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我做不了什么。”
宁洵雪没由来地笃定着。
他有着奇怪的自信，像是掌握了苏尔士亲王的把柄。
尤利乌斯不喜欢做没有百分百把握的事。
他刨根问底：“和你妈妈有关？”
“也许吧。”
含糊的回答。
尤利乌斯皱起眉：“为什么？”
宁洵雪耸耸肩：“也许他和我妈妈过去有什么渊源呢？”
他不太在意，像是事件的中心点不是他一般。
“宁……”
宁洵雪打断了他的话。
“不过，尤利斯。我还是感谢你的。”
他忽然凑上来，伸手圈住了尤利乌斯的脖颈，亲了尤利乌斯一下，像是尤利乌斯见过的他给权息锐的奖励。
尤利乌斯抿起唇，什么都没说。
宁洵雪退开了些，“三天后我要回学校了。”
他唇边挂起笑，“又要开始排队了哦？”
尤利乌斯脸色挂不住了，不悦地转身离开。
宁洵雪真的会把他气死。
生气归生气，尤利乌斯还是怕他把自己玩死了。
倘若佩瑞斯真的是因为他母亲的缘故不敢动他是好事。
只是尤利乌斯隐隐约约地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他让撒特利去查了一下这个名字。
与往常不同，撒特利这次费了很大功夫。
他神色为难：“帝国有很多人叫这个名字，可是符合条件的却没有。”
按理来说一个边缘星系的公民而已，应该很好查。
可是撒特利拿着尤利乌斯的权限却怎么都查不到一个和宁洵雪长得相似的“宁引霜”。
“核对面容追溯呢？”
撒特利很为难：“有……”
只是已经死了。
“怎么死的？”
撒特利摇头：“死亡原因未知。”
尤利乌斯瞬间意识到自己碰到了不该碰的东西。
在星际时代人们皮下都会种植与电子设备连接的检测芯片，这算是一个黑匣子之类的记录器，当芯片检测到人类体征降低至濒死状态时就会自行开启记录模式，将波动通过蓝牙传送到所连接的电子设备。
许多在无信号区发现的尸体都是靠这项技术确定的死因，帮助帝国警方侦破了许多谋杀案。
死亡原因未知的人十分稀少，通常他们的会被挂上寻人网站的头版，每日向群众推送他们的身份信息，希望可以找出些信息。
可这位死亡原因未知的“宁引霜”没有在寻人网站上出现过。
撒特利猜测：“会不会是因为陛下想……”
尤利乌斯摇头：“他不需要这么做。”
对于皇帝来说，他有的是办法把宁洵雪的母亲留下。
如同现在，将他囚禁在高塔，根本不需要担心他的亲人会找上门来，更何况宁引霜还有可能是孤儿。
做死亡原因未知的档案反而麻烦，毕竟帝国已经繁荣数百年了，贵族更是许多。
他根本不知道哪些家族有查阅权限。
这样的东西是一个把柄，若是被泄露到联邦手中就不好了。
尤利乌斯烦躁地拧起眉头。
是谁需要宁引霜是死亡的？
还是说“死亡原因未知”是给某些特定的人看的？
为什么一个找不到过去的人、一只依附贵族而活的金丝雀需要皇帝给他制作死亡档案来掩盖他的痕迹？
尤利乌斯的大脑乱糟糟的，他怎么都理不出思绪，忽然间想到了宁洵雪。
倘若宁洵雪和其他贵族在一起了，尤利乌斯会怎么样？
尤利乌斯一定会想办法把这些贵族打发得远远的。
他要把宁洵雪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可是那个人是雷塔的话……
尤利乌斯会怎么办呢？
他没有办法杀死这样一个大贵族，所以尤利乌斯需要其他温和的办法。
把宁洵雪藏起来？
隔绝他和雷塔任何勾搭在一起的机会。
不不不，雷塔不会老实的，这样一个手握实权且爵位极高的alpha绝不会就这样简单放弃。
还是……
想办法让宁洵雪永远离不开自己。
可他不是Omega，他是beta。
他不能变成Omega……
等等，为什么不能？
尤利乌斯忽然想通了。
从一开始他的想法就错了。
宁引霜极有可能原先是beta。
他回忆起在埃尔迪家族见过的实验室和伯爵夫妇诡异的衰老。
明明身为皇帝家臣却是个“没有未来”的家族。
他们在给皇帝做的是绝对隐秘的事情，隐秘到他们会给皇帝陪葬。
转化剂。
将beta转化为Omega，这是个因为人权问题从很早就明令禁止的实验。
尤利乌斯的记忆力很好，他回想起看到的那份记录。
那个出现了精神问题的实验体就是宁引霜。
以及他生下的孩子——尤西亚也有无法消弭的问题。
那么宁洵雪的父亲也有可能是alpha。
更有可能是皇帝在提防的一个大贵族。
尤利乌斯瞬间想到了伊西多尔。
范赫辛家族足够让皇帝忌惮。
并且伊西多尔极其喜欢尤西亚。
他不可能会没由来地那样喜欢一个孩子，毕竟伊西多尔从不正眼看他和太子。
他只有可能是爱屋及乌，他爱宁引霜所以也爱尤西亚，哪怕尤西亚的父亲是抢了他妻子的人。
所以皇太子的的确确是宁洵雪刺杀的。
因为是宁洵雪，所以伊西多尔覆盖了所有监控，同时为了保护他，也没有和宁洵雪相认。
尤利乌斯想明白后苦笑了一下。
他还以为是伊西多尔想推尤西亚继位才让宁洵雪做的，没想到仅仅是宁洵雪想。
原来宁洵雪可以为了自己的弟弟做到这个份上。
甚至愿意栽赃给自己的枕边人。
他真的喜欢过尤利乌斯吗？
尤利乌斯自嘲地笑了。
他这才想起来宁洵雪的态度一直很含糊，他几乎没有说过“喜欢”这两个字。
他只是随便勾勾手自己就会凑上去。
尤利乌斯心痛如刀绞。
其实他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
对啊，宁洵雪从来不问他要物质上的东西。
他也不要尤利乌斯真心。
他要的东西更直接。
他想要这个帝国的政权。
尤利乌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哈。
宁洵雪的心真硬，这么多个日夜也软化不了他。
尤利乌斯不会再那样愚蠢了。
他不会再为宁洵雪费一点心。
他会看着宁洵雪自己玩脱，永远地堕落下去。
“尤利斯？”
撒特利叫他，“有情况。”
苏尔士亲王根本不会安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约了宁洵雪见面。
原本约定的时间是明天，但宁洵雪偏偏改成了今天。
也就是说还有十五分钟。
还来得及。
尤利乌斯犹豫了一下，“我……”
“苏尔士亲王已经出门了。”
撒特利念着前方传来的消息，“他的表情有些凝重。”
尤利乌斯下定决心：“备车吧。”
他只是想看看宁洵雪什么时候翻车而已。
会有人来救他的。
“是。”
撒特利似乎误会了尤利乌斯的意思，他们赶在佩瑞斯之前到了餐厅。
尤利乌斯让服务员改掉了苏尔士亲王预定的包厢。
服务员不敢不从，在他的暗示下改成了一间有副房的小套间。
佩瑞斯在他改完的下一秒来了。
这里不是他名下的饭店，得知套房被改后他露出了不悦的神色，却也因为时间来不及没有更换地址，直接进了尤利乌斯改的套间。
这个套间严格意义上来说算亲子房，房间是互通的，尤利乌斯在副房有办法可以听到主房的声音。
佩瑞斯也发现了，让人也严密地检查了一番副房后才进来。
而宁洵雪迟到了。
他的胆子非常大，当然也有可能是早就知道了自己有靠山，连佩瑞斯的面子不想给。
佩瑞斯也一改往常的跋扈，相对于过去温柔，语气僵硬地宁洵雪坐下。
宁洵雪只是微笑：“没必要，您想说什么就说吧。”
他看了一下手腕，“我还有事，最好速战速决。”
佩瑞斯却先道：“我可以叫你阿雪吗？”
“当然，阁下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佩瑞斯忽然有些支支吾吾，“我……”
他像是很少有这样温柔的神色，一时间有些语塞，“我想问问，你、你过得好吗？”
宁洵雪有些冷淡：“还不错。”
“还不错的话你怎么可能来到这里……”
佩瑞斯低声道：“他对你不好。”
宁洵雪没有反驳，“阁下想找我说雷塔的事情吗？”
“啊？啊……他给你添麻烦了吧。”
佩瑞斯说：“第一次的确是他做的不对，你别——”
“阁下，我们之间是你情我愿的关系。”
“我知道，但是……”
“您不该约我出来。”
佩瑞斯沉默了。
半晌后他道：“我对不起你。”
佩瑞斯的声音充满懊悔，“我对不起你和你妈妈，我……”
“阁下。”
宁洵雪再次打断了他的话，“过去的事就已经过去了。”
他将花瓶里的黄玫瑰抽出，微微用力揉碎了那些含苞待放的花蕾。
汁水沾满了他的手心，宁洵雪将只剩下枝叶的玫瑰放在了桌子上。
“如同这支花不能复生一样。”
他转过身，佩瑞斯却忽然叫住了他。
“阿雪！不，朝朝。”
佩瑞斯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我真的，抱歉。”
宁洵雪的脚步不停，将他甩到了身后。
佩瑞斯独自在套房里哭了很久。
直到尤利乌斯推开了副间的门。
佩瑞斯的哭声顿时停止，目光变得极为凶狠：“你……”
尤利乌斯坐到了他原本给宁洵雪预留的位置。
“你对不起他什么？”
他冷硬道：“和你无关。”
“我想知道。”
尤利乌斯同样强硬，“阁下，我是他的伴侣。”
佩瑞斯讥讽地笑了一声：“伴侣？烈纳蒂斯怎么办？”
“他……”
佩瑞斯不屑与他说话，擦掉了脸上的泪水就要走。
“可是他过得很不好！”尤利乌斯叫住他，“阁下，我不想让他继续那样了，我……”
宁洵雪的现状用心一查就能明白，佩瑞斯亦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你能改变的，也不是我能解决的。”
佩瑞斯垂下眸：“我不会干涉他的人生，也请你……对他好一点。”
“可是——”
“今天这件事别说出去。”佩瑞斯警告他，“如果你父亲知道了，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尤利乌斯一咬牙，“为什么宁洵雪不和范赫辛阁下相认？”
佩瑞斯面色一凛，像是在犹豫。
最后他故意将声音压得极低：“因为你父亲会杀了他。”
“可是伊西多尔阁下……”
佩瑞斯摇头：“他也不能改变。”
某些人说不会再喜欢你了下一秒还是眼巴巴跑过来了（其实他下一章就滑跪又觉得雪雪很无辜了嘻嘻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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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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