义接点委托。
早年游荡者都是单独成行,近些年逐渐形成了一些组织,就比如靳随所在的这个协会——
罗尔协会在仁乌市的分会。据点藏在这座城市老城区的一片小巷子中,僻静,离靳随住的地方不算太远。
他在小巷子里左拐右拐,这才拐到一家不起眼的小书店。
一个老头子正在店内忙活,余光瞥到门前的身影,“哟,这不是小靳吗,终于舍得来一回了啊?”
他停下手中事,笑眯眯地走了过来,靳随旋即扯出一抹笑,说道:“最近手头的事可多了,但是我可忘不了您和这破店,这不就抽了个空,回来看看您这店有没有倒闭了吗?”
“去去去,你这混小子就知道咒我,”老头子七十有余,却不显得沧桑,反倒很有精神气,一身灰衫干净整洁。
他站在靳随面前,老花镜镜片后的目光打量着靳随,“你这回来肯定是因为安娜吧?我都听说了,她从不知道哪里搞过来个毛小子指名让你带哩。”
想到这靳随就头疼,“是,我这正愁着呢安叔,本来就一堆事,还要带什么新人,您闺女这不是给我找事吗?”
安叔爽朗地笑了:“小安她有自己的想法!不过她推荐的人,你也大可以放心,别给人家穿小鞋就行,收收你这个混性子,好好地做出一个会长的样子来。”
靳随在安叔的指令下等在门口,站姿没个正形。说是“你一进我店里我就难受得慌”,只得看着安叔进屋里,去打开通往地底据点的装置。
书店门口堆着捆成捆的旧书,也有很多报纸。
靳随扫了它们一样,看不出来是刚收的还是在这摆了很久的,毕竟每次来都没留意过,来的次数也不多,也就这次在门口稍微多等了一会,才注意到它们的存在。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在安叔出来之后,语气平平地问了一声:“您门口这堆是最近收的?报纸也收吗?”
像是没想到他会留意到这些东西,安叔诧异了一下,“就是最近刚收的,还没来得及整理,报纸的话我就单纯比较喜欢收集然后珍藏起来。”
“报纸有什么好收集的?不应该看过就扔?”靳随小混混似地倚靠在门口,却没想到这下算是打开了安叔的话匣,只见老头子仿佛被刺激到了一般——
“你这混小子懂什么!那可是我们那个时代的见证啊!我跟那群老朋友们现在还会交换着自己珍藏的老报纸看呢!唉唉唉,每次翻看的时候都忍不住回想过去啊,年轻的时候我也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老了就混成现在这样,得不到年轻人的一点尊重还要被混小子咒着书店早日倒闭!”
他痛心疾首地捶胸顿足,靳随在这边实在看不下去了,打出了“认输投降”的手势:“行了行了不咒您这破店行了吧。”
他走到书店旁边一个紧闭的门店,下一秒卷帘门就缓缓地自动拉开,一个通往地下的电梯间出现。
“对了,要是有人跟您一样喜欢收集或者攒一大堆报纸,但是不会珍藏,还糟蹋它们,那他是想干什么呢?”走进电梯前,靳随看似随口地问了一句。
安叔若有所思了一小会,“你知道一些旧报纸上面可能会残存纹力吧?”
他看向靳随,目光沉稳,又说道:“如果你这句话不是随口问的,那么那个人,很可能是在运用上面的纹力,干一些邪门的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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