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折长得很好看，白白净净的，除了在牧铮面前黏，平时都一副冷漠小大人的模样。
才二年级就有小女生给他写情书了。
戚折开心地把情书送给哥哥，兴高采烈：“哥哥，有女孩子喜欢我啦。”
哥哥喜欢女孩子，女孩子喜欢自己。
哥哥喜欢的女孩子喜欢自己，哥哥也要喜欢自己。
牧铮看着其中一张情书，嫉妒得面目扭曲，“小花怎么能喜欢你！戚小鬼，你不许长这么好看……”说着卡了一下，盯着戚折漂亮得过分的脸蛋，捏了捏，纠结了一下，说：“可以好看，但不许抢我的小花！”
戚折被牧铮捏着两边脸颊，含糊道：“都听哥哥的。”
牧铮盯着情书上刻意乖巧以至于显得别扭的字体，自顾自埋怨：“小花上个月还说喜欢我的，她都没给我写过情书。”
“哥哥，我喜欢你，我给你写情书。”
“滚蛋，小屁孩，你什么都不懂。”
没过几天，牧铮的桌子里出现一封粉色的信封，是镇上小店里常见的款式，满封浪漫的粉色爱心和一个正在幻想的小女孩图样。
牧铮开朗，升上小学高年级后，人缘越来越好，见状瞬间围上来起哄。
红晕顿时冲破牧铮黑黝黝的脸蛋，一路红到脖子根，连手指尖都颤抖了。
被起哄着打开，就见里面字迹工整，一看就是一个乖学生的字。
内容恳切——说哥哥是晚上的月亮白日的太阳，是梦里的彩虹云，是美好的花精灵，小鬼要一辈子当牧铮哥哥的弟弟，要一辈子对哥哥好……
牧铮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珍之重之地把粉色信封好好收藏起来。
朋友说：“给我也看看，我都没见过情书呢。”
“滚。”牧铮觉得很丢脸，又有种别样的满足。
回到家，他把情书拍在戚折眼前。
“哪抄的？给我也抄抄。”
都快给他看哭了，要不是场合不对。
要是他有这文笔，写情书给小花，小花一定也会很感动。
戚折困惑，“都是我自己想的啊。”
“我怎么想不出来？”
“我喜欢哥哥，写的都是我心里的哥哥。”戚折笑眯眯地，“哥哥写不出来，是不是因为哥哥没那么喜欢小花姐姐。”
牧铮眉头一皱，戚折以为自己卖弄聪明又让哥哥生气了，心里发紧。
却听哥哥说：“什么小花姐姐，除了我，你哪来的别的亲戚？”
“啊？那我叫什么？”
“……好吧，你可以叫她姐。但是……”牧铮点了点信封，说：“小鬼，你可是我一个人的，我很不喜欢跟别人分享东西。”
戚折明悟地点头，满眼星星地看着牧铮，好像牧铮的一切怪癖坏脾气他都能接受并对他所有话语奉为圭臬。
牧铮摸了摸小鬼的脑袋，嘟囔：“你是我弟弟，哪有弟弟给哥哥写情书的？以后不许再写了。”
又说：“写什么情书？写保证书，保证“戚折小鬼”归牧铮一人所有，从此以后不可以喊别人哥哥，我必须是你第一重要的人。”
“好。”他眼睛里溢出幸福的情绪，对牧铮这个不合理的霸道要求感到十分的满足。
除了过于强调所属权外，牧铮其实是个绝对合格的哥哥。
戚折由于秀气漂亮的外形，在学校他性格也奇异的孤僻，又长得偏矮，完全没有玩得好的朋友。
但戚折本人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不好的事，甚至于说是他自己主动促成这一局面的。
他跟哥哥在一个学校，就无比快乐无比安心了，他所有课余时间都想和哥哥一起度过，并不需要不必要的朋友占用自己和哥哥相处的时间，他只想维持现状。
不过在这偏僻落后的小镇，人没有受到足够的社会和教育规范，本性中的恶意便泄露出来。
但这种恶意，却让戚折尝到了甜头。
他看到了哥哥不同的一面。
哥哥踏足了他孤独的班级，为他暴怒，为他挥拳，当着他们的面张开羽翼把他保护在身后。
满足充盈到心脏每个末梢，是习惯了做皮球做工具做讨债鬼的他的人生里前所未有的。
看吧，他不需要别人。
他满足于恩赐般的现状。
直到升上初中。
彼时戚折已经跳级到和牧铮同一年级了，也成功和哥哥一起度过了三年快乐的小学时光。
牧铮过了几个月“小鬼比自己聪明”的别扭时光，随着老师同学都夸戚折脑子好，连校长都对戚折另眼相待，牧铮渐渐从别扭变得与有荣焉。
但是初一下册他们分了一次班，戚折进了实验一班，两人分开了。
戚折一百万个不愿意。
班主任跟校长都劝他，是为了他的前途着想。
小镇的教学质量再好也就那样，他们还是想力所能及地把给学生最好的。
戚折油盐不进。
“我不需要多好的成绩，以后只要能和哥哥上同一所学校就够了。”
班主任发现症结所在，直接让牧铮来劝戚折。
牧铮一出，戚折再不情愿，也委委屈屈地答应了。
只是分个班，但戚折却像个被赶出家门的雏鸟。
牧铮心里也是愧疚。
老师不知道，他却知道这小鬼有多黏自己，小学跳级也要跟自己在一个班级。
世界上怎么就有这么黏糊糊的人，牧铮嫌弃并享受着。
他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学生，他隐约知道戚折这样是不好的。学校每个人都有朋友，自己也有很多，但戚折总是只有自己，除了在自己身边活泼些，其他时候总是孤单单的。
因为这件事，牧铮对戚折更呵护了，什么都紧着他，周末都不急着赚大学本了，掏小金库带他去书店看书买书。
他觉得读书这件事就是天生的，像自己，读书就一个目的，考大学光宗耀祖娶老婆，除了老师要求的，其他时候看都不想多看书一眼。
戚折却是发自内心地喜欢读书学习，牧铮为此有些愧疚，别人家的好孩子想读书就有书读，可怜的小鬼却要陪自己去河里捞垃圾。
看了一天书的戚折，出书店的门后身上气质都不一样了，浑身知识分子的光辉。
牧铮说：“要不你以后周末就来这儿过，不用跟我胡跑了，捞垃圾我一个人也能做，你就在这儿好好学习，晚上我来接你回家。”
自从升上初中后，牧铮的奶奶就从老家来到镇上，花一年五百块钱，租了间不见光的小房子，一厨一卧，以便他们能读初中。
戚折：“不可能。”
牧铮：“……你跟谁冷脸呢。”
戚折很是严肃：“哥，我现在每天跟你见面的时间已经很少了。”
牧铮：“……”
每天睡一起吃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还少？
戚折眯眼：“其实你根本没那么想见到我吧！”
“打住。你这狗脾气，真的是比女孩子还难琢磨。”
戚折便不说话了。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路，戚折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你又琢磨哪个女孩子了？”
牧铮当时没回答，但几个月后，这个答案就显而易见了。
初二。
牧铮谈恋爱了。
戚折发现得很猝然。
女孩是小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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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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