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钦不语,容鲤便觉得此事必是如此。她心中得意,自觉自己拿捏住了威风赫赫的展指挥使的小癖好,心情很是雀跃,拉着展钦便上了自己的轿辇回公主府。
这轿辇乃是御赐之物,又按照容鲤的喜好妆点,车内到处都垫着绵软的垫子,车壁上镂空数处,放着容鲤喜欢的香丸,当真是个富贵软窝。
容鲤在里头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好了,心中还有几分促狭,想着展指挥使铮铮男儿,定会束手束脚,故意扭过头去一看,却见他从善如流地坐下了,不见一丝不适应。
不过马车内空间到底不算大,容鲤与他同乘一车,身上那缕若有若无的甜香愈发清晰。
展钦闭目端坐,体内因汤药积攒的燥意尚未完全平息,此刻在这密闭空间里,又被她时不时凑过来偷看他神情,衣料摩挲间散开的气息搅得暗流涌动。
随意放在膝上的手臂忽而感觉被什么软物一压,展钦抬眼,便见容鲤整个身子探了过来,越过他去,大抵是想去摸他身边的暗格,上半身正好贴在他的小臂上。
软嫩饱满的触感不可忽视,氅衣下的腰身何等纤瘦,就这样在他膝上,偏生容鲤自个儿丝毫没有察觉,展钦伸手扶着她,想将她按回原处:“坐好。”
容鲤不情不愿地扁扁嘴:“不要,我要拿……”
她话还没说完,车驾忽然一停,她的身体因惯性一倾,毫无防备地整个人跌入展钦怀中。
温香软玉一团,香热气眨眼间盈了展钦满怀,偏生她还挣扎着要起来,蹭得展钦眉心皱起。
长公主殿下还要抱怨:“你跟我回公主府,还佩剑做什么,戳得我身上疼。”
她要借力起身,手不免在展钦身上一顿乱摸,也不知摸了什么推了什么,总之好不容易按着展钦的大腿撑起身来,顺便还打开了那边的暗格,从里面拿出来一包果脯吃,一面往外问:“出什么事了,怎么忽然停下?”
她只顾着马车之外的事儿,并未注意到展钦的佩剑自始至终都在一侧,并不在他膝上。
展钦被她扑了一怀的香气,呼吸微深,交叠着腿换了个坐着的姿势,微阖着眼调息。
还不等外头的侍从回答,一个极清亮的声音便从马车侧传来,车窗被人敲了敲,容鲤推开窗去,那窗外便被人塞进来好几本书册,随后闪过一双英气眉眼:“送你!有空来我府上玩儿!”
容鲤探出头去,便瞧见红缨马尾一甩,马上人已经离远了。
扶云过来关窗,很是无奈地解释:“安庆县主和离回京,原以为要后日才到,不想她带了几个随从轻骑走小道先行回来了,正好碰见。”
容鲤与安庆郡主乃是从小的手帕交,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性子,也没生气,反而高兴地点点头:“我就说,这世上还有谁敢拦我的车驾,是她便不奇怪了。回头你备些礼,我上门去找她玩儿。”
展钦自然知晓安庆县主是何人。
陛下打天下之时,身边自然有不少能人异士,追随者甚众,其中最为倚重之人,乃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宋星。
宋星乃水匪出身,虽是女子,却十分豪迈洒脱,她膝下几个儿女亦有从龙之功,皆为朝中重臣。国朝稳定后,宋星又诞一女,名曰宋勤,宋星已封无可封,便为小女讨了个县主之位,顺天帝亲自拟的封号“安庆”。
安庆县主性情如火,乃是京中有名的泼辣爽快人,容鲤小她四五岁,却与她亲厚,常将她接入宫中,一块读书玩耍,直到前两年安庆县主外嫁沧州。
长公主殿下之私交,驸马向来是无权管束的,展钦本也不欲说什么,目光无意间略过容鲤,却见容鲤很有几分紧张兮兮地将膝上落的几本书册收好,藏进了袖中,不给他看。
待马车回了公主府,二人一同下了轿辇,容鲤如穿花蝴蝶一般往里头走,一面迫不及待地问起身边的侍从:“谈大人今日可忙?”
“回殿下,谈大人正在药庐煎药。”
“待谈大人事毕,你请她到花厅来。”容鲤吩咐下去,回过身来极其自然地拉住展钦的衣袖,"驸马,随我来。"
展钦目光扫过她拽着自己衣袖的纤白手指,没有挣脱,任由她引着穿过庭院。
公主府内暖香馥郁,亭台精巧,与他的居所截然不同。下人们皆垂首屏息,不敢直视,只是人走远后,便不免凑到一起去,谈起公主与驸马竟会一同回府这等八卦杂言。
容鲤一进花厅,鹦哥儿就飞到了她的肩膀上,贴着她的脸轻轻啄着,容鲤伸手把它捧下来,想叫它翻个跟头,却不想它一看见展钦,便扇着翅膀嘎嘎乱叫起来:“坏驸马!臭驸马!”
叫了几声,就一下子飞回了鸟笼里,再不肯出来了。
展钦眉头一挑:“这就是殿下要叫我看的鹦哥儿?”
容鲤不想这小肥鸟今日如此不配合,才夸出去的海口收不回来了,小小一张脸上很有几分尴尬之色。
好在谈女医很快来了,容鲤立刻将鹦哥儿的事儿抛到一边去:“谈大人,你替驸马看看。驸马诸事繁忙,我拖你开了些滋补身子的药,驸马只喝了一回便说不要,因此请大人亲自看看。”
谈女医看见了容鲤悄悄使过来的眼色,自然想起来自己开的那壮阳药方,只是不想殿下竟将人带来给她看。
她倒本来就觉得奇怪,长公主殿下天姿国色,驸马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殿下主动亲近,驸马竟能毫无反应,恐怕是那处不行。只是怎么才喝了药就来看——她开的药方子可劲道的很,难不成驸马看起来如此器宇轩昂一表人才,实则竟虚成这样?
因此她便很是公事公办地请展钦坐下,伸手搭上他的脉搏,凝神细察。
只是甫一探脉,谈女医心中便吃了一惊,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这脉象沉稳有力,气血充沛,阳气旺盛过寻常男子太多,哪里需要什么温补壮阳之药?分明是健壮得很!
谈女医心中闪过数个关于“展大人真是当世柳下惠”等等念头,面上却不显,很是如常地说道:“驸马确实身体无恙,不必进补。”
她自然知道自己的药方药性何等霸道,再看向展钦如常一般淡漠的神情,心中顿时涌起几分敬佩。
只是此等乌龙确实因她献上的药方而起,谈女医自然将事情拢到自己身上来:“殿下关怀驸马身子,因而命臣制补药。只不过臣不曾探过驸马脉象,因而药方有些不准,臣会按照驸马脉象重新开方子,请殿下与驸马放心。”
“多谢谈大人。”容鲤一无所觉,倒是谈女医听出这语气之中溢出的几分火气。不过转念一想,驸马身体健壮如斯,喝了她的药,有火气也是人之常情。
谈女医借要与容鲤谈论她的病情之故,先请容鲤到了耳房之中,随后立即请罪,说是自己自作主张开药,不想闹了乌龙一场。
容鲤倒并不在意,虽有些哭笑不得,但转念一想,若无谈女医开的这药,她恐怕还气着呢,也不会主动去衙署找展钦。
至少,眼下展钦肯回公主府,已是大进展了!
容鲤素来不喜事后再论对错,更何况谈女医本是一片好心,她也向来不是苛刻之人,因而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了,并不怪罪于她,反而悄声问她:“驸马的身子当真没有……那种隐疾么?”
“绝无。方才臣为驸马探脉,只觉强劲过人,且他内力深厚,乃多年习武之故,必无那等隐疾,比寻常男子要更……更有阳气得多。”谈女医将自己所知尽数告知,一时之间险些将些粗话说出口,赶忙悬崖勒马。
只是说到此处,谈女医又想起来一事——既然驸马身体无恙,甚而远胜常人,而方才在花厅见殿下与驸马相携,一人身量颀长玉伟,一人娇小玲珑,那眼下她要研制的便并非是壮阳药了,反而是些外用的药物。
她很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毫无所觉的长公主殿下,见她蜷缩成小小一团,听她说了这么几句话便脸颊飞红,更是觉得殿下要受苦了。
*
谈女医走后,容鲤磨磨蹭蹭地回了花厅,远远地便听见因鹦哥儿正在胆大包天地叽叽喳喳,等走近了,才听清它叫的是“想驸马了”“夫君夫君”云云。
容鲤怎能想到,鹦鹉学舌学到正主儿面前了,脸颊爆红,连忙叫人把小肥鸟逮到外面去了。
诚然她心中时时对展钦想念非常,却不察被一只坏鸟抖落了最直白的心事,立在花厅之中,只觉得浑身不自在,生怕展钦因此笑话她。
她偷偷抬眼,见展钦依旧端坐着,目光落在窗外,侧脸线条如峰似雪,瞧不出什么情绪。
“我记得你今日休沐,不如……用了午膳再回去?”容鲤绞尽脑汁,打算将话题岔到别的地方去,她心里打着诸多小算盘,只想着展钦千万不要再问起补药,亦或是鹦哥儿怎么会说那些话,否则她就要在地上找个缝儿钻进去。
展钦自然能察觉到她羞窘忐忑的情绪,千言万语,也只化为一声叹息,答应了她:“好。”
午膳设在水榭。
席间,容鲤因今日的诸多乌龙很有些讪讪,不再如往常般缠着展钦说话。
展钦见她安静非常,不经意间看她一眼,正好侍从端了盆盏过来伺候她洗手。
容鲤想起来自己袖中藏了何物,连忙悄悄摸摸地将袖中的书册拿出来,塞到一边的软垫下。
她自以为自己的动作天衣无缝,却不想展钦身量较她高太多,一览无遗。
展钦瞧见那些书册封皮花哨,并非宫中规制。
他眸光微动。
用过午膳后,扶云来请示容鲤拜访安庆县主要备何礼物,二人说话间走到了外头,水榭之中除了一两个洒扫的宫人,便没了旁人。
展钦的目光,遂再次落在方才容鲤藏匿书本的地方。
鬼使神差地,他起身走了过去,修长的手指拈起那几本册子。
那几本册子看着正经,封面上写着《虫二》两个字,字体婉约。
所谓虫二,乃“无边风月”之意,缠着一股暧昧之色。
展钦眉头蹙起,翻开内页,里面果然是话本子,与京中时兴的话本很有些相似,只是所写内容民风开放,并非京中话本规整。
展钦对这些浓情蜜意的小话本子并无兴趣,正准备放下,却不想目光所及一段,主角二人已心意相通,犹如**,忽然席天慕地颠鸾倒凤,已然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其言辞之大胆露骨、描写之细致粗鲁,实在世所罕见,还有些香艳词句点缀其间,淫词浪语不知凡几,冲击力极强。
他指节用力,书页被捏得微微变形。体内那股因内力压制而稍缓的燥意,此刻混合着怒意,再次汹涌起来。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容鲤可能看着这些书册,懵懂思索甚至探索的情形——展钦立即将书册阖上。
“驸马在看什么?”容鲤清亮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
展钦下意识想将书册藏起,却已来不及。容鲤脚步轻快地走进来,好奇地看向他手中的东西。
待看清那封面,容鲤脑海之中“嗡”的一声,几乎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慌忙上前,想将书抢回来:“这、这不是我的!是......是旁人放在这儿的!”
展钦方才分明已瞧见是她偷藏于此的,却也不戳穿她,只是手腕一抬,避开了她来抢的手,垂眸看着她,声音有些喑哑:“殿下府中竟还有这等狂妄之徒,竟敢随意在殿下的水榭中放东西。”
“狂妄之徒”兼长公主殿下被他问得语塞,整个人都快红透了,只踮着脚努力想要去够回那几本书。
只可惜她的身量实在差展钦太多,如此努力也至多只能摸到展钦的脖颈。
又羞又恼之下,她实在是没了法子,隔着展钦的衣袍,一口便咬在他的胸口。
展钦衣衫轻薄,几乎瞬间便感受到口涎透过衣料,沾到他胸前时的软软热意。
被制裁了,只好大修一份这一章(跌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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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大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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