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锦帐藏锋，旧怨新结
深秋的夜雨敲打着窗棂，苏瑶坐在妆台前，看着铜镜里自己额角淡去的疤痕，指尖轻轻拂过——那是上次赏菊宴上“意外”留下的印记，也是苏婉被禁足的开端。丫鬟刚禀报，苏婉在院里摔断了腿，此刻正哭闹着要请太医，苏瑶放下发梳，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去看看二姐吧。”她对丫鬟说，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
苏婉的院落果然一片狼藉。她趴在床上，右腿打着石膏，看见苏瑶进来，眼里瞬间迸出恨意：“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吗！”
“二姐说的哪里话。”苏瑶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目光落在她打着石膏的腿上，“听闻二姐从假山上摔下来，妹妹心里不安，特意来瞧瞧。”
苏婉的丫鬟在一旁垂泪：“三小姐，我们家小姐真是倒霉，昨夜想不开去假山散心，脚下一滑就……”
“闭嘴！”苏婉厉声打断，转向苏瑶，“别装了！这院子里的假山早就派人修过，台阶稳得很，怎么偏偏我去就‘脚下一滑’？定是你搞的鬼！”
苏瑶端起丫鬟递来的茶，轻轻吹了吹：“二姐这话说的，妹妹可担不起。你被禁足在此，院门都有侍卫守着，我纵有天大的本事，也进不来呀。”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倒是二姐，明知假山湿滑还要去，莫不是心里还憋着气，想不开？”
这话像针，刺得苏婉脸色煞白。她确实是越想越气——景南连日来只去苏瑶院里，连她摔断腿的消息，他也只让侍卫送了瓶上好的伤药，连面都没露。她恨苏瑶抢走了一切，昨夜借着月色去假山，本是想找块尖锐的石头划破苏瑶送来的那件锦袍（景南特意让人给苏瑶做的），却没承想脚下突然“打滑”，摔得当场晕过去。
“你……”苏婉气得浑身发抖，却抓不到任何证据——假山旁的青苔是自然生长的，侍卫也只看到她自己往假山爬，没人能证明苏瑶动了手脚。
苏瑶放下茶盏，起身走到床边，俯身看着她，声音压得极低：“二姐，有些东西，不属于你，争也没用。景南的心在我这里，将军府的看重也在我这里，你越是闹，越是输得难看。”
她的目光扫过苏婉床头那件皱巴巴的锦袍——正是景南送的，苏婉偷去藏在床头，却没敢穿。“就像这件袍子，你偷去也穿不出那份合身，反而硌得慌，何必呢？”
苏婉被戳中心事，眼泪涌了出来：“凭什么？你不过是个穿越而来的野丫头，凭什么占着景南哥哥！我才是将军府的二小姐，我才配得上他！”
“配不配，不是身份说了算。”苏瑶直起身，语气淡然，“景南说我配，我就配。就像这院子里的花，牡丹开得再艳，他若喜欢玫瑰，你再争，也成不了玫瑰。”
她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下，回头道：“对了，景南今日得了匹汗血宝马，特意让我去城外跑马场试骑。他说，等你腿好了，也让侍卫带你去溜溜，省得总在院里憋出病来——毕竟，你还是将军府的二小姐，总不能让人说我们苛待你。”
这话看似体贴，却像在苏婉心上割了一刀——景南连她摔断腿都没来看，却要带苏瑶去骑宝马，这差距，比石膏更让她疼。
苏瑶回到自己院时，景南正在廊下看兵书。见她回来，立刻放下书迎上来：“去了那么久？苏婉没为难你吧？”
“没有，”苏瑶挽住他的手臂，笑容明媚，“二姐就是心里闷，跟我诉了几句苦。对了，你的汗血宝马呢？我可要试试！”
景南被她拉着往马厩走，无奈地笑：“慢点，那马烈得很，我先给你牵牵缰绳。”
两人的笑声洒在石板路上，落在不远处的侍卫耳中——他们刚从苏婉院里回来，禀报说二小姐把自己关在房里砸东西，哭喊着“我不甘心”。
苏瑶骑在马背上，景南牵着缰绳在旁边走。风拂过她的发，她回头看向景南，眼里闪着狡黠的光：“你说，二姐的腿，什么时候能好？”
景南抬头，对上她的目光，忽然明白了什么。他握紧缰绳，声音低沉：“该好的时候，自然会好。但有些人若总想着歪门邪道，恐怕一辈子都好不了。”
苏瑶笑了，策马往前跑了几步，风声里传来她的声音：“那我们就不管她，好好过日子！”
景南望着她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他不是不知道苏瑶的手段，只是这手段，对付苏婉的偏执，恰好而已。就像园丁修剪疯长的枝桠，虽带了点狠，却能让整棵树长得更周正。
苏婉的腿果然好得很慢。太医说，是“心绪不宁，气血郁结”导致恢复迟缓。她在院里日日听见苏瑶和景南的笑声从墙外传来，有时是去放风筝，有时是去听戏，那些快乐像针，扎得她坐卧难安。
一个月后，苏婉终于能拄着拐杖下地，却发现将军府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没人再提她和景南的旧事，连母亲也只说：“婉儿，以后好好嫁个人，日子别过得那么拧巴。”
她知道，自己彻底输了。苏瑶没费一兵一卒，就用“天意”和“体面”，把她的执念困在了那座小院里，困在了那条迟迟不好的腿上。
而苏瑶，正和景南在跑马场里策马并行。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像镀了层金。苏瑶忽然勒住马，对景南说：“你看，解决麻烦，不一定非要撕破脸。像修剪花枝一样，悄悄剪掉疯长的部分，剩下的，自然就好看了。”
景南看着她眼里的光，忽然伸手揽过她的腰，在马背上给了她一个轻吻：“我的瑶瑶，不仅懂生活，更懂‘收拾’生活。”
风扬起他们的衣袂，远处的城墙在阳光下泛着光。苏瑶知道，这场和苏婉的较量，她赢的不是手段，是“顺势而为”——借青苔的滑、借景南的疏离、借将军府的体面，像水流过石头，不硬碰，却能慢慢磨平棱角，让所有不合时宜的执念，都顺着时光的河，慢慢流走。
至于苏婉，或许有一天她会明白：真正的失去，不是被别人抢走什么，是自己把日子过成了死结。而苏瑶要做的，只是在她结绳的时候，轻轻递一把“剪刀”，让她看见——松开手，其实能握住更多东西。
只是现在，苏瑶更想握紧景南的手，让马蹄踏过青草，把所有的旧怨，都留在身后扬起的尘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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