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血祭太液
太液池的冰面在沈砚靴底发出蛛网般的裂纹。龙首石雕的龙睛处,两滴凝固的血珠在月光下泛着黑紫光泽,像极了辽东特产的乌头毒。
"三天前的子时,国子监七名生员在此祭祀河神。"苏芷柔的马鞭划破雾气,鞭梢银铃叮当指向冰窟边缘,"祭文用的是《楚辞·河伯》,但祭品里混着这个——"她抛来半截雪参,断面渗出诡异的蓝丝。
沈砚的银钩突然刺入冰层。铁链哗啦作响间,钩尖吊起半截桐木人偶——帝王衮服上钉着七根辽东特产的倒刺铁蒺藜,每根尖刺都淬着幽绿暗光。当翻转木偶时,背部"永和九年冬"的刻痕在冰面投下颤抖的阴影,正是父亲被凌迟那日的雪夜。
"程祭酒死前见过这个。"苏芷柔的鹿皮靴碾碎冰面上的符纸残片,"国子监生说他在冰窟前念叨'白莲金纹'..."
羽林卫的火把突然如赤蛇窜出柳林。严世贞的玄狐大氅扫过积雪,腰间玉带扣上"忠孝传家"四字在火光中忽明忽暗:"沈主事夤夜私闯太液池,是要坐实巫蛊罪名么?"他身后铁甲卫的弩机已悄然上弦。
沈砚突然将木偶掷向冰面。碎裂的桐木腹腔中,一枚宁王府特制的鱼鳞纹铜钥当啷落地,钥齿间还沾着程焕指缝里特有的松烟墨。
第二节·金纹堂谜
国子监祭酒厢房的青砖地上,七盏长明灯摆成北斗状。沈砚用铜钥插入《论语》木匣暗锁,机括弹开的瞬间,整册《金刚经》的瓷青纸扉页上,九朵金线白莲突然开始渗血——每朵莲心的朱砂名讳正对应着九卿要员,而严嵩的名字绽放在最中央的莲蓬上。
"程焕的指甲缝里有松烟墨与金粉。"老周递来验尸用的银刀,刀柄刻着辽东军械司的鹰徽,"他临死前用血在冰面上画了这个——"羊皮纸上拓印的图案,赫然是半朵残缺的金线莲纹。
刀尖挑开经书绢布装订线时,夹层里飘落的绝笔信笺带着血腥气:
"白莲金纹堂即严氏家庙地宫
辽东军实为天子私兵
饷银用于......"
后半截字迹被泼墨般的血渍吞没。沈砚突然按住老周肩膀扑倒——一支三棱透甲弩箭破窗而入,将"严"字钉穿在柏木柱上。箭尾缠着的素帛浸满桐油味,朱砂写的"子时查抄林府"六字正在诡异地渗血。
沈砚踹开雕花槛窗时,苏芷柔的红鬃马已踏碎西厢房琉璃瓦。她回身抛来的双鱼佩带着体温,玉佩阴刻的"林"字纹里嵌着黑血——这是林家嫡系男子成年礼才有的信物。
第三节·诏狱惊变
林府冲天的火光中,刑部缇骑的锁链正拖拽着最后一个活口。沈砚认出那是林明薇的乳母,老妇人被割断的脚筋在雪地上划出两道血溪。
"巫蛊案十七名同谋尽数落网!"王焕之抖开的明黄圣旨上,"林"字被朱砂粗暴地画了红圈。他腰间新佩的辽东军指挥使令牌,正是当年沈父旧物。
沈砚的拳头带着二十年恨意砸碎对方鼻梁时,林明薇的锦囊从尸堆里滚入他袖中。半块烧焦的虎符在掌心发烫——内侧"如朕亲临"的阴文与父亲那枚严丝合缝,而断裂处的火药痕迹显示这是自内炸毁。
诏狱最深处的水牢里,林父的指甲全数翻翘,露出森森指骨。老人用断指蘸着铁枷上的锈水,在血泊中画出九宫格:"白莲...金纹...实为..."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块里竟有金箔闪烁。
铁门轰然洞开的刹那,严世贞的剑锋已抵住沈砚后心。剑脊映出墙上血字:"辽东军必须死,因为他们见过..."后面的字迹被新鲜的血瀑覆盖。
"沈主事可知晓?"严世贞突然挑开沈砚的领口,锁骨处莲花胎记在火把下泛金——与刺客后颈剥皮显露的金线纹竟是一对并蒂莲。剑尖顺势划开他衣袖,露出腕间二十年未消的辽东军烙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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