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女儿没丢。”眠眠看一眼自己的账本，果然，自己记下的和这笔交易有关的字，并没有留在纸上。
女儿没丢，自然无需寻女，交易不作数的。
就好像，言夫人是专程来给自己送一镯子一般。
言夫人脸上的悲切瞬间凝固。
她眼底闪过慌乱，极快，就又被更深的哀伤覆盖：“大师，您……您这是什么意思？笑笑她明明……”
腕上的半山水镯上，细细碎碎的桃色在烛光下流转，仿佛有了生命般。
眠眠的眼波也微微流转，将言夫人那细微的异常收捕捉到。
“你心知肚明，却又装模作样。为什么呢？”她困惑着，声音里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力量，“你的女儿并未丢失，你的影子，是按你的意思，带她去保护了起来，你本不该担心的。你是为谁而来，为谁来做这样的事情？”
账本无风自动，哗啦啦地翻着页，最后，翻过无数写满了字的页面，落到空白的那页：“这个镯子，仅是作为给你疗伤之用，你若是不真心求助，便请离开吧。”
言夫人踉跄一步，脸色煞白，额上未干的血迹显得格外刺眼。
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而对面的少女说完，当真没有了要搭理她的意思，偏着头看向梧真：“先生刚才那一手，好厉害！好好玩！”
前三个字夸得有些生硬，但最后三个字，真情实感。
梧真眉头一挑：“想学？”
眠眠两条胳膊肘撑着身子，像是好学的学子一样乖巧点头：“想学想学！明日我便让柳娘做一份甑糕送到舍得斋。”
“何必这么客气，你想学，我教便是。”梧真咧着嘴角，笑得极为开心的样子。
“咦？真的吗？”眠眠歪着头认真想了想他语言和表情里透露出来的信息，“真的不用吗？那我就不送啦。”
梧真笑容僵住。
这可是妖精客栈的甑糕，不是凡人界的！
有柳娘出神入化的厨艺，用的是妖界妖田中的米，混沌空间枣树上的灵枣！
每一样，都是对他修为有益之物！
他不过就客套一句，她就真不送了？！
“是我肤浅了。”眠眠站起来，向梧真行礼告罪，“梧真先生心胸豁达，助人为乐。”
梧真绷着脸。
深吸气，呼气……
神一样的助人为乐，他好歹也开着舍得斋，只是他要的东西，和眠眠不一样。
“先生虽然开着舍得斋，却与我不同，不爱交易，所以把大小事务都交给了知墨在做，自己只管不识人间烟火，我却还拿这些有烟火气的东西烦扰你，是我错了……”
“开始吧。”梧真赶紧打断她的话，再让她说下去，怕是要把他以后吃东西的资格都说没了。
他可以不食人间烟火，却舍不得妖精客栈里的吃食。
眠眠立马乖巧闭嘴。
眼看着梧真放慢了动作，念出心法、点茶、弹茶、掐诀……一道水镜再次在那半透明乳白幕布上展开。
“会了吗？”梧真微笑着问眠眠，“不会的话……”
“会了！先生这么厉害，怎么会教不会我呢？”眠眠抬手，照着梧真先生的动作做了一遍，立刻，就在那地块水镜的旁边，出现了一块一模一样的水镜。
连大小，都是一样的！
哦，不，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梧真那块，后面还有一片半透明的乳白幕布，眠眠这块后面什么也没有。
梧真的喉咙口顿时梗住，那句“不会的话我给你多示范几遍”再也没机会说出来了。
他不明白，一样的技能，为什么知墨学了这么多年都还没学会，眠眠却一下就学会了，还改进了！
不对，知墨只是一只小小的百晓虫，而眠眠虽是只狐狸幼崽，却是把六界宝贝当寻常物做饭吃的幼崽，自然是不可等闲视之的。
想通了，心里就舒畅了。
“东家好厉害！这么难的东西，看一眼就会了！”进宝在一旁狂吹彩虹民屁。
梧真满意了。
确实不是法门简单，而是眠眠太虚厉害！
“很简单啊。你来试一下，也行的。”
“真的吗？那我也试试！”
还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你只是个凡人，怎么可能……”梧真的话还没说完呢，就看到进宝有模有样的点了水，磕磕绊绊把那一套动作和手诀都做完了。
然后，在他和眠眠的那两块水镜旁边，出现了第三块水镜。
这块水镜有点小，大概是另外两块的十之一二，但这一块后面一样没有先铺幕布。
“东家！真的！我真的做到了！”看着自己的手，进宝激动得跳起来。
他这一跳，那小小的第三块水镜受到震荡，瞬间碎了。
但这，不影响他的高兴。
“对啊，我说了你可以的！”眠眠笑得眉眼弯弯，“再努力练一练，就可以更大更稳了！”
听听，这是人话吗？
她才刚学会呢，就像个已经学会了很多很多年的人一样说着经验十足的话。
话从梧真的耳边过，他呆得一动不动。
眠眠也就罢了，为什么连一个长了古怪尾巴还被影子嫌弃的凡人，也能瞬间学会？
难道，他的知墨连个凡人也比不过？！
这样一想，心里也梗住了。索性吃完最后一口耳光炒饭匆忙离开。
与其他独自体会，不如拉上知墨一起。
毕竟，成了学渣的，是知墨这只百晓虫啊。
等眠眠和进宝高兴完，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倒是随着他的离开，已经被进出门的言夫人又进来了。
看到她的瞬间，进宝就翻起了大白眼。
亏他之前怜她丢了女儿又失了影子，看她哭得真切，磕头磕得那么实在，结果全是演的。
“走吧。我们为你处理了伤口，你替我们东家跑了个腿，两清了。”进宝张嘴就赶人，妖精客栈可是庇护他的地方，他会好好守着的！
“大师，求你帮帮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言夫人再次跪下磕头，情真意切。
眠眠抬手一挥，让大门缓缓关上。
卷动的风吹得两片大水镜波光粼粼，眠眠再一挥袖，那两片水镜就地消散，连带着那背后的幕布。
“我什么都说，不敢再欺瞒！”眼看面前的门就要阖上，言夫人透过一条缝巴巴地看向眠眠，“求大师救救我的丈夫！”
门倏地停住，一线烛光从最后不到半指宽的缝里透出来。
言夫人赶紧抓住机会：“我丈夫是将作监的小吏，这千灯会在毁了他……”
眼看门又开始阖上了，她豁出去了，大声道：“我丈夫言敬，是将作监中校署令，这个千灯会上的灯，就是他做的！”
这才是真正的实话，可还是晚了。
看到妖精客栈的大门完全阖上，一点光影缝隙都没有的样子，她瘫软在地。
不知道刚才的话有没有传进客栈里，但她心里明白，她没抓稳客栈老板娘给的最后机会，这下，彻底完了……
今天直发哒，大家晚上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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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20章 学渣百晓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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