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张丽还是个年轻气盛刚刚出来闯社会的年轻小姑娘,十五厘米的高跟鞋蹬得那是一个如履平地。
或许是真的年轻吧,她对自己的眼光还有手段都非常有信心,却在接连的投资失败中赔光了最后一分钱;
甚至就连曾经合作过的某二三十线小艺人朋友都不肯回头帮忙接济一下,真的是倒霉透了!
某个深夜,她听从上天的安排走进了一家即将打烊的酒吧独自买醉。
张丽都差不多忘了那个破烂酒吧叫什么名字了,反正肯定是那种“K歌100”或者“不醉不归”那种很老土的上世纪的蠢名字。
也是在这里她第一次听到致君的歌声——
土到掉渣的装潢,昏暗的红色灯光,一位马尾女孩抱着褪色木吉他,指尖拨弄着琴弦。
她唱的是一首那个年代非常火的民谣,可缺乏人生阅历哼出来的东西总是差点意思;
女孩的歌声里毫无感情却充满技巧,花里胡哨的转音毫不费力的高音部分,炫技似的吟唱,就像是给张丽灌了一杯高浓度纯酒精:
醉是醉了,怎么醉的?
不知道。
直接中毒昏死过去算了……
“难听死了!”——张丽嘟囔着又给自己灌了口酒。
那姑娘笑笑不以为意,一曲终了后只听见她说:
“有位客人点了首歌。”
说罢指尖一转,换了首曲子。
张丽环顾四周:空荡荡的酒吧就自己一个人还没走,哪来的其他客人?
囊中羞涩只是想过来骗杯酒喝的张丽正准备尿遁逃单,站起来还没走两步呢就直接被突然响起的歌声钉在了原地。
这是致君自己的歌,她在唱自己的歌跟刚刚唱别人的民谣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在这首歌里,很明显就是感情大于一切技巧。
而这一点的前提条件是——致君的歌唱技巧已经是大多数人之上。
张丽恍惚间觉得脚下的木地板在那一瞬间就变成了滚烫的沙粒,眼前的再也不是老土酒吧而是一望无际的荒漠,狂风肆意卷着沙子拍打在她醉醺醺的脸上;
四野无人,唯有头顶浩瀚的星空作伴,远处传来阵阵狼嚎,这一刻,她是孤独的,荒凉的,无声的。
“我是谁?我在哪里?”
当身处在那片广袤的天地间,张丽突然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是多么傲慢无知……
她下意识捉紧了手里的酒杯,对!酒杯还在手里——这一切都只是幻象罢了!
等她缓过神来,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最后那首歌仿佛唱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久到让自己觉得好像又活了一回。
如果真的还有机会能再重来一次的话,张丽毫无疑问一定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
马尾姑娘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张丽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她的手腕,大声地疯狂地喊道:
“我要捧红你!
用你的歌声你的曲子还有我的手段,我们一定能……”
酒鬼的胡言乱语罢了。
那小姑娘仍旧笑笑没有回应什么,反倒是从钱包里掏出了一张红票票递了过去:她看出了张丽的窘迫。
谁都有不好过的时候,哪怕是张丽。
“等等!”张丽抓住马尾姑娘的衣角:
“我是认真的!你听我说……”
“凭什么?”马尾姑娘问。
“什么?”张丽没料到她会反问。
“你靠什么来实现刚刚给我的承诺?你现在可是连酒钱都付不起。”那姑娘毫不留情地拆穿酒鬼。
“不择手段。”张丽突然酒醒:
“我会用尽所有办法,赌上我的一切……”
很显然,马尾姑娘很满意这个疯狂的回答,她嘴角微扬朝张丽伸出手:
“你好,致君。”
她的笑里带着几分狡黠,眼睛晶晶亮像是一头逮到了猎物的小狼。
“你好,张丽……”
“诶呀,晚上好啊……真的是辛苦了。”
节目刚好结束,女主持人热情地贴过来跟丽姐打招呼,脸上堆满讨好的笑。
在圈子里混,谁还不知道方圆工作室的大名——捧谁红谁,资源人脉手段样样了得,能在这遇到老板本人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很可惜张丽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越过凹凸有致的女主持径直走向致君。
她此刻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压低声音小小声质问道:
“怎么不按台本走,不是都背了吗?什么‘不择手段’的话是能在节目里随便说的吗!你还想不想想复出了?”
这一连串话就像是机关枪一样突突地一股脑冒了出来;致君不以为然地笑笑,摆弄着手机:
“这不,人家都是跟你学来的嘛~”
“啧……”
那人抛下一句无可奈何便蹬着高跟鞋走开了。
致君继续翻看收件箱——怎么来来回回都是国字脸?鳐鱼呢?其他人的呢?!
话又说回来:国字脸又是谁?
不知道……
致君盯着屏幕皱眉,在脑内检索大半天后仍旧没一个对的上号的:MD,那蠢货肯定是敲错人了!
可转念一想,反正怎么着都应该是一伙的吧,敲都敲了,权当是个小小的警告算了。
“一码归一码,错了就是错了。”她毫不犹豫地拒付酬金,顺手拉黑了对方。
手机那头,没收到尾款的某小混混盯着红色感叹号暴跳如雷:
“MD,敢耍老子!你给我等着……”
致君撇嘴嘟囔:
“我就说,二手介绍的人都不怎么样,小混混果然就只能是个小混混。”
这时丽姐正好办完事回来,看致君还在沙发上躺尸,周围的工作人员都不好意思上来催她走。
“怎么了你?”
“没什么,一些无聊的小事罢了。”致君收起手机,伸出手示意张丽拉一下。
“……”快走吧,祖宗!
两人正好走开的时候,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闪现:
周二不知道哪里混到的兼职给当上了后台工作人员,脖子上挂着个“通行证”的蓝牌牌大摇大摆地拿着摄像机偷拍致君。
反正大家都在拍,也不差我一个——
这家伙真的是什么都能掺上一脚,说不准还挺有演戏的天赋;这美差可谓是越做越顺手了,甚至开始有些得意忘形。
“嘿嘿~得来全不费工夫!”
周二美滋滋地翻看连拍:咦,这是什么?
照片里沙发底下居然有个昏暗的光源——
他若无其事地捞过角落里的扫帚垃圾铲套装假装打扫场地,趁大家都忙着收拾器材的时候从沙发底捞出一台还亮着的手机。
“还真是手机啊?”
周二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好奇地划拉手机。
忽然一条联系人为“二手”的消息框“叮咚”一声弹了出来。
“怎么是老大?!”周二大惊,耐不住好奇刚想点进去细看——
“喂,手机还我。”
女鬼冷冰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给周二吓一激灵,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这女人压根就没有平时在荧幕上演播室里那种亲和感,都是装的骗人的!
周二只感受到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就像是被一头荒漠里的狼锁定目标那般令人不寒而栗……
南城第一人民医院。
等鳐鱼看到郑老板发来的“章昌被人敲晕住院”的消息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这家伙的睡眠质量向来雷打不醒地震无处可逃的程度,属实是让人羡慕。
一大早起猛了脑子还没加载过来,眼睛在看到那几个字后脚就已经自发迈出家门奔向医院——
等会?自己跟章昌也不是很熟,为什么这么着急?
等鳐鱼回过神来自己已经是站在病房门口了,这个问题也在看到姜晴的瞬间有了答案。
因为姜晴跟章昌关系蛮好的,如果章昌住院了的话姜晴也一定会出现;
而不是像昨天一样故意躲着自己不露脸。
鳐鱼忽然有些后悔,干嘛不直接回答个“好啊,我们在一起吧”之类的胡言乱语,反正之前也跟郑老板排练了不下百遍——
这句手语熟悉到他即使是在梦里都能闭着眼睛打出来。
“但是不行啊……”现在的自己还是太糟糕。
鳐鱼固执地认为:在兑现承诺之前,至少该维持表面的平静,或许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才是最好的办法。
就是,不知道姜晴会怎么想——
他站在门口犹豫时,姜晴恰好抬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相接,又默契地同时移开。
“很好,就这样算了吧。”鳐鱼安慰自己。
尴尬很快就随着其中一方的离场而宣布短暂休战。
“怎么,你俩吵架了吗?”郑洋洋敏锐地察觉到两人有意无意保持距离,好奇地问。
说吵吧,其实压根就没有吵过;但要说一切正常的话,又怎么解释好呢?
总不能说自己甩了那家伙两次——鳐鱼要是直接自爆的话说不定郑老板也会因此跟自己划清界限,毕竟一开始还是自己求着她帮忙撮合的。
好在是姜晴并没有跟郑洋洋说自己的坏话,几人之间也还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友谊平衡”。
幸运的是郑洋洋还没来得及细问就被护士叫去交费,再次逃过一劫的鳐鱼顿时松了口气。
“那个……”某人缓缓开口。
鳐鱼一时间忘了病房里还躺了个挂彩的章昌,奇怪的敌对氛围再一次蔓延开来。
“真是多亏了郑小姐还有姜晴……”章鱼哥莫名其妙来了一句。
看在大家都是讨厌萝卜同盟的份上,鳐鱼适当给与回应:
“嗯嗯哦哦。”
“要不是郑小姐的话,我或许还躺在小巷子里。”某人继续自言自语。
鳐鱼在听到这句后忽然察觉到些什么,他抓住某关键词:
“对啊对啊,郑老板真的很不错呢!”所以,请放过我家姜晴好吗。
“就是就是!姜晴嗯……你们两个也很有默契……”郑小姐是我的。
章昌也GET到了鳐鱼的点,开始对姜晴大夸特夸。
半响,一顿商业互夸后两人居然莫名其妙达成了共识,随后心满意足地结束了对话;
虽然都隐约觉得对方可能误解些什么东西,但既然结果皆大欢喜,便也没有值得深究的地方了。
至此两人握手言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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