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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一眼肝胆颤

夏季炎炎,静江路的水道上波光粼粼,岸边的石板路上,除了青砖房内的商铺,仍旧多是摆着担篮,各式各样的小商小贩。

他们操着纯正的苏城平调口音,在静江水路的岸上叫卖着刚刚采摘的新鲜荷花,莲蓬,亦或是新酿的花酿酒。

荷花娇嫩欲滴,花酒飘香四溢。

据说这股花酒香原自于今年夏季推出的新品——花君酿,是采用花中君子,荷花酿制而成的夏季专属花酒。

这独特的荷花香气,让我不由得想起了汪漓。

瞥开发酵的酒味,这股花香同他身上的香水味还挺像。

“阿研,阿研,心研!”在表姐第三次喊我名字的时候,终于把我神游的思绪给拉回了现实。

与静江路酒铺旗鼓相当闻名的,就是当地的茶馆,几十块钱买上一壶茶,不仅能在青砖房的茶馆里听上一曲苏城的评弹,还能品尝一些极具当地特色的可口茶点。

我端着绘制着青花装饰的瓷茶杯,听着温柔婉转的曲子不由地出了神,要不是表姐提醒,我这才发现杯子里的茶已经喝光好一会儿了,杯中碧螺春的余温甚至已经褪去。

我连忙:“啊姐姐我在我在”地应了,有些匆忙地掩饰自己出神的尴尬,然后略微起身,想要拿桌上的茶壶给自己茶杯续上一些茶水。

此时离茶壶最近的姐夫看到了我略显笨拙的动作,主动拿起了茶壶,给我的茶杯重新倒好了茶水。

“谢谢姐夫。”我礼貌地说道。

表姐估计我刚才神游得也没把她刚才说话的内容听下去多少,便先打趣了一轮:“我们阿研怎么这都能出神呢,这么认真的,不会是刚才在想你来的路上遇到那个帅哥吧?”

心思被突然戳破,我第一反应就是连忙否认:“姐姐你说笑呢。”

表姐乐呵道:“我们阿研今年也成年了吧,这种事不用太害羞啊,姐姐也是过来人,我倒是好奇那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我妹妹一见钟情,又念念不忘,话说,有你姐夫好看嘛?”

姐姐说完,顺势戳了一下姐夫的脸。

不行,这种时候我必须要强调,未来的。

我喝了口茶,这回决定老实交代道:“我觉得有。”

姐夫挑了挑眉,听我这么一评价,貌似乎也对我这位crush有了些了解的兴趣,道:“哟呵,能给我们妹妹迷住的,长得还比你姐夫好看的,有机会我倒想看看这男白莲花长什么样。”

姐姐杵了他一胳膊,道:“你瞧你,什么白莲花,高考语文也没给你形容词学明白吗,你想想你当初什么样子,说人家白莲花,自己当初还不是个男妖精。”

看着他俩这么你来我往地打情骂俏,我顿时感觉自己特别像那个顶上圆滚滚的,还会闪闪发光的,电灯泡。

眼看着他俩越来越上头,我感觉自己越来越多余,连忙出声刷了波存在感:“那个,姐姐,我想问下,所以今天晚上我们上哪儿去吃饭啊。”

表姐跟姐夫掰扯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还有我这么一个闪闪发光的电灯泡在这里看着,连忙最后关头掐了姐夫脸一下作为打情骂俏的结束:“允儿你真是讨厌,我妹还看着呢,”随后转移话题和我说道:“啊对,就是刚才阿研你出神时候我说的,今晚我和你姐夫有个饭局,我们有位以前上学时候,关系还不错的大学学长最近回国了,我俩去跟几个同学朋友吃个饭,妈妈今晚也有另外的事,阿研你就跟着我们一起去吧。”

虽然饭桌上要面对一群都不熟悉的人,但是借于伯母今晚实在抽不开身,我貌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只好答应道:“好啊,都听姐姐的,我跟你们去吃饭。”

晚上到了饭点,来到离静江路较近的临熹街上的老字号餐厅,我才知道,表姐他们口中那个最近回国的大学学长,是汪漓。

看到熟人,我连忙打了招呼:“汪漓哥。”

汪漓看到我后,也是礼貌地微笑回应:“小杨。”

而看到这一幕的表姐貌似乎有些意外,道:“你俩认识?”

我跟表姐解释说:“嗯,那个前天在东海中转时候,帮我改签买票的哥哥。”

不仅是改签买票,还给我买的商务座,然后告别时候对我分币不收,要不是汪漓帮忙给买的票,我估计我这辈子对于商务座就是个奢望。

表姐听后,对汪漓一点头表示感谢:“谢谢汪漓学长对我妹妹的照顾了。”

汪漓摇摇头,道:“没什么,也正好,挺有缘的,我没想到小杨说来苏城找的姐姐姐夫,就是你和允儿。”

姐夫估计以前跟汪漓关系不错,这时候已经搭上肩膀了,他指了指我和表姐,道:“怎么,阿漓哥学二十年美术,不觉得这姐妹花其实还有点像的嘛。”

汪漓听他说后,朝我俩看了一会儿,开口道:“别说,眼睛眉宇和脸形,都挺像的。”

听汪漓这么一说,我还挺高兴。

一般情况下,被别人说谁和谁像,那本人大概率不会太高兴,毕竟谁也不想成为别人的影子。

但是我要是像表姐,那可不得了了,毕竟表姐的颜值,不管是在家里,还是作为她后援会会长主持活动的时候,我都清楚,她是个十分少有的淡颜系美人,不光家里人都说表姐漂亮,粉丝里也有不少因为她相貌而被吸引来看比赛的颜值粉。

不过我听姐夫刚才的话,我更在意另外一件事。

虽然此时还有些人没有到位,但是汪漓身边又正好还有空闲的座位,我便大着胆子,坐到了汪漓的身旁,试探性地尝试和汪漓聊天:“汪漓哥,刚听我姐夫说的,你学美术二十年了?”

汪漓眼见我坐到了他的身旁,一边把我面前还未拆封的餐具给帮我顺手拆开,并用热茶水帮忙给滚了一遍,一边回我的话道:“是啊,我印象里好像是我有记忆开始便学习绘画雕刻了。”

我把汪漓清洗过的餐具接了过来,道了“谢谢”以后,汪漓笑了笑,应道“没事儿”,随后他便被坐在另外一边的,一个黑白挑染头发的男生给拽过去聊天了。

原本聊着的crush被抢走了,我的目光不免地被这个“程咬金”所吸引。

在场的所有男生中,汪漓的样貌毫无疑问是相当抢镜的。

但是他旁边的这个男生,和汪漓的脸凑在一块,竟然丝毫没有逊色的意味,虽然对于我来说,他比起汪漓还是差点感觉,但是没有像除了姐夫以外的在场其他人那样被艳压,也是长得相当不错了。

而且我感觉他莫名的,越看越眼熟,总感觉这个挑染发男生好像在哪里见过。

因为在场左手边的汪漓已经被挑染发男生聊走了,我只能尽量压低声音,去跟姐夫抢姐姐:“姐姐姐姐,汪漓哥另一边的那个哥哥,是谁啊?”

表姐最吃撒娇这套,听我一撒娇,表姐立马撇下姐夫跟我说话:“啊,那个男生我也不太熟悉,听说好像是汪漓学长留学时候的室友吧。”

只是汪漓的室友?难道我以前做梦梦到过这个男生?怎么一看到他就觉得怪眼熟的?

眼见女朋友被抢,姐夫虽然不爽但是碍于我是小孩,也不好表态,只好索性加入聊天室:“小葵,你妹妹应该是觉得,阿漓那室友眼熟吧,表妹,不用怀疑,那就是林子凡。”

林子凡?那怪不得我觉得眼熟了,前限定IO男团的队长,当初他们男团风头正盛的时候,我还买过几张他们的专辑。

只不过他们那个男团只有三年的合同,三年时间一过,他们团队也就各奔东西了,目前还在公众视野比较活跃的好像也就他们团最小的成员了,至于作为团队最年长的队长,据说只有偶尔能在服装杂志上看到他做平面模特了。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也挺正常。

不过既然室友都是这么有身份的人,我也更加好奇起汪漓的个人背景。

汪漓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可能是我偷看汪漓的意图实在是有些偷偷藏不住,姐夫实在有些绷不住了:“阿漓,你跟子凡回家再聊呗,你看看你右手边那个妹妹,想跟你聊天都望你望得望穿秋水了。”

表姐,我这边建议你回家家暴姐夫,一定不要留手的那种,我简直要被这家伙整得现场社死了。

汪漓听到姐夫这么一喊,和林子凡两人的目光齐刷刷向我看来,随后汪漓笑了笑对我说道:“小杨想和我聊天吗,直接招呼我就好了呀。”

看着汪漓那无比好看的笑容,我一时间因为过度紧张突然没头没脑地顺着姐夫的话来了一句:“那个汪漓哥,你和子凡哥家住一起,哥哥你们是情侣?”

我说完话以后,全场顿时鸦雀无声,仿佛只有乌鸦带着六个点从大家的头顶飞过。

完了,我什么脑回路,没有的话还好,就算是真的,这种事不明说那大概率就不是愿意上台面说,我到底在干什么呀,如果世界上有后悔药卖就好了,我一定毫不犹豫地下单十打!

不过好在全场安静了几秒以后,汪漓捂着嘴,“噗呲”笑了一声率先打破了沉默,林子凡也接着乐了起来,一把把汪漓拽了过去,有些亲昵地贴上了汪漓的脸,对我道:“来,妹妹你看,我跟阿漓是不是很有夫妻相。”

看着他俩这脸贴脸的亲昵举动,虽然以前我还曾经嗑过林子凡和他队员的cp,但是他要真和汪漓有什么,我心里却是一个沉重堕落感。

汪漓一把推开了林子凡的脸,表情嫌弃地道:“够了,你演戏的职业病收一收,逗小孩有个度。”

看汪漓言语反应,我心里失重一般的堕落感终于着地,幸好,他们不是我想的那样。

随后,汪漓又把姐夫那“你们回家”的话跟我解析了一遍,道:“林子凡,我合租的室友,这跟屁虫从我出国留学一直跟到回国,我俩就一拼好租而已。”

林子凡看起来跟汪漓也挺熟悉,被他这么推开也不生气,嘻嘻哈哈道:“伤心了,拼好租,阿漓你个负心汉。”

汪漓没有再理他,而是扭过头和我说话:“小杨,别管他,他就这样,演员当多了,爱演。”

我点点头,不过这也证明了,他在屏幕上那个活泼阳光的性格并不是演出来的,而是他本人就是这个性格,我虽然喜欢男生的眼光一直不太好,不过追星的目光还是不错的。

但是此刻,汪漓就在跟前,我还是对汪漓更感兴趣,继续跟他聊天道:“汪漓哥,既然你说你学了很多年绘画了,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情吗?”

餐厅开始上菜了,因为菜品里我看到了自己最喜欢的清炒河虾仁,我的目光不由地被这盘菜分散了些许。

接着,几个肥硕的虾仁就被放到了我的饭碗里。

我扭头,发现是汪漓用公筷给我碗里夹的。

“可以啊,什么事小杨你说吧。”

我勇敢地直视着汪漓的眼睛,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汪漓哥,这个假期,后续我可以跟你学习绘画吗?”

于是在经过汪漓的同意之后,后续的这个大学开学前暑假,我便通过语音视频,每天都保持着两三个小时的绘画学习。

“小杨,你形感很好啊,以前也学过画画吗?”一天上网课的时候,汪漓在同我进行速写教学的时候,询问我道。

我回答:“是啊,只不过没像这样系统学习,后面也因为学业问题没有再继续学画画了。”

汪漓又问:“那之前想过要走艺术道路吗?”

我有些无奈地说:“想过,不过家里想要我学医,我也没那意志反抗家里的意思,去金芒市上学已经是我最大的努力了,毕竟一开始,我家里甚至都不想让我选外地大学。”

汪漓道:“那也可以了,挺有主见的。”

我画画的手停住了。

“不是金芒大学但是能够去金芒市,你会看到非常不一样的风景。”汪漓认真地说道。

“加油吧,小杨,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上学路上注意安全,这家和学校天南地北的,一定保护好自己。”

“在学校有什么事,不好意思跟家里说的,也可以跟我说。”

汪漓的声音不仅好听,还非常地温柔。

如同他名字里带着三点水的两个字,简直温柔到了骨子里。

随着越来越充实的行李箱,我的假期也逐步接近了尾声,和汪漓的绘画学习,经过近三个月的时间,我的绘画也从毫无章法的绘制,来到了一个已经可以参加艺考模拟的水准。

逐光学院虽然地图显示还在金芒市内,但是毫不夸张地说,他那个地理位置,用荒郊野岭形容他一点也不过分。

首先就是我在开学的时候从机场坐地铁从一条线的起点站差不多坐到了终点站,然后大包小包的行李去挤公交车还没挤上,说那个公交还不是普通的公交,号称全国交通联合卡的卡片直接在这里失联。

眼下我也实在没招,认命地花了五十块打车前往学校。

甚至在准备抵达学校正门口,一个写着“模拟教学楼”一旁的山坡上,我和一头长得充满原始森林气息的小狼隔着车窗,来了个深情对视。

怪不得招生简章重点强调“学校环境优美,生态怡人”。

那可太生态怡人了,身为一个在城市里土生土长的江光市人,本人生平第一次见到自由的狼只。

不过这还是学校生态的一角,绝对没包括我军训时候,差点没给自己一脚送走的花鳞蛇。

军训半个月,我真是每天过的心惊胆战,有惊无险。

不过在经过枯燥无味的半个月学校军训生活以后,表姐给我带来了一个比较能让我满血复活的消息:

汪漓因为工作原因,要来金芒市出差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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