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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琼英殿(六)

“沈帮主,本侯有一问,请沈帮主解惑。”

“侯爷请说。”

“听说长江三十六水道,一向唯酩酊派马首是瞻,对吗?”

“那不过两海水域的武林同道,卖沈某人一个面子。”

“那不知,沈帮主对江陵言追所作所为,是知还是不知呢?”

“这……”

“或者,本侯换个问法。”温却邪淡淡笑道,“沈帮主为何要将本宫门的一个叛徒,奉为座上宾呢?”

沈莳商不卑不亢道:“四爷,对沈某,对酩酊派有恩。”

“沈帮主说的有恩,是指酩酊派建帮之初,沈帮主曾遭长江四大家族围追堵截,逃到递炤山,宫戬奉老侯爷之命,救下你们一行,并一路护送你等前往鄂州一事?”

沈莳商虽然语音依旧豪爽响亮,但神情已有点尴尬:“不,不错。”

“呵,主人放狗咬了拦路的凶徒,你对狗主人的再生恩情,只字不提,倒是对那条狗堪称忠孝节义,有趣。”温却邪微微一哂,“都说沈帮主为人胸襟宽阔,也肯周贫衅寡,如今看来,老侯爷当初恩义付流泉不说,沈帮主的为人,或许换成以下八字更适合。”他抬起微垂的眼,拢着袖,靠着圈椅,一幅体倦身慵的样子,但说话时,又显得那么目空一切,睥睨不群。

他懒慵慵道,“薄情无义,寡廉鲜耻。”

“温二,你放肆!”这回,不需要沈莳商费心周旋,一旁的戚巳已斜挎一步,春雷似地暴喝一声,“你老子当年病入膏肓,宫中一切事务全靠左右长老和几位香主打理,若不是宫四爷力排众议,温壅那……啊!”

温却邪的出手,快、厉、又无声无息。

戚巳觉得自己不过眼睛一眨,眼前一黑,喉部又一阵熟悉的刺痛。

他退后一步,不可置信地摸了摸喉咙。

温却邪刚才一招就伤了他,早已让他忌惮万分。这次开口,他打省了十二分精神。只是没想到,在这样全神戒备高度防范下,他还是被伤到了。

——而且还是用的同一招。

——只是,这次的是指劲吗?

“沈帮主,你这属下太吵,而且太没规矩,你得好好教教。”温却邪一笑道,“其实呢,你沈帮主是什么样的人,酩酊派怎么行事,是不是有称霸长江三十六水道的野心,本侯是一概不理的。但你万不该,在宫戬炸了九重殿之后,还那么肆无忌惮地收留他。换句话说,你收留便收留吧,你倒是做个滴水不漏呢,本侯查个几天查不出什么,或许就不计较此事了。现在这样,沈帮主不妨说说,本侯是计较好呢,还是不计较好呢?”

他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脸色已明显可见,冷了下来。

“温侯,让四爷留在酩酊派,是沈某同意的。”沈莳商静了半响,才遥向温却邪,语音依然掷地有声,“不管是四爷当年对我酩酊派的恩情,还是出于江湖道义,沈某都不能坐视不理……”

“江湖道义……”温却邪冷笑一声,截过话头,“沈帮主这样子,倒是让本侯想起一句话。叫‘世上最难对付的,便是装傻扮懵的聪明人’。如今看来,沈帮主是决定装傻到底了。”

“温侯说笑了。”沈莳商苦笑道,“沈某一芥草莽,粗蠢愚鲁,否则也不至于行事如此欠妥当。”他对着温却邪深深一揖,恭然道,“此次行事,任何有愧老侯爷,有亏江湖礼节处,沈某自当亲自登门请罪,还望温侯海涵!”

温却邪突然笑了。

沈莳商眼皮子一跳,凭直觉,他发现事情要糟。

果然就听温却邪笑着道:“既蒙盛情,本侯自然不好过却。那就,择日不如撞日!十三,把礼单拿给沈帮主过目。”

沈莳商接过,匆匆瞥了一眼,就‘啪’一下将它扣在了桌上,语音一沉道:“温侯这又是何意?”

“沈帮主不是要赔罪吗?这是礼单啊!”温却邪双手拢在袖中,大刺刺的语音,有种目空一切的跋扈,“本侯都着人拟好了,沈帮主命人按礼单准备即可。”

沈莳商被气笑了。

但温却邪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将沈莳商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

只听温却邪悠悠道:“不过,本侯思来想去,还是不想海涵!毕竟这天下,也没有旁人要赔罪,本侯就必须原谅的道理。”

一旁的沈莳清忍不住开口道:“温侯的意思,礼要收,事还是要闹?”

温却邪点头赞道:“大相公,明白人。”

“温侯不觉得欺人太甚吗?”

“在你们酩酊派勾结宫戬、言追和无右楼,妄图弄死本侯之后……”温却邪泰然自若,理直气壮地伸出两根手指摇了摇,“本侯只要二十万两,已经是人慈心善了。”

“温侯,凡事都讲究个证据。”沈莳清沉脸,忍气,轻抚着箭衣上的袖盖道,“你现在指控帮主勾结宫戬和无右楼,证据呢?”

温却邪的目光,第一次在酩酊派人身上停留那么长时间。

之前即便面对沈莳商,他都是随意一瞥。

但沈莳清,短短一句话,就让他生起了好奇心。

还有警惕心。

——世上有一种人,时运崎岖,年纪轻轻,就阅尽三千,见识了太多世情恶薄,导致他们待人处事,早早生出一种人生皆幻的想法,对尘世种种人事,即不会太浓,也不肯太淡。换句话说,就是对万事万物,缺乏好奇之心,敬畏之心。

——温却邪,就是这种人。

“证据?本侯还真有。”年轻的安君侯笑起来,那双惹人相思的眼睛,明亮的仿佛倒映了满室烛光,“只不过,等本侯给出证据之后,可就不是二十万两了。”他笑得太过肆意,一如赏心乐事能多少,此时最为得意,以至于沈莳清一句‘且慢’将将脱口而出,但温却邪比他更快一步开口道,“兰家主,你们四大家族长年在长江、两海谋营生,可否回答本侯几个问题?”

歙州兰不庸原本混在人群中看热闹,没曾想,热闹看到了自己头上,内心叫苦不迭的同时,忙起身拱手一礼:“温侯请问。”

“兰家主,你们各家都是做什么营生?”

“这个……”兰不庸静了半响,才坦然道:“穆家地处扬州,借着元丰二年,海禁禁令的取消,朝廷大力开展海外贸易,早早将河运改了又省力又神速的海运。”

“至于江陵言家,因为江陵本来就是漕运要地,言家几代都是做南粮北运的营生,水陆分舵遍布运河七十二城镇,可以说,言家的根基就是漕运。”

“鄂州柳氏是簪缨世族、阀阅名家,名下有不少地方田产,除了米粮、茶叶、织锦和药材,不怎么涉足其他营生。至于我们兰家,主要从事造船……”他干笑一声,“偶尔接点押镖督护的买卖。”

“那酩酊派呢?”

兰不庸语气里不无钦佩:“倒是听说沈大相公和玉蘅姑姑善于经营,跟衣食住行相关的青衣坊、青乐坊、青味斋和青行馆遍布江南,青楼赌坊、酒店食肆、金银玉器,有的是买卖。”

温却邪突然问了一句:“可有听说过,青冥有矿?”

“矿?”兰不庸一怔,不由自主侧首看了沈氏双雄一眼,见沈莳清遮掩之下依然脸色骤变,他突然灵光一闪,答案昭然若揭。

——酩酊派被抓到了把柄。

这让他内心又是雀跃又是懊恼,回话间言辞礼仪更为谨慎周到:“这个,兰某称不上十分了解。但熙宁、元丰年间,上皇仁厚,将部分官监矿场,以二八抽分制转为私营,允许百姓承买,自备物料烹炼,若十分为率,官收二分,八分允百姓自便货卖。只不过,倒也不是所有矿场都是如此。”兰不庸补充道,“比如说铜、锡、铅为铸币的主要材料,即便是抽分制,朝廷也是不允许百姓自便货卖的。”

“那么,兰家主认为,什么样的人,才有资格向朝廷承买这些矿场的采凿权呢?”

“这个……”

温却邪徐徐起身:“或者本侯换个问法,之前本侯游历信州时,曾到过一个叫铅山县的地方。哪里出铜无筭,各个矿场,采凿坑户,少则千人,多则几万人。不知兰家主可有兴趣,去铅山县试一试这承买铜矿的买卖?”

“……温侯可别取笑兰某,这种一本万利的买卖,兰某可是想都不敢想。”

温却邪奇道:“为什么?歙州兰家即便因之前种种伤了元气,但根基还在,有钱、有人,承买个铜矿能有多难?”

兰不庸一脸苦笑:“侯爷,您就别为难兰某了。这越是发财的买卖,都还不够那些宗族子弟,官宦世家分的,哪能到得了普通百姓手里?既是江湖中人,在市井江湖混口饭吃就得了。金银铜铅这些,要想办的得法,那可不是简单有钱或有人就行。”他观察似地看了下温却邪的脸色,点到即止,而后向四周一拱手,“这世上有人求名,求利,求权,求财,我兰某人,就求个稳字。”

“很好。”温却邪对对自己真心实意谦恭的人,一向也很客气,当下向兰不庸微一颔首,负手朗声道,“坑冶,利之所在。朝廷就算有心让利于民,但事实是,举国上下那殆几万计的坑井中,有矿苗的,九成一二,在还未进入承买名录,各州府分送管下县分,进行‘买扑’之前,就已被各大官宦世家分派承买。比如信州何家、韶州杨家,当然还有熙州宋家。”

“换句话说,这三家,掌控了我朝矿场的九成。而这九成中,有一半又归属于熙州宋家,若再算上宋家的私矿……”他顿了几息,好整以暇地看向沈莳商,“沈帮主平日不理庶务,可能不屑去了解这一买卖。本侯要告诉你的是,你让童欢喜以窦元僖的名义,从言追那里得到的三座铜矿,一座铁矿,可都是熙州宋家宋敛容的奁产。”

“女子的随嫁奁产,不管是房奁、金银首饰、宝器、帐幔等物,还是田土、屋业、山园等,在女方向男方送‘定帖’时,就会一一列明。”温却邪接过丁十三递呈的单子,嘴角泛起的笑意,讥诮又怪异,“老侯夫人过世后,这些奁产,自然就到了本侯的好兄长手里,至于为何最后却是到了沈帮主的小夫人名下……”

他突然轻哦一声,“本侯着人查过,小夫人名下的这四处矿场,是言追以各种名义送过来的。沈帮主总不会想说,言追倾慕小夫人,千金买一笑吧?”

沈莳商气得脸都白了,怒喝道:“温二!休要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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