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哨声并不响亮,却像一根冰冷的针,轻易刺穿了短暂的死寂,直钻入耳膜深处,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古老韵律,在狭窄的坑道中幽幽回荡。
银的脸色在听到哨声的瞬间变得无比凝重,甚至比面对幽役锁链时更加难看。她猛地抓起一直攥在手里的黑色骨哨,却没有立刻吹响,而是死死盯着前方无边无际的黑暗,仿佛想用目光穿透那浓稠的墨色,看清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吹响它。
“它们……”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深深的忌惮,“……不止一波。”
姜殷的心脏刚刚平复了一些,此刻又骤然缩紧。前方的黑暗似乎因为这诡异的哨声而拥有了生命,变得更加沉重和充满恶意。她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那黑暗正在缓慢地、无声地向她们涌来。
“那是什么?”她抱紧了怀里萎靡的小石蜥,小家伙只是轻微地动了动,显得十分虚弱。
“不知道具体是什么,”银快速地回答,“但古老记载里提到过,一些被遗忘的坑道深处,存在着比幽役更古老、更不愿被打扰的东西。它们通常用声音,或者别的东西…来标记领地或猎物。”
“猎物?”
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掏出了一个小巧的琉璃瓶,瓶子里是一种近乎黑色的粘稠液体,隐隐泛着暗蓝色的微光。她拔开塞子,将里面少许液体迅速倒在脚踝被锁链灼伤的黑印上。
“嗤……”
一声轻微的腐蚀声响起,银痛得倒抽一口冷气,额头瞬间冒出细密的冷汗。但那道不祥的黑印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消散,仿佛被那黑色液体“吃掉”了。
处理完伤口,银立刻将注意力转回前方。那空灵而诡异的哨声又响了一次,这次似乎更近了一些,韵律也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确认方位。
“我们不能待在这里。”银站起身,动作因伤痛有些僵硬,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后面的幽役迟早会突破过来,前面的东西显然已经知道我们来了。原地不动就是等死。”
她看了一眼姜殷肩头的小石蜥,眼神复杂:“还能感应到什么吗?”
姜殷轻轻摸了摸小石蜥冰凉粗糙的皮肤,小家伙只是虚弱地蹭了蹭她的手指,额头的晶体依旧暗淡。姜殷摇头。
银将黑色骨哨紧紧捏在手里,做出了决定:“跟着我,尽量轻,尽量快。如果听到任何不对劲的声音,或者我让你趴下,立刻照做,不要有丝毫犹豫!”
她选择了向前。与其被困死在这里,或者退回幽役的怀抱,不如闯入未知的险境,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银的步伐放得很轻,几乎是踮着脚尖在走。姜殷紧跟其后,连呼吸都刻意放轻,尽量惊扰到前方黑暗中吹哨的存在。
坑道在这里变得更加曲折,时而狭窄得需要侧身通过,时而又会进入一些稍微开阔、仿佛天然形成的石窟。石壁上的斧凿痕迹越来越少,更多的是水流侵蚀和某种巨大生物刮擦留下的诡异纹路。
那诡异的哨声每隔一段不确定的时间就会响起一次,每一次似乎都距离她们更近一点。它不再变化韵律,重复着那种空灵、单调却直击灵魂的调子,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机器在执行着古老的程序,听得人心里发毛。
突然,走在前面的银停下脚步,举起一只手示意。
她微微侧头,耳朵贴近旁边湿冷的石壁,仔细倾听着什么。除了她们自己的心跳和那若有若无的哨声,她似乎听到了一种极其细微的……“沙沙”声?
像是无数细小的脚在摩擦岩石,又像是某种粘稠液体在缓慢地流动。
她缓缓从背包里取出最后两枚银色飞刀,夹在指间,然后对姜殷做了一个“极度危险”和“准备战斗”的手势。
拐过一个急弯。
眼前的景象让姜殷的胃部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
前方的坑道并非被完全堵死,但情形却比被堵死更加恐怖——通道的四壁、顶部、地面,完全被一种灰白色的、半透明的、如同厚厚菌毯般的物质所覆盖。这些物质如同有生命般缓缓蠕动着,表面布满了细密的孔洞,不时有粘稠的液滴从孔洞中渗出。
而在那灰白色的菌毯之上,附着着无数拳头大小、如同巨大蚕茧般的东西。它们也是半透明的,借着银身上某种微弱光源的反射,姜殷竟看到,一些茧里面包裹着模糊的、扭曲的细小黑影,似乎是某种未知生物的子体或猎物。
那“沙沙”声,是覆盖了一切的活动菌毯蠕动时发出的声音!而那诡异的骨哨声,听起来似乎就是从这片菌毯的最深处传来的!
这根本不是路,这是一个活生生的、正在缓慢搏动和繁殖的巢穴!
银回头,看向姜殷,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悸和决然。她张了张嘴,用口型无声地说出了两个字:
“退后!”
几乎就在她做出口型的瞬间——
噗嗤!噗嗤!噗嗤!
距离她们最近的那些灰白色巨茧,猛地破裂开来!
无数长着无数细足、身体苍白粘滑、形态如同巨大蜈蚣和蜘蛛结合体的怪虫,从茧中蜂拥而出!它们一张不断开合、布满环状利齿的口器,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哒”声,朝着两人所在的位置,如同潮水般涌来!
而那骨哨声,在这一刻陡然变得高亢和急促,仿佛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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