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混着忘川支流湿腐的水汽,压得姜殷窒息。
上方,三名巡捕司阴差呈半包围态势,封死向上退路。为首那名阴差手中的鬼□□机再次泛起幽光,牢牢锁定她的眉心。另外两名阴差也各自抽出制式的勾魂索与打魂鞭。
格杀勿论!
是老看守那里的变故,还是她引发的波动?
“嗡——!”
第二支弩箭撕裂空气,尖啸而至!速度比之前更快,角度更刁钻!
姜殷瞳孔紧缩,身体于消耗和脑中撕扯沉底,躲不开了!
——
沉寂的底稿。
起效,并非记录,是…
一层极其稀薄、几乎透明的白色光晕瞬间从她身前浮现,范围很小,刚好护住要害。
“噗!”
弩箭射中光晕,如同陷入泥沼,速度骤减,但蕴含的森然鬼气依旧撕裂了仓促的防御,最终“咄”的一声,擦着姜殷的肩胛划过,带起一溜血珠,深钉入身后的泥地!
剧痛传来,姜殷一滞,不停后倒,肩头火辣辣地疼,鬼气侵入经脉,带来刺骨的冰寒。
抗拒压过了一切痛苦和混乱,她借惯性转身扫向那艘半沉在岸边的破旧木船!
老看守让她来这里,或许不止是躲避,这船……
“抓住她!死活不论!”崖上的阴差头目再次装填弩箭。另外两名阴差已然纵身跃下,勾魂索直面姜殷。
姜殷,不顾肩头的伤势和脑海中翻江倒海的同步痛楚,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破船冲去!
拖着死际,拖希冀。
“拦住她!”阴差怒吼。
打魂鞭破空抽向后背,勾魂索回绕向脚踝!
审计底稿再次微光一闪,似乎想阻挡,但那白光比之前更加黯淡,刚才仓促的防御消耗了它本就残余不多的能量。
就在攻击即将临体——
姜殷扑到了船边,沉进齐腰深的冰冷河水中。刺骨的寒意让她一个激灵,同时,她下意识地按照《源律初解》中那些模糊的、关于引导能量、共鸣法则的碎片描述,将体内正在与“镜我”同步、躁动不安的审计能量,疯狂地注入这艘破船之中!
嗡……
破旧不堪的木船,那腐朽的船身突然轻微一震。船体上那些早已模糊不清的古老符文,竟像是被微弱电流激活的残灯,极其勉强地、断断续续地亮起了一丝丝微不可察的黯淡光芒!
扑来的阴差显然没料到这变故,打魂鞭和勾魂索落下时,那刚刚亮起的符文光芒恰好形成了一层极薄弱的干扰场。
啪!嗤!
鞭影和锁链的攻击大部分落在了空处,只有余波扫中了姜殷的后背,打得后背皮开肉绽,乌血随着横型鞭伤害一地,剧痛烈得似笑非笑,翻江倒海的肺腑割裂起血。
但借着这股冲击力,她也彻底爬上了那艘半沉的破船!
“轰隆!”
船身剧烈摇晃,几乎要散架,冰冷的河水不断从裂缝涌入。
“这船有问题!”一名阴差目光不定地看着船上那即将熄灭的符文微光。
“强攻!连人带船一处!”阴差头目在崖上冷喝,第三支弩箭已然蓄势待发,这一次,箭头上凝聚的鬼气更加浓郁骇人!
姜殷趴在冰冷的、积满河水的船底,剧烈咳嗽着,鲜血从嘴角溢出。肩头、后背剧痛难忍,体内鬼气肆虐,与脑海中的同步痛苦交织在一起,将她撕裂。
但她眼中只有疯狂的火焰!
有用!这艘旧时代的渡船,竟然还能对审计能量产生一丝微弱的反应!
她不顾一切地再次催动体内那混乱的力量,双手死死按在船底,将自己作为导体,将那股冰冷与灼热交织的审计能量,更疯狂地灌入其中!
“滋啦……嗡……”
船身上那些黯淡的符文再次挣扎着亮起,比之前稍微清晰了一点点,形成一个极其不稳定、仿佛随时会崩溃的微弱力场,将整艘破船笼罩。
就在这一刻——
阴差头目的第三箭,携着雷霆万钧之势,射到了!
与此同时,另外两名阴差的勾魂索和打魂鞭也再次轰击而至!
轰!!!
剧烈的能量碰撞爆发开来!
破船周围浑浊的河水被炸起数丈高,巨大的声响在狭窄的地下河道中反复回荡,震耳欲聋。
那层薄弱的力场只支撑了不到半息便轰然破碎,弩箭和锁链鞭影的大部分威力,全轰击在了破船本身之上!
“咔嚓……哗啦……”
木屑纷飞,破船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船尾直接碎裂了一大块,更多的河水疯狂涌入,船体开始加速下沉。
然而——
在力场破碎的前一瞬,在攻击彻底降临的刹那,那被强行激活的、源自古老渡口规则的微弱力量,似乎与忘川支流产生了某种奇特的共鸣!
整艘破船,连同趴在船底奄奄一息的姜殷,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混乱的暗流卷住,骤然脱离河岸,以极快的速度,向着下游黑暗的河道急速冲去!
“什么?!”崖上的阴差头目和岸边的两名阴差愣住了。
他们只看到攻击落下,水浪炸起,那破船非但没有立刻解体,反而像是被赋予了某种动力,瞬间飙射出去数十丈,转眼就没入了下游更深的黑暗之中!
“追!”阴差头目决绝收起弩机,纵身跃下悬崖。
两名下属也立刻跟上。
但忘川支流下游地形复杂,岔道极多,暗流汹涌。那破船的速度快得诡异,几个转折便彻底失去了踪影,只有浑浊的河水滔滔流向未知的黑暗。
三名阴差只能停在岸边。
“那船……好像有旧日摆渡法则的残留……”
“废话!不然怎么可能跑那么快!”阴差头目切齿痛恨,“立刻上报!逃犯姜殷,疑似掌控某种未知古老力量,乘废弃渡船潜入忘川支流下游,方向不明!请求支流各关口拦截!通知‘那边’的人,目标已失控,可能激活了部分‘遗产’!”
“是!”
一名阴差立刻拿出传讯符箓。
阴差头目看着黑暗的下游,目光阴鸷。事情,似乎变得比预想中更复杂了。那女人,到底在“门”后得到了什么?
……
冰冷的河水不断涌入,破船在一股混乱而强大的暗流裹挟下,于黑暗的河道中疯狂前行。
姜殷趴在船底,半身浸泡在冷得刺骨的水里,意识时而模糊,时而清醒。
肩背的伤口在河水浸泡下疼痛加剧,鬼气仍在侵蚀。脑海中,“镜我”的同步并未停止,反而因为她刚才不顾一切的透支力量而加剧了几分,暗金的纹路在皮肤下明灭不定,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头痛和诡异的幻觉。
审计底稿彻底没了动静,仿佛陷入了彻底的沉睡。
只有那本《源律初解》,依旧冰冷地贴在她的胸口,似乎能稍微安抚那躁动的审计能量。
黑暗、寒冷、痛苦、撕裂……还有身后随时追来的杀机。
她紧紧咬着牙,指甲深深抠进腐朽的船木里。
不
在这冰冷的暗河之中。
她想起了棺中“她”那双数据洪流的眼睛,其格式化指令的冰冷。
我一生中的任何一个瞬间,阴和阳的生,那些……
“我是姜殷……”
她声音沙哑微弱,带着一丝不肯熄灭的执念。
“任何瞬间”
浊流孤舟,一个挣扎在自我与“非我”边缘的灵魂,冲向未知的、更深沉的黑暗下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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