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战用营养剂，删除口感、味道等一切附加剂，着重增强微量元素占比至300%，以匹配战时紧急需要……所以这么难喝的东西到底是谁在喝啊……”
在实验室待了一天一夜的战明夷，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一边嘀咕嘀一边将手中的浓缩液狠狠加入。
昨天下午不出意料，王教授还是找过来了，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气冲冲的，把整个实验室翻了个底朝天，最终也没发现战明夷到底在搞什么奇怪实验。
战明夷暗暗松了一口气，万幸自己收拾得及时。
她们这位院长可是出了名的讨厌倒买倒卖，要是让他发现自己私自制作药剂售卖，大概率会惹来不少麻烦事。
人在江湖，平稳毕业就是福。
王教授什么也没搜出来，瞪了她半天也不说话。后来她寻思这来都来了，顺便问问楼上那人的联系方式岂不美哉。
没成想王教授更生气了，鼻孔喷着气就跑出去了，只留下营养剂配置作业若干，让她明天交齐。
战明夷摇头叹气：更年期的男人是真的难懂。
好在买家要的货昨天加班加点赶完了，耽误不了生意，只等今晚交货即可。
*
月光升至中天时。
战明夷换下作训服，一身黑衣压低了帽檐，穿过黑暗无人的街巷，最终停在一个老旧的招牌前。
——Banner酒吧。
门外是已经寂静的深夜，门内，则是刚刚开始的狂欢。DJ的轰隆声盖过了一切，酒杯碰撞、低声交谈、耳鬓厮磨……全都被掩盖在昏暗的灯光之下。
这是战明夷上学期新找到的地方，距离八十三校不远不近，还藏在扭七扭八的小巷子里，来去方便，基本没有碰上熟人的风险。
她驾轻就熟地避开拥挤的人群，随便找了个边上的位置坐下，侧对着一根巨大的柱子，位置偏僻到，正沉迷律动的年轻人们甚至都懒得往这边看上一眼。
“一杯冰水，谢谢。”服务生应声离开。
战明夷刚坐下，买家小胖墩莱尼·普里奥就寻了过来。
“你好慢，我都来了半小时了。”莱尼抽出凳子，一屁股跳了过来。
“是你来早了。”战明夷说着，从包里掏出试剂盒放在莱尼面前，服务生很快把水也递了过来。
“迫不及待嘛。”莱尼赶忙接了过去，等服务生离开才道：“你是不知道，单兵系最近主教官也换成曾少校了，就是选拔赛上那个，老天我发誓他是魔鬼，这几天就差在机甲上吃住了。”
药剂被妥善收纳，莱尼终于安心了，拍拍背包道：“这下明天的格斗课也妥了。”
“你就准备一直这样纯嗑药吗？”训练中使用精神力补充剂，算不上什么违禁违规，但说到底还对于单兵来说，这也违背了他们训练的初衷。
莱尼是她为数不多的固定客户，从去年她刚入校开始就时不时找她一次，可以说，她的半壁生活费全靠这位金主赞助。
莱尼叹口气道：“你知道的，我又不想念什么单兵系。”普里奥家族是北区赫赫有名的珠宝商，珠宝生意由北区出发，触达全联邦，他是唯一一个被送进军校的孩子，但显然他志不在此。
“要不是我爷爷的执念……”莱尼道，“他老人家经历过当年叶元帅的时代，5S精神力掌控全战场的光辉故事他从小就给我讲。”
“算了，等我说服家人，就不用再受这种罪了。最近我感觉胜利在望！”莱尼握拳打起。他的梦想是做一名全星际闻名的珠宝大师！要像他的父母一样，要把璀璨的光芒带给每一个需要美的人！
战明夷对此不发表看法。她理解不了什么梦想，所以无法对此提出建设性意见，只能默默喝水。
“对了，”莱尼突然压低声音，“小道消息，校队结果出了。”
“哦。”战明夷点头。
“什么叫‘哦’？！”对于她的敷衍，莱尼感到不满，这是对他消息大师身份的侮辱！
战明夷被他吓得一激灵，只好瞪大乌漆嘛黑的眼睛，打起精神应和金主：“哇，那是谁呢？”
“不知道。”
……那你在这废话什么呢请问？
不过她确实不怎么感兴趣也就是了。
“但我知道，这次联赛，为什么学校这么重视。”他敢肯定，这事全学校也没几个人了解！
莱尼双手抱胸，把头高高昂起，对自己的消息渠道十分骄傲。
“哦？说来听听。”
这事战明夷倒是有几分好奇。毕竟能把他们后勤学院都折腾起来，这可不多见。
莱尼把椅子向前蹭了蹭，手肘杵到桌上，身形尽可能地贴近战明夷，道：“前线战场的事你听说没？虫族那个。”
战明夷点点头。虫族死灰复燃，前线全面吃紧。前一阵子星网新闻被这事霸屏过。
“听我爷爷说，军部下了命令，后边要集中军事教育资源，实力不强的军校可能要被撤校！就咱八十三校，首当其冲！”
莱尼把手里的果汁干了，“不过说起来，咱八十三校原来还是叶元帅麾下的直属，要不是叶元帅牺牲得早，哪至于沦落至此。”
战明夷闻言十分惊讶，新闻上说虫族重启攻势，但没想到，竟然已经严峻到这个地步了吗？
不过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战明夷也就能理解，为什么校方对这次联赛如此坚持了。
军校联赛的含金量无需多言，如果能在联赛上得到名次，不单单是参赛人本人得益，校方同样可以大幅度提升综合排名，如果成为联赛上的那批黑马，那八十三校确实有能力跟军部叫一叫板。
不过……
这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该回去睡觉了，睡晚了不长个。”战明夷听完八卦翻脸不认人，后椅着靠背冷冷道。
一六八的莱尼表示有被羞辱到，气冲冲地“哼”了一声就跑走了。
看着他十分曲折地扭走的样子，战明夷摇头笑笑，隐隐羡慕他这副小孩子心性。
黑夜正长，她没打算这么早回校。
DJ换了首耳熟能详的曲，台下年轻人尖叫声闹成一团，身体的律动完全交给DJ掌控。
对于战明夷来讲，这是难得的活人气息。
“计划看起来并不顺利。”
身后一桌好像换了人，此刻DJ换了首和缓的曲子，全场的躁动得到片刻喘息。一道沙哑的男声轻笑传来。
“他才没那么好掌控。”另外一个男人悄悄桌子，似乎有些不满对面的嘲讽，低沉道：“不然你们也不会任由他出现在这里，不是吗。”
沙哑男隔了一会没说话。
战明夷有点尴尬。
这两人的位置距离战明夷很近，只不过隔了根柱子，双方的视线互有遮挡。战明夷放空的同时，对方谈话的声音顺着往她耳朵里飘，天地良心这真不是她有意偷听。
刚意识到对方在说什么，战明夷就准备换个位置了。在这种鱼龙混杂之地，少招惹事情为好。
她刚要起身，隔壁沙哑男出声了，“他的精神力始终是个隐患，若没法控制，必要时可以采取非常手段。”
战明夷顿住。精神力？最近怎么跟精神力杠上了？
说到精神力，战明夷不由得又想起，在王教授那里出现的那个男生。他就是校队选拔赛上制造混乱的那个人？他的精神力运转方式好像很奇怪，母亲的笔记本上有记载过这种情况吗？有机会可以找王教授再问问。
不过王教授的更年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哪种药剂能缓解症状呢……
思维渐渐飘远，换座的事情被抛在脑后。
好在那两人没再继续谈论。
低沉男不欲多留，留了句“再联系”，拢起外套扣上帽子便向外走。
战明夷余光瞥了一眼，然后又瞥了一眼……糟糕，好像有点眼熟啊……
没等想到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身形，手腕上的终端突然震动起来。
【匿名】补充剂还有吗？
【小战同学】有的有的，不过要现做哦亲~
【匿名】几天？
【小战同学】一周呢亲~
【匿名】好。
……
说完对面就没动静了，就在战明夷以为对方已经下线了的时候，匿名网友的消息又突然出现。
【匿名】……可刀吗？
【小战同学】？
战明夷咬牙切齿，这种刀来刀去的恶毒风气必须杜绝，坚决杜绝！
【小战同学】不行呢亲。小本生意已经是最低价了呢亲。
随地大小刀之人不配温柔的波浪号，圆圆的句号显示大大的冷漠。
【匿名】可是别人家都是可以的
【小战同学】那请亲去别人家呢。
【匿名】……好吧。
说完，对面却突然转过来一笔巨款。
【匿名】100支，一周之内要。
啊，多么温暖的文字，多么优质的客户！
战明夷笑得见眉不见眼，噼里啪啦打字回复。
【小战同学】好的亲没问题亲~做好之后给亲消息哦！
真是令人开心的夜晚，战明夷将剩下的半杯水一饮而尽，以庆祝这突如其来的大单。
“小战同学。”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
战明夷瞳孔锁紧，含在嘴里的半杯水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被吓得Yue出来。
她痛锤胸口看向身后面容和蔼的小老头：“呕……咳咳咳……校长……”
怎么，今天Banner是被八十三校包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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