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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李见月视野一片黑,他朝着雨声传来的方向前进。

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双腿并拢,双手平举,只能以蹦跳的方式前进。

他要……要去一个地方。

这个念头,甚至掩盖了哗啦啦的雨声。

李见月碰到走不通的路,在无意识下,脚尖向□□斜,没有阻挡便继续往前蹦,几分钟后,他出了洞穴。

雨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他偏了偏头,不知该往哪走。

如果他能看见,就会发现前面几步路就是悬崖,无路可走,但他现在看不见,所以往前都是路。

李见月继续往前,他一跳,只觉这次好久都没落地,而且视线中隐约出现了光点,光点指引的方向,带着无法拒绝、无与伦比的香味……

李见月本就凝滞的思维在闻到这股隐约的香味后,什么想法都没了,只剩一个目的地,光亮的地方。

有目标后他的前进速度很快,毕竟雨水对他没有影响,他没有触觉、痛觉,即使蹦到坑里滚了好几圈,都能原地蹦起。

他只觉,香味越来越浓了……

·

半山腰有个破旧道观,里面还燃着几个煤油灯,道观后门连接这一个藏书阁,左右两边是供休息的小房间。

在藏书阁后面是一片竹林,越过竹林,有片大菜园,在菜园的后面,有个玻璃和木结合的现代化房子,挑高层,底部楼梯处种了大片绣球,蓝白大头,现在在雨里随风摇摆。

打着把油纸伞从藏书阁一路过来的云藏看着个个低着脑袋的蓝白头,“你们可要争点气啊,养你们几个月可不容易,还没看两天别都挂了……”

说完,给它们撑了块木板挡雨。

操作完,抬头对上趴在玻璃上的唐五,黑色的头挤在一起,看见云藏,突然站起来抖抖耳朵,“汪!”

“汪汪!”

今天的一切都不对劲。

“黑六呢?”

它平常要不跟着在道观上香,睡在蒲团上,要不在落地窗的小窝里,今天回来带它洗了个澡就再没看见。

在黑夜找只黑猫不是件容易事,但他趁着还没进屋,准备原路返回现在道观找找。

刚回头,闪电迅速掠过,伴随着轰鸣雷声,云藏看见一个脏兮兮、浑身捆着铁链的……小僵尸?

戴着红缨帽,胸前压着一串黑色朝珠,但仿佛在泥里滚了几圈,浑身没有干净的地方。

带着泥的脸在微光下,像是蒙尘的瓷器,全黑的眼珠并不突兀,无神反而显得呆呆的。

在云藏的视线下,小僵尸越来越激动了……

“好香~好香好香”

李见月满脑子只有这两个字,他行进的路线是由香味的浓淡指引的。

近在眼前了,牙齿发痒,他微微张开嘴,两颗虎牙已准备就绪!

往前跳的步子更大了,就要到了!

蹦!

再蹦!

那股香味就在眼前,但他怎么也跨不过去。

李见月的毅力超强,一刻也不停止地原地起跳,原地降落。

即使无意识地改变脚尖的位置,在云藏看来,还是在原地蹦哒。

云藏:……?

这个小僵尸是没有意识的?他拿油纸伞顶在他胸前的铁链上,就看这他搁这原地运动呢……

借着落地窗透过的光,不仅能看清他被黑色瞳孔占据的眼,还能看清突然长到下嘴唇的虎牙,一边原地起跳,一边嘴唇微张,如果云藏现在收了伞,下一刻小僵尸就要咬他脸上了。

嗯……云藏目测了他的身高,咬不到脸,顶多咬到脖子……

“喵~”

云藏这才发现小僵尸脚边还猫着位黑六啊。

云藏:“就为了找他?在暴雨里乱跑?你怎么发现他的?”

黑六在小僵尸的衣摆下蹭了蹭猫猫头,绿色的眼睛在黑夜里尤其是在一个原地跳动的僵尸旁,还是有些诡异的。

云藏到不怕,这个小僵尸似乎没有意识。

他右手握紧油纸伞的手柄,上半身往前倾,他隐约闻到了一股阴凉的、混合着药味的沉香。

“嗬嗬!”

流动的香味近在嘴边,李见月却怎么也吃不到,不由地发出声音……

就在要咬上的瞬间,香味跑了!

“嗬!嗬!”

“别激动,雨太大了,咋们门内一叙。”云藏看着眼前伸直的手指突然长出透明的指甲,直接长出2厘米,试图安抚。

“汪汪汪!”唐五不知什么时候跑了出来。

并且不怕原地运动的僵尸,且看看云藏抵住的伞,圆圆的漆黑眼里分辨出:这是主人抵抗的人,要保护主人!

就在唐五要咬上僵尸的瞬间,云藏弯腰捞起,收伞大步往室内跑。

这雨,感觉头都要砸出坑,不像小僵尸,带着帽子,水顺势而下,蹦跳的样子,很像娃娃成了精……

将他引入车库,云藏把唐五送回屋里,找了一圈绳子,最后找到唐五小时候的牵引绳,小时候唐五很皮,天天就爱进山,它圆脑圆身,像是美味的大餐送到狼、熊的嘴前,所以给它买了超结实的绳子。

拿着绳子,云藏到车库时就看见原本对着墙跳的小僵尸瞬间转过身来。

对着他所在的位置,并且加快了蹦跳的速度。

每蹦一下,红缨、黑色朝珠跟着起伏,甩落聚集的水珠。

僵尸眼睛看不见,但是嗅觉很灵敏啊。

云藏展开5米长的绳子,一端系在中间的木柱子上,然后带着小僵尸在车库柱子边绕圈圈。

一圈又一圈,在晕头转向中,李见月稳稳被绑在柱子上,香味从四面八方传来,他身体很兴奋,精神上很疲惫,毕竟他好像有什么事,但是脑子里只有香味,令人垂涎的香味。

他却吃不到……

现在也不能动,挺好,其实他也不是很想一直动。

云藏眼前,透明的长指甲缓缓收回,藏蓝色的宽大袖口里,细白如玉的手腕,修长的手指,云藏右手触碰他的右手,冰冷、毫无脉搏,一戳一个坑,要过一会儿才会还原。

对上小僵尸全黑的眼睛,不知是不是云藏的错觉,总感觉他下一秒要闭上眼睛了,云藏凑近。

小僵尸一动,但很快被绑在脖子上的绳子固定住了,只能左右摇头,而云藏就在他面前,隔着帽檐的距离。

云藏:“咬不到吧,能听的见话吗,你哪个朝代的人啊,从哪里过来的?”

“这么晚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我祖辈几代都是道士,说出你的需求,我看看能不能给办。”

僵尸没回,虽然他没有痛觉,但知道自己固定在一个地方,就像是在从前的小房子里,他从来不动,因为动了也没办法出去。

云藏挪动脚步,走到左边,想试探下小僵尸的听觉。

李见月没跟着转头,香味离他很近,近到左边右边没差别,反正也吃不到。

“看你这个服饰,清朝的?”

“为什么会变成僵尸?”

“你这么年轻,谁把你变成僵尸的?”

“怎么样你才能说话,话说你看着真年轻啊,怎么年纪轻轻就变成僵尸了?谁这么丧心病狂,连个投胎的机会都不给你。”

李见月又听见了,那个声音,懒散但是干净,如蒙蒙雾中的一道光束,李见月脑中有一小块开始思考。

他眨了眨眼。

云藏目不转睛地盯着李见月,自然看见了他的动作,右手在他面前挥了挥,“能看见不?”

“睫毛挺长。”

“再眨一个我看看。”

这个清澈的声音不再像是从远方传来,离的很近,李见月下意识眨了眨眼。

“听的懂话?”

“听懂把手放下去,举着累不累?”

李见月没动,这不是他能控制的。

所以他从小房子里出来了?还碰到了这个山贼,那他怎么还是不能动,甚至比之前的活动范围更小了,之前还能翻身。

想到之前的小房子,他又困了,仿佛一天只能思考这些,再多点,就会困。

这样也挺好,香味对他的影响越来越小了。

李见月放弃抵抗睡意,他想……等他更清醒一点再……再劝山贼……

“小僵尸还会睡觉吗?”

“你睡觉还闭眼睛?站着都能睡着,睡眠质量和唐五一样啊。”

云藏一边絮絮叨叨,一边将手伸到他的鼻子下,没有呼吸,双手也平举,身上从胸绑到脚的、手指粗的铁链仿若无物。

“喵~”

黑六不知从哪儿跑来凑到李见月脚边,两只绿色的眼睛和云藏对视,绿色的瞳孔慢慢缩小,一身打湿的毛显得它小小一个。

云藏蹲下,“找他?”

“他是你什么人?”

无人回答,只有外面的雨声。

“算了,问你你也不能说话,但你这造型,还以为我克扣你饭了,上去洗个澡?”

云藏朝黑六伸手。

它往前走了两步,回头看看绑在柱子上的……

云藏:“你是什么猫成精了吗?”

“要是的早点说,自己去赚猫罐头哈,别在这骗吃骗喝装大爷。”

黑六仍旧一动不动。

云藏上手将它捞了起来,准备给它洗操吹干毛发,不然生病了得下山去宠物医院,现在有个僵尸,他得想想怎么处理这个问题才能离开这里,毕竟好歹也继承了个道观,多少得干点正事儿……

·

第二天,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原木地板上,将睡在地上的人唤醒。

背像着了火,云藏一睁眼,就对上两个小而黑的眼珠,看云藏动了,它站起身子,嘿嘿一笑,云藏伸手揉了揉它的大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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