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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国公爷当她没听到,又试图将她扯起来。

茉莉甩开他的手,嘟囔:“昨晚爷干了什么好事,好意思叫醒奴婢吗?”

话落,人像泥鳅一样滚进了里床。

国公爷僵着手,半晌,默默转身走了。

听到她爷出门的声响,茉莉才睁眼,探头往外瞧。

她又一下松开撑着的手臂,倒回床铺里。

又猛地惊坐起。

她大意了!

国公爷嫌她太听话,她是可以假装不听话,但万一这爷看出来她发现了他嫌她太听话。也就是说,国公爷会觉得她眼下的不听话,也是一种变相的听话。

她怎么就这么愚蠢,这么自以为是!

茉莉只能期盼她爷是个傻子,发现不了这些端倪。

国公爷今日如往常一般进宫门,接受同僚的注目礼。但国公爷总觉得今日的大人们对他有些热情。

工部尚书:“国公爷今日尤其的风流倜傥呀!”

刑部尚书:“国公爷今日可遇到急事了?”

国公爷不疑有他。

直到下朝后,陛下单独召他见面。陛下开门见山:“堂堂严国公,视朝堂为何物,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国公爷低头瞧自己:“臣以为挺整齐。”

陛下示意幺平拿来镜子。

镜子是一面镶嵌了各色宝石的菱形镜,不用说肯定是贵妃之物。

幺平拿着镜子站在国公爷身后,国公爷扭头就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后腰处凌乱塞在腰带里的衣服。

陛下又皱眉道:“偌大国公府,堂堂国公爷身边竟连个伺候更衣的丫鬟也没吗?”

国公爷总不能说姨娘的不是,就说:“陛下知道的,臣是武夫,不习惯被人伺候。官袍是臣自己打理的。”

“朕不知道。”陛下问,“你那姨娘呢?”

国公爷也就犹豫了那么一小下,立马被陛下眼尖捕捉到:“可是姨娘恃宠而骄,不伺候你?”

陛下经验丰富,瞎猜。但马上又否决:“不对,朕想起来了,你那姨娘对你百依百顺来着。那就是国公体恤姨娘,不让姨娘伺候?”

这下国公不想解释也不成,只好说了实话。

“……臣不懂臣为何会气闷。”

默默听完故事的陛下,道:“朕那日与国公说的话,国公万不可放心上。那日是朕草率了,事实上妾室听话才是大好事。国公应当庆幸。”

国公爷满脸困惑,不确定问:“陛下此话当真?”

陛下点头:“金口玉言。”

陛下深深叹了口气,一本正经道:“朕不想国公重蹈朕之覆辙。朕已无可挽回,但国公尚且来得及。”

陛下一本正经继续道:“不论娶妻或纳妾,能得贤惠女子是三生有幸。再则,既入了你的后院,她也无处可逃,又有何惧。国公无需将一些无关紧要之事放在心上,不值当。”

“陛下所言极是。臣受教。”

“既受教,便去吧。”

国公爷行退礼。

走出大明殿的国公爷脚步轻快,陛下说的没错,妾室贤惠听话是大好事,他竟为此纠结。

瞧瞧,陛下都后悔了。这世上要真每个女人都像贵妃一样,才是悲哀。

瞧陛下多痛苦,多无奈。可因着贵妃生了大皇子,陛下就算看在大皇子的份上也不能废了贵妃。

陛下如今后悔,晚矣!

而他严珂,有如此贤惠妾室,他该回去烧高香才是。

国公爷眼下只想立马跑回府,好和姨娘说,他错了,他不应该,也好宽慰姨娘的心。

...

送走国公爷的幺平没再回到殿内,而是原地候在殿门口。

殿内传来贵妃娇媚惆怅的声音:“陛下是指何事无法挽回?陛下您瞧臣妾不够贤惠吗?哪里不够贤惠,陛下说,臣妾改?”

“贵妃何时瞒着朕躲藏在此处?幺平!”

幺平决定暂且假装没听到。

陛下迫急道:“贵妃勿要无理取闹。那些话是朕安慰国公的,并非朕之本意。”

“陛下又说臣妾无理取闹。在陛下心里,臣妾就只会无理取闹是吗?”

“胡说。在朕心里,贵妃尤其乖巧尤其贴心。”

...

国公爷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和茉莉解释。

“是爷不对,害你担心了。跟着爷的这数月,你做的很好。”

她就知道!

她就知道他看出来了,她一早是假装的。这爷还特意和她解释。

茉莉捂脸。

夸她这数月做的好?这是让她继续保持,别装模作样的意思?

茉莉当即保证:“奴婢日后也定会十年如一日伺候好爷的。”

国公爷满意颔首。

茉莉还是不确定这爷发脾气的缘由。但眼下已经不重要了。

茉莉转眼将这问题抛诸脑后,她得帮着国公爷出谋划策约罗家娘子见面。

在大祁国,男女单独约会倒也不是稀罕事。要两情相悦,婚前时常出来逛街吃饭也未尝不可。

但这仅限于民间,像京都城的权贵家中还是看管得很严。毕竟权贵们都想靠闺女联通关系,那和外男交往就不可大意。

哪怕双方确定了关系,见面,也得两方丫鬟侍从随行。

茉莉提议国公爷约罗家娘子去踏青,到时可多备一辆马车,装上好酒好菜和姑娘都爱的蜜饯点心。看着风景,吃着美味佳肴,聊着天,关键周围约会的年轻男女肯定不少,那罗家娘子就不会拘束。

国公爷觉得这样极好。

当日就去送了邀帖。

第二日,罗家娘子回帖表示愿意。

茉莉给两人选了一个阳光明媚,略有微风的黄道吉日。

黄道吉日是在六天后。

山茶帮着她一起数到时要准备的东西:“……国公爷约会穿的新衣备下了,吃食也交代了膳房,汤的没带,大部分都是方便携带的,到时候可以路上泡茶或温酒。点心准备了三样,蜜饯六样。姨娘看,还缺什么?”

茉莉:“还有车夫。到时候你挑一个眼生的,千万不要是上回出事那个。”

上回那个车夫,摆明了是听从四少夫人。那可是国公府的马车,出门前不检查?出门一路上都好好的,怎么无端端车轮坏了?

之后马还受惊了。听闻马车摔倒,那车夫安然无恙。回府后,老夫人说要罚车夫,四少夫人还为车夫求情。

茉莉没有想到,继大少夫人三少夫人后,四少夫人也将她当傻子。

不过这样也挺好。傻子没仇人。

山茶:“明白姨娘。”

“咱们再准备两样姑娘喜欢的小玩意。到时爷见面总不好空着手去。”

山茶:“准备什么?”

茉莉想想:“爷送过衣裳首饰,还有什么没送过呢?有了,香粉凝膏怎么样?”

山茶直点头:“可以,没有姑娘不喜欢这些的。”

茉莉懒得出去买,一早她就提醒国公爷回来时买了带回来。

这还是姨娘第一次开口问他要东西。国公爷心下有些高兴,又有些愧疚。觉得自己疏忽大意,才忽略了姨娘,竟要姨娘主动开口向他讨要。

他真不配当她的一家之主。

是以,国公爷傍晚回来时,路过良贵妃成衣铺,包下了整面柜台的脂粉香膏。他也不懂眼前的小瓶小罐都有哪些不同,反正都要了。

茉莉看到左贺和春立抱着两只大箱子进来,打开竟然都是女人擦脸用的玩意的时候都惊呆了。

国公爷笑道:“这些都是给姨娘的,用完了直说便可,爷买回来。”

茉莉心知是自己早上的话没来得及说清楚,她瞧着眼前的东西,心下五味杂陈,和国公爷道:“奴婢其实是想让爷送给罗家娘子的。”

国公爷知道她这两日为他和罗家女约会没少操心,但没想到她考虑的这么周全。但国公爷懒得夸她。

国公爷笑容浅淡道:“都送去,罗家女还当爷是开胭脂铺子的。”

茉莉噗呲一笑:“那奴婢帮爷挑几样,爷当做见面礼。其余的奴婢用。”

后知后觉的,国公爷也觉得自己刚那话挺搞笑,也笑起来。

两人相视而笑,一时气氛挺温馨。

春日的傍晚来得有些迟,天边还挂着一圈绚丽云彩,入目好似一副圣手画轴。

茉莉站在门框前,眼瞧着一只鸟儿飞上屋檐,又冲着那彩霞飞去。她赶紧追上去,连跑几步,又跳上一旁的围栏,踮着脚尖,抱着柱子远眺。

国公爷用完晚膳回来时,就见他姨娘恨不得顺着柱子爬上屋檐。

“瞧什么?”

茉莉依依不舍收回视线,转头看到她爷,生怕他误会她向往国公府外面的生活,从而再成全她。

茉莉赶忙解释:“奴婢在看彩霞……和围墙立柱。爷您觉不觉得这些莲蓬形状的立柱在晚霞的映照下尤其的好看?奴婢就特别喜欢。”

国公爷也不是第一回看到她踩高望远了,有两次看到她追着飞远的鸟儿。

国公爷也不觉得立柱有什么好看的。

但国公爷不想看她为难,问她:“还看吗?”

才说话的功夫,天彻底暗了下来。茉莉摇头,打算爬下来,没想看到了国公爷朝她伸来的手。

茉莉还没来得及犹豫,她爷已经抓着她的手臂,将她稳稳送到了地面。

眼前的脸本来就不白,在微弱的月光下显得更黑了。

茉莉听到他开口:“明日郊野踏青,跟着爷一起去吧。”

明明是瞧不清的轮廓,周围皆漆黑无光,茉莉却觉得眼前的脸分外柔和,令人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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