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纵横从窗外跌落时,温却邪正飞奔在玉皇山一条崎岖陡峭,如鸟道一般的山路上。
而花错,正避开皱青山庄的护卫,潜进了庄子深处。
皱青山庄很大,几乎占了玉皇山半个山头。
庄子里更是飞檐翘角,亭台错落,大小花园十几座,处处楼榭嵬嵬,幢幢画栏雕栋,石桥石亭假山假水更是数不胜数。而且这些园林景致,乍看处处相似,仔细一看,又各有的不同:有的种满夹竹桃,有的种满白木香,还有一个前临溪涧,后倚层岗的园子,居然还有一道和横琴望相差无几的飞泉,正泻珠溅玉,潺潺而下。
若不是长居于此,或有熟悉之人引路,对于那些客居在此的访客,一个没注意,就可能迷了路。
花错倒是没迷路,但暂时也没找到自己想找的人。
——皱青山庄即便不是无右楼的总舵所在,但能让薛墨饬点名作为宴请温却邪和沈踏香的地方,其护卫、警戒可一点都不比皇宫内苑差。
——苏澹然表面上是来参加飞花令的文士,他住的地方按理不会离紫荆道观太远。再不济,应该也在种满白木香的几个院子,但为什么没有呢?难不成,苏澹然的身份,无右楼的人早已知晓,所以特意安排在别处?
——那琴言又是怎么回事?她真的只是被接来撑个场面,红袖添香,锦衾侍寝?
——侍寝……
花错挑了山庄最高一处地势的最高一颗古树,负手而立,目下所见,是整个山庄渐次亮起的华灯璀璨。借着枝桠的遮挡,正一边查看四下环境,一边冥思苦想。而后,不知什么触动了他的记忆,突觉灵光一现,就这么毫无缘由地回忆起了一段话:“……回去转告你们薛大楼主,皱青山庄的筵宴,本侯一定到。只不过,本侯是个粗人,琴棋诗画一概不喜,倒是对那载歌载舞的妙女娇娃情有独钟。薛大楼主若真有心,自然‘金樽翠爵,为君斟酌。后会未期,且此欢谑’……本侯一高兴,说不定可以少计较点九重殿的损失。”
——所以,这些妙女娇娃是为他而准备的?!
花错脸色一连三变,最后随枝坐下,抠了抠手指,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直到远处响起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他才一敛气息,将身子往枝桠深处藏了藏。
“这几天……有大事,都警惕……”
“雷副堂主,这……到底……怎么我听说……真的?”
“别管!一切……楼主吩咐……”
“三楼主那边,九路神仙可不好惹……都是兄弟……孙先生就不怕……”
“自身难保……站好队!一生富贵……”
花错听着两人的脚步声,还有他们的呼吸吐纳,知道对方正朝着自己藏身之处而来,忙将气息放得更轻,将所有内力都聚于双耳,整个人靠着树干一动不动,这一下,两人的对话瞬间清晰许多。
“雷副堂主,雷大哥,我的好大哥,你倒是说啊,可把我给急死了!”
“有什么好说的,你来无右楼也快三个月了吧?孙先生和萧三楼主不和,你难道看不出来?若真那么蠢笨如猪,你也别跟在我身边了。”
“嘿嘿嘿,还要多谢雷大哥的提携之恩呢。要没有你,小的别说步步高升,当上一心堂的小队头了,恐怕楼里,连站都没地方给小的站呢!”
“知道就好,所以多用点心办差,别有事没事,倒腾你那见不得人的东西……”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你快给我说说啊!”
“说什么啊……哦,你说孙先生和萧三楼主啊!呵,萧三楼主是什么人,她和楼主又是什么关系?若楼主真心偏爱萧三楼主,别说孙先生,恐怕整个孙家都玩完了。但你看如今孙家不好好的?孙先生还日渐受楼主重用,你不知道吧?之前眠花宫和酩酊派的事,孙先生可没少出谋划策。”
“可出面的都是萧三楼主啊!”
“蠢,要不才说他智略高明呢!”
“我明白了,那这次无右楼和酩酊派联袂前来,楼主是准备……那个吗?”
“总要给个交代啊,你以为那姓温的,姓沈的,那么好打发?”
“可是把这一切都推到萧三楼主一个人身上,人家能信吗?”
“你以为他们真的是来要说法的?呵呵,只要给上足够的好处,再找个身份说得过去的把罪责一揽,这事不就结了?女人嘛,更何况还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色衰而爱弛,没了这个,下个更好。”
“那万一那两人狮子大开口怎么办?特别是那个姓温的,心黑着呢!我可是听说了,他前段时间才敲了酩酊派四十万两银子呢!四十万两啊,啊呸!老子这辈子,连四万两都还没见着哩!你说咱们拼死拼活暗杀个人,也就白来两银子。万一落下伤,这点银子都不够买金创药的!想想,真不甘心!”
“你还别不甘心,谁让你没人家命好,还没人家有本事呢?性温的,那可是眼都不眨一下,就把自己的亲爹亲哥给弄死的,哦,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亲的!但就那心狠手辣的劲,你行吗?”
“雷兄,难不成关于那姓温的江湖传言,都是真的?”
“那个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关于那姓温的,有两件事,我知道绝对是真的。”
“啥啊?”
“嘿嘿嘿,那姓温的不但贪财,而且最是喜欢在女色上寻快活!”
“……你咋知道的?”
“他不好色,庄子里那么多娼妇,你以为都是给谁准备的?你还别说,这姓温的,就是命好!一个野种,老爹大哥一死,侯府和眠花宫这泼天的的富贵全落他头上不说,连玩的女人都比咱们强不知道多少!单这次找的这些个娼妇,哪个不是风骚骚,腰细细,体态妖娆浪荡?据说那琴言还没破瓜呢,还有那个花羞,在苏州可是一夜千金的主儿……”
“这么一说,那位温侯爷还真艳福不浅!”
“瞧你那色样……,行啦,眼皮子别那么浅,等他们一走,剩下那些小娘们还不是便宜我们?到时候,别说一夜驭三女,什么双飞双龙,还不是想怎么玩怎么玩。”
“雷哥,咱要不……”
“找死啊你,想都别想!”
“咱就只是去看一眼,最多摸一下,又不真干别的,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不行!咱们不说,那些女人呢?万一捅到堂主或者孙先生那里,你不怕被一刀……”
“她们敢!出来卖肉的娼妇,装的再怎么三贞九烈,哪个不还是又贪图欢乐,又贪生怕死的?到时候,你我这样那样恐吓一下,还不怕她们乖乖就范?再说了,哥,你就真不想见识一下?那可是咱杭州城数一数二的小婊子,平常伺候的,非富即贵,我们别说摸一把了,连看一眼,估计都不一定能看到哩。”
“这……”
“我还听说,那琴言的皮肤,又白又滑,又娇又嫩,就跟那嫩豆腐水葱儿似的。那么轻轻掐上一把,白里透红,就跟那桃花遇雨一样,别提多**了……嘿嘿嘿……”
“那琴言皮肤真那么好?”
“还不止呢。据说那小娘们平日里都是用奶来沐浴的,所以一身皮肉,娇养得那叫一个雪白如玉。而且她身上还有一种透骨的香味,男人只要闻上一闻,就能酥掉半边身子,这要舔上一舔,魂儿都得飞走一般哩……雷哥,你真不想去见识见识?”
“那,那说好,只能看,不许干别的!”
“嘿嘿嘿,知道知道,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
渐渐远去的对话越发不堪入耳。
花错在树上静静坐了一会。
这会夕阳已全部落了下去,绮丽晚霞散尽的天空,暮色更显苍然。此时还看不到很多星星,但庄子里华灯璀璨,照眼生花,一时间,倒像是要和天上繁星争华斗亮一般。
他揉了揉手腕,又活动了下指部关节。即便枝桠间光线暗淡,凭他的眼力,还是看得清自己掌心那几道深得几要见血的掐痕。花错侧首看了看,才不自觉地撇了下嘴,飞身几个起落,不远不近地跟了上去。
一直跟到一座隐于白木香林深处的阁楼,花错借着高度优势,观察完地形后,才从落脚的高树上纵身跳下,而后一个疾冲接腾身而起,率先一步掠上了二楼。
经过两人身侧时,其中一个还咕哝了一句:“哪起的邪风……”
“嘘,有人来了!”
“谁!”
“是我。”两边人一打照面,正巧从游廊口垂花门走出的一个脸方、腰方,整个人像个长方条的高个大汉先发制人,高喝一声道,“雷跨?李典?你们怎么在这里?”
“顾,顾堂主,我,我们……”
李典是圆脸,一笑还有两颗虎牙,是略显稚气又怪可爱的长相。
他还长了一对圆眼,日常总爱滴溜溜乱转,稚嫩可爱之余显得他又机灵又活络。此时看雷跨慌乱之下,一时语塞,眼珠又滴溜溜一转,马上找了个由头:“回禀顾堂主,近期是我们一心堂负责庄内防护,我二人正领了命令在四处核查。因着近日庄内来了不少貌美如花的小娘子,怕有些不长眼的生了歪心,特意过来看看。”
无右楼三大堂口之一的一气堂堂主顾剑半信半疑:“老雷,是这样?”
“回顾堂主,确实如此。”
“此处有我们一气堂守着,哪个嫌命长的敢来这里闹事?”顾剑倒也没起疑,但几人分属不同堂口,日常互别苗头,自然不会有太多交情,因此他话里话外也没多客气,“你们若真那么尽忠职守,不如先去紫荆道观察看察看。我这一路过来,除了几个固有守卫,可是连人毛都没见到一根,还防护呢。到时,别说偷溜进来几只老鼠蟑螂,别让人把山庄整个端了都不知道。”
雷跨忙道:“顾堂主,这你放心,我们一心堂一直负责楼里大小各处防卫,还从没出过错。”
顾剑四四方方的的脸上神色不明:“老雷,别怪我没提醒你,小心马失前蹄。”
李典最看不得他这猪鼻子插葱的样子,随即阴阳怪气道:“顾堂主,你刚才说此处由你们一气堂守着?这就奇怪了,没听我们孟堂主说,这个琴言坞划给一气堂看护了啊?”
顾剑面色开始不善起来:“李典,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就是觉得奇怪。”李典揣着明白装糊涂,“按理说,整个无右楼的防卫布置都是由我们一心堂负责的,若是分了一处给其他堂口负责,我们堂主多少得跟小的们告知一声不是。要不然,像现在这样,自己人赶自己人,多伤和气。”
顾剑冷笑一声,往前跨了一步:“那你应该去问孟鹤,谁给你的胆子来老子跟前说三道四?”
“顾堂主,别生气!”雷跨看他想动手,忙将李典往身后一拉,“他这人就是个榆木疙瘩,经常转不过弯的,你别跟他计较!此处有顾堂主和一气堂的兄弟们守着,还省了我们不少事呢!就是劳烦了顾堂主和一众兄弟……”
顾剑正方形的脸似乎拉长许多:“还不走?”
等到雷跨拉着不情不愿的李典疾步离去后,他又往阁楼走了几步,但随即脚步一顿,劈出一掌并高喝一声:“滚出来!”
“哎呀……”来人一声惊叫。
颤叫。
一听这让男人**荡魄的娇声,顾剑一凝目,果然看到个妆目如水的女子跌在路旁:“琴言?”他将对方上下一打量,心中怀疑,忍不住问道,“你不在房里休息,鬼鬼祟祟躲在这里干什么?”
“奴家哪有鬼鬼祟祟。”琴言一双含情美目蓄满泪水,泫然欲泣的瞟了顾剑一眼,“奴家刚才在练琴,不巧琴弦断了。原本过几日的飞花令,孙先生说不需要奴家出场的。今早也不知为何,又临时把奴家叫来。”她揉着脚踝,侧垂着头,露出秀丽的下颌,和柔若无骨的颈项,像一朵开在悬崖边随时被风吹折的雪莲花,又娇又弱,很是惹人怜惜,“奴家来的匆忙,忘了带备用的琴弦,守卫大哥说要帮奴家去紫荆道观取。但他都走了快一个时辰了,到现在都没回来,奴家就想出来看看,结果就看到顾堂主……”她恰到好处的一顿,眼波似有若无的一转,又如刚出生的小奶猫般细细呻吟一声,才又是埋怨,又像是娇嗔般继续道,“奴家不好露面,才在这里等着,谁知顾堂主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掌,若不是有这棵树挡着,奴家就被你一掌打死了……”
顾剑低头俯视着她,四四方方的脸看不出任何情绪:“对不住了,琴言小娘子,顾某一介武夫,平日里打杀惯了,突然看到个黑影,还以为真的钻进来什么老鼠蟑螂呢……”
“啊!”琴言发出一声尖叫,“哪有老鼠蟑螂,哪儿呢?”
女子不管胆子再大,对这些老鼠蟑螂之类的,总是会莫名惧怕,这好像是一种刻在她们骨子里的天性。
就像再窝囊的男人,一旦看到被老鼠蟑螂吓得花容失色,惊叫连连的女子,总是能升起一种雄性的自豪感,和一种过剩的保护欲——这好像也是男人的天性。
当然,是很多,不是全部。
至少对日常在刀尖上行走,在刀口讨生活的江湖汉子来说,就算看到这种情况,他们也不会即刻冲上去,做那惜花护花之人。
因为他们懂得一个道理。
——行走江湖的,这三类人最危险最不能惹:老人、女人和小孩。
而琴言是个女人,更是个美丽的女人。
所以当她被‘老鼠蟑螂’几个字吓得连滚带爬,甚至连刚刚受伤的脚踝也不顾了,挣扎着要起身时,顾剑没有动。
当她因为脚伤,一个没站稳,嘤咛一声向前扑去时,顾剑还没有动。
一直到琴言的额头还差一寸,就要磕上一块凸起的尖石时,他才身形一动。
而于琴言的感觉,就是在她将要再次摔倒时,一双大手适时往前一抄,搂住了她的纤腰。
——顾剑到底把她接住了。
“顾堂主,你可否送奴家上去?”琴言这次是真哭了,花容带泪,原本精致得体的妆发更是乱七八糟。她整个身子在顾剑怀中微微发着颤,偶尔才泄出几声忍痛的抽泣,“奴家好像扭到脚了。”
“我看看。”顾剑二话不说,上手一撕。
苍然暮色中,一道清晰的裂帛声,以及琴言一声惊恐的低呼,还有被这两道声音掩盖住的,一道吞咽口水的声音。
顾剑一双也有点方的眼睛,在琴言即便肿起一个大包,依然能看出纤巧白皙,甚至更惹人遐思的足踝,扫至她峰峦起伏,见山见水的妖娆身躯,好一顿流连后,才一把将人打横抱起,手指绕过双腿时,他甚至故意慢了一慢,用粗砺的指腹刮了一刮。等怀中的女人身子又是一颤,贴得他更紧了,他才板着一张方方正正的脸,意味不明道:“下次这种时候,就乖乖呆在房里,想要什么吩咐下去就行。你说你现在伤了腿,等过几日贵客上门,你还怎么服侍?”
“顾堂主,奴家可怎么办啊,要是被孙先生知道,奴家……”
“现在知道怕了?”顾剑抱着人步履稳健,但气息却开始不稳起来,“等下找医官给你看看。”
琴言又往他怀里缩了缩:“顾堂主,飞花令还有几日才开吧?这几天,只要能医好奴家的脚,可以正常跳舞伺候贵人,让奴家做什么都行。”
“你熏的什么,这么香?”顾剑踢开半敞的房门,将人放在软榻上,开了句玩笑,“医个崴脚哪需要做什么,最多脱个裤子。”
而后他果然动手去脱琴言的衣裤。
然后脱下了自己的裤子。
不过一息,琴言的裙裾已被彻底撕开,连外衫、肚兜都被撕开了一半。
露出的肌肤上,画了一朵色彩极其浓艳绮丽的海棠花。
——他刚才故意撕了琴言的亵裤,就是想看看这女人的皮肤,是不是真如外界所传那么娇嫩滑腻,粉光致致。
——他看过了,也上手摸过了,现在更想用另一种方式去感受感受。
他深深吸了口气。
——好香!
“含住!”顾剑命令道,“你放心,找你来,是为了让你伺候贵人的,我不会在这个时刻动你。不过做皮肉生意的,想必学过怎么取悦恩客。你刚才又是摔跤,又是崴脚,又是投怀送抱,不是很主动吗?”他抓着琴言的身体,喘着粗气极为亢奋道,“用嘴,贵人那边,我会替你安排。”
“顾堂主……”琴言手指从匀细的脖颈划过,落在海棠花蕊上,“这么急吗?”
“小**……”顾剑直接扑了上去,一口含住了那朵绮丽的海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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