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郑洋洋老家那边有句很好玩的俗语，大致意思就是形容那种光吃饭不干活、一干活就搞破坏的人——
本来以为这俗语形容鳐鱼就已经非常贴切，可现在“厨房杀手”这称号可算从鳐鱼头上摘下来，紧接着被稳稳戴在了周二脑袋上。
有一说一，前厨房杀手鳐鱼最起码都只是对奥X奥或者碗碟之类的精准打击；但周二那厮简直就是对思甜后厨进行了一番三百六十度的无差别攻击……
两个厨房杀手的一番鸡飞狗跳后，郑老板不得不再次延长了休息时间，干脆心一横把客人都晾在外头自己跑去后厨搭手。
终于，在鳐鱼海豚音里，烧糊了两个锅打破六个碗后的周二也完全清醒过来，为表歉意便自发跑去前台接待客人；
也为了逃避郑老板的擀面杖。
真不愧是“服务业小标兵”，周二在前厅招呼客人下单打包小蛋糕一水流程干得异常麻利。
放错小帮手正确位置的鳐鱼只好在一片狼藉里唉声叹气，硬是撑到晚上章昌开完批评大会过来接班，才赶紧溜出去找姜晴。
那会太阳都躲到山头后，等他骑着小电动赶到维修店时，才发现人家早关门了。
气急败坏的鳐鱼有点后悔当初怎么就没在姜晴手机里装个定位呢，真的恨不得栓根绳子绑着他……
扑空了的鳐鱼只好闲着到处瞎逛，反正怎么说都不想回去面对郑洋洋的怒火。
破小电动溜来溜去最后竟刚好来到老舅烧烤前；
人小鬼大的遥遥这会刚放学，坐在收银台里冥思苦想编作业，瞧见来人兴奋地喊了一声：“鱼！”
听到这句首先回头的是坐在收银台附近喝酒蹭烤串的二手，他身边还坐着几个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人的歪瓜裂枣；
自家老大一回头，那些歪瓜裂枣也纷纷跟着瞪了过来，那眼神给鳐鱼吓一激灵……
这么一对比起来，二手的颜可谓是相当能打。
托他的福：
这儿快成这帮“混混酒鬼”的据点，就这么些人凶神恶煞地搁那儿一坐，不仅没人敢惹事甚至还自带某种清场效果；
意外地，这帮人也仅仅只是看上去可怖，下班后人品倒还都不错……
于是，老舅的小烧烤摊子成了附近后半夜里最安生的地方，加上燕姐往烧烤摊前一招呼，居然还挺受女孩子欢迎。
“坐。”二手隔老远朝鳐鱼挥挥手。
他旁边那几个牛马蛇神依旧死死地盯着自己，鳐鱼没辙只好沉默着窝窝囊囊地挪了过去；
好像自从蓬蓬头瘪下去之后，自己目中无人的buff也随之消散，早知道就不折腾头发了。
“烫头发了啊？”
“……”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另一边，说是约了晚饭时间“稍后详谈”，可陈心怡竟毫无预兆地迟到了整整一个半小时；
脸皮没有鳐鱼厚的姜晴只好在这一个半小时里，硬着头皮喝了三杯饮料吃了五个蛋挞。
大姐头若是再不出现，姜晴估计只能在服务生怀疑的眼神里多点一杯饮料了。
终于，陈心怡在第六个蛋挞被端上来时姗姗来迟，白眼早就翻上天的服务生一脸狐疑地重新把菜单送进包间。
姜晴终于不用继续跑厕所了。
“话说，这儿的蛋挞这么好吃吗？”一会没来，居然还点了六个。
她在确认门被关好后，才一口气脱下黑色外套黑色口罩跟墨镜——毕竟自己现在也算是小有名气来着。
“唔……好吃。”这都一个半小时了，能不好吃吗？
张心怡笑嘻嘻落座，她很熟悉这家小店：
这是一家名不经传的家庭式小餐馆，味道嘛，说实话非常一般般；
只是这异常接地气的价格，可以让从前囊中羞涩，还在这附近做卑微练习生的她可以放开肚皮饱餐一顿。
倒是这的甜点，尤其是蛋挞，总给人一种在冷冻死了很久还不肯瞑目的奇怪口感。
难道他家终于肯换了新的蛋挞液吗，当初我可是连续写了三个月的顾客反馈——
张心怡好奇地抢过那第六个蛋挞，狠狠咬了一大口：
呸呸呸，难吃！！！
菜上得很快，饿了一个半小时的两人给点出了七八个人聚餐的气势。
就这那一桌子的红烧鸡翅，干煸土豆丝，宫保鸡丁还有粉蒸肉等等两人把抄袭事件从头到尾顺了一遍；
加上偷听过来的部分内幕，陈心怡总算弄清了来龙去脉，这会也才回想起鳐鱼在自己演唱会上那首歌——
找人一打听，最开始那家提供demo的工作室是接收的自由音乐人合作投稿，据说是个叫什么番茄的贝斯手。
在听到“番茄”后，姜晴忽然笑了出来：
方钦对这个蔬菜外号还真的是爱得深沉，也不知道谁起的。
没想到《钱来钱来》还真的是鳐鱼写的，知道真相后的张心怡忽然心里挺不是滋味：
一来是嫉妒心理作祟吧，搞音乐的不都多多少少有点原创梦么，二则是出于“这么有才的人，不该就这么被埋没”的无奈正义感。
坐在圆桌对面，冷静地对自己全盘托出的姜晴眨眨眼；
半响，沉默着轻轻夹来个油润可口的红烧鸡翅，他言外之意也很明了——
但，一边是童年好友的请求，一边是新交圈内很有名气的大前辈，这小偶像事业节骨眼上，张心怡开始左右为难。
理智的天平在偷偷往姜晴那边倾斜，不死心的张心怡在偷偷往另一边加上“梦想”砝码。
来来去去，倒也平衡上了。
姜晴对她的反应也有些意外，先前拜托她帮忙盯着致君只是个权宜之计，没想到俩人真的因此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原本笃定大姐头肯定会坚决站自己这边的心也跟着动摇——若是失去了张心怡这张秘密底牌，接下来又该怎么走？
姜晴转念一想：因为自己的请求直接断送了她梦想中的偶像前途，未免也太残忍……
“那，这样吧……”大姐头筷子不停地戳着饭碗，下定决心状：
“先按照你的计划执行，后面有什么我再见机行事。”好一个见机行事。
在听到她这句后，姜晴松了一口气：
虽然只是见机行事，可有了张心怡帮忙继续做“内应”，这下自己胜算就很大了；
后续跟花衬衫的合作也不至于过于被动。
作为回报，姜晴也没有再过多纠结那个所谓的“见机行事”。
“对了，其实我今天趴在门缝那会还听到了不少东西呢。”她愉快的夹起那个早已凉透的鸡翅送进口中。
“洗耳恭听。”
陈心怡也是个人精，这会自己被迫当了两头的夹心饼干，出于自保不自觉会给手头上的情报做一些小小的过滤。
理所当然地，她对被致君发现一事只字不提，只是略微带过一下老赖的尾随以及房间内存在个陌生第三方的事实。
“所以多出来那个神秘第三方到底是谁？”姜晴若有所思。
“不知道，听不出来——我肯定不是片场的工作人员。”某人笃定。
最后这场秘密谈话在迷雾般的第三方里头到此为止。
至于姜晴没有刨根问底，追究自己偷听原因着实让张心怡也松了一口气；
也有可能是最开始一上来质问他的语气过于严肃了吧？
吃饱喝足的张心怡也终于有了闲心情来思考致君刚刚故意放自己一马的事——
或许致君也认为拉拢毫不知情的自己是一步险棋；
殊不知我现在也是个彻头彻尾的参与者了呢。张心怡无奈地叹了口气。
被拉拢过来，当做用完即弃的棋子，郑重地摆在姜晴棋盘上原来是这种滋味；
她开始莫名有些怀念起从前并肩作战，一起指挥战场的日子。
战场啊……
对于郑律来说，他早就习惯了亲自在法庭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上摸爬滚打，尔虞我诈更是家常便饭；
更有甚者，这时候还是“合作伙伴”，没一大会就跟着钱跑了，真是可笑。
寒窗苦读多年，还以为自己终于在一市打个漂亮翻身仗呢；
看起来人是“光鲜亮丽”了，里头那些肮脏事儿却只能默默烂在心里。
是偶然夜半失眠时才会让作祟的良心隐隐作痛，那时候郑律才会反思自己到底是不是站错了边？
可那钱真的来的太快太简单了，还有那些人人羡艳的荣誉以及掌声——统统都唾手可得；
背后随之而来，说不清道不明的污浊也只有自己恶心罢了。
而那个讽刺般“常胜将军”的名号则像个诅咒一样缠着他：
除了工作上的所向披靡，其余的人生几乎都是一团糟，什么爱情亲情友情健康都几乎被通通清零。
可如果真的能重来一次，他大概还是会走上同样的路。
这才是自己啊，这就是郑律。
“这案子太恶心了，你也恶心！我搞不来，再见……”
那个随心所欲的小助手一言不合便丢下所有工作一走了之。
听其他人说，她好像什么去哪里流浪了？
多么随心所欲的人生——穿名牌开豪车住180大平层的郑律竟然会羡慕一无所有的小李。
那是发自心底的真情实感的羡慕。
说来也神奇，这不着边的小李是郑律最能说上几句话的“朋友”，虽然那小妮子总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天天跟自家老板对着干。
罢了罢了，那就大家都不干了！
然后他也随心所欲起来，随心所欲地开了家咖啡馆，随心所欲的认识了章昌，也随心所欲的接下鳐鱼的案子。
最后，随心所欲的召唤小李来了南城。
让郑律意想不到的是，李桃在路上花费的时间比想象中的要少得多，据说她搭了一趟近乎超速的顺风车……
许久不见小李——这小妮子看起来都要瘦得不成人样，郑律边咋舌边慷慨地报销了那顿所谓的“超速豪华海鲜大餐”。
小李的高效工作完全是建立在吃饱喝足上，这会落日的招牌小蛋糕刚下肚，转头就把所有都拉到了一个群聊里。
不知为何，既不是后援会成员也不是乐队之一的郑洋洋竟然也混了进来——
鳐鱼这家伙还真的是，谁都逮进来凑热闹。
倒是郑老板，一副若有其事的样子说要找郑律咨询配方保密专利申请之类的东西；
更巧的是，郑律还是思甜的铁粉：据说从思甜开业以来，他就一直在回购奶油点点包了。
看到老板本尊也在群聊后，更是兴奋得一直在表情包刷屏，说是要为奶油点点包应援；
最后被看不过眼的小李直接一脚踢出工作群，理由是要保持好专业人员的靠谱形象。
行吧，也好像有点道理。
“那，能不能把郑老板的联系方式……”
“下次吧，下次再说。”小李一脸严肃地敲打手机。
“……”她一说下次，那就是下辈子的事情了。
郑律敢怒不敢言，只好在心里盘算着：等事情结束一定要送她个西梅小蛋糕才行！
工作群里的对接仍旧在继续，只是几人一合计——
这才发现了最重要的决胜法宝还完全没着落，而DVD主人也好像玩失踪那样失去了音讯。
于是，鳐鱼去找到姜晴拿回DVD成了当务之急。
群聊里除了乐队几人和郑洋洋以外，后援团的蓝岚也被拉了过来凑数。
跟蓝岚一起的还有个小蓝，小蓝对于自己又被拉进深坑里这件事是一脸生气。
结果没等大家七嘴八舌地出完主意，小蓝就自顾自气呼呼地退群了，末了还甩下一句：
“下次别烦我，我可不想掺和这种破事。”
她说的“这种破事”，让群里沉默了好大一会……
小蓝说完这话后，尴尬的蓝岚也不敢出声，随便发了个表情包之后便丢开手机装死去了。
她这会正在小出租屋里拆快递，为过几天的开播选品做准备；
“宝贝女儿”大号即将解封卷土重来，蓝岚对周末冲榜跃跃欲试，顺手就把后援会一股脑丢给方钦打理。
可怜的番茄，也不知道跟网友对骂成什么样子了……
忽然门开，吓得蓝岚警惕一回头：哦，原来是小蓝回家了，也不知道她吃饭没有？
没吃也没办法，点外卖吧。
对此蓝岚也很有自知之明：厨力值为负并没有她那完美脸蛋那般随时见得了人。
“去哪了啊，这么晚？”难不成又去找工作了吗？
“唔，到处逛逛。”
“不是说好了么？不着急找工作呀，姐现在养得起你！”
蓝岚嗖的一下从快递堆里挣扎起来，亲昵地凑上来轻轻抱住小蓝，安慰似的轻拍后背。
“嗯。”小蓝仍旧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的。
“这是什么？”拥抱的间隙，蓝岚一眼瞥见她包里露出的“欢乐之声”海报一角。
这小鬼平时不是不追星的吗？先前搞后援会的时候还挖苦我没事干来着。
“这……我去兼职当氛围组了！”小蓝连忙打哈哈，抱着背包就往房间退。
“诶呀，不是说要多休息一会嘛……”不过看到她从失业的阴影里走出来，蓝岚还是挺欣慰的。
只是小蓝看起来，并不怎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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