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雪方才还在感知溅满身躯的鲜血,下一刻便被人扑倒在地,陷入温暖的怀抱中。
耳边是轰隆巨响,所有的一切都来不及反应。
她剧烈发颤着,在不知是谁的怀抱里。
对方并未因此而松开她,而是更加用力将她拥在怀里,力度大到仿佛她才是那个保护者,保护着身上巨大的身躯。
需要庇护的破碎桥梁,经不起一点波澜,她稍微动一下,想要推开怀里炙热物种,可她方一动作,便被对方拒绝,抓住手臂再次剧烈扯入灼热怀抱。
玄雪忍不住叫出声,可她的嗓音早就变得干涩,喉咙仿佛被人用岩浆覆盖,发出的声音,从鼻内窥出一点点,像是猫叫的嗫嚅,古决有些听不清,闭着眼凑近去听。
可他一动,身上的千层废墟也跟着动,玄雪突然间感受到面颊上有浮尘落下,她的眼睫毛颤动,眉间萦绕着一股浓郁的不解和疑惑。
“你是谁?”她想起身,她想告诉他松开她,可话还未开口喉咙的疼痛便将她想说的话尽数吞没。
好在古决仿佛猜到她会说什么,他的喉咙同样嘶哑道:“别动,等我恢复一下,再起身。”
此刻的古决,身上压着的是整个宫殿的废墟,心脉有些刺痛,动一下,整个身躯都会随着变化,他的法力也在逐渐丧失,他必须缓一缓。
想到不久前,自己因为回忆而头痛,心脉牵动情绪,将整个宫殿搞坍塌的事情,他就头痛。
宫殿由他的灵柱构建,他的情绪,一定程度下会导致宫殿的崩塌,方才她一句话将他气到灵魂发昏,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对此一无所知的玄雪还在猜测怀抱中的男人是谁。
她只是察觉到她在一个炙热且宽厚得怀抱中,这具身躯是高大的,可因着她不能动,所以无法确切认定是谁。
玄雪想要睁眼看,可眼前像是蒙着一层厚厚的阴影,她无论如何使劲,都无法真正看清楚怀抱里的男人是谁。
他的声音也像是被闷住的困兽。
从始至终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前一刻眼前被鲜血浸透,看不见其他人,耳边传来剧烈震动,后一刻她便倒在一个男人怀里,再之后便是此时的状态。
她想怀里的男人是赫尘,只有赫尘才会这样温柔对待她,可她隐隐又觉得不是。
直到眼眸努力掀开一条缝隙,浓郁的黑将她笼罩,她轻微转动眼眸,入目的除了黑,隐约还能看到一些光亮。
这点光芒让她看到废墟的痕迹,她这才猛然发觉发生了什么。
便是呼吸在知晓她的处境后都变得急促起来,窒息的感觉接踵而至,应接不暇。
耳边传来同频共振的呼吸声,一样的急促,玄雪疑惑,这才注意到发光的源头,等她看清楚后,呼吸呆窒,瞠目看着一颗心脏又像心胆的东西,在她眼前急促跳动着。
红到发紫的心脏上盘旋着黑墨一般的枯枝,像是人的血管,盘根错节,又像一簇枯萎又灿烂的花丛般,盛开在她的眼前。
“这是什么?”
玄雪忍不住在心里默念。
她想到什么,猛然抬头,透过心脏一点光亮,她成功看到拥抱她的男人,果然是古决。
时刻的他,一改往日的清风霁月,俊美的脸颊上疤痕盘旋,玄雪屏住呼吸仔细看过去,这才发现,男人脸颊上哪里是疤痕,明明是同心脏一样的枯枝,一根根盘旋在他洁白肉皮之下。
或许是因为玄雪心中早有准备,对此除了骇然,并无其他特别剧烈的情绪,又或许是因为她的心脉早就在古决为他制定的游戏下消磨殆尽,此刻看到他,她也掀不起波澜。
古决垂眸,闭眼便看到玄雪灼灼目光,唇瓣微微张开,一副惊讶,却又不惊讶的模样,明明他们的处境并不太友善,可他还是不合时宜的想到她嘴唇的柔软,口腔里的清香,突然闪过的回忆,捉不住摸不着,在头痛再次袭来之前,古决强迫自己停止回想。
“看清楚了?”他再次开口,明明知晓他方才在他怀里想着其他男人,哪怕生气还是想逗逗她。
玄雪还是无法开口,只能用眼神示意他说清楚此刻是什么情况,人在危难之际,便会下意识忘却之前的烦恼与愤怒。
古决并未着急解释,而是深深看了一眼玄雪,便移开视线,试探着动用法力,微弱的寒光从指间流出,看着这点微弱的法力,他突然觉深深地无力,自从失忆后,很多东西一同跟随他流逝,变得模糊,或者就此消失。
他该怪谁?他的母亲?他不能怪她,那他应该怪谁?
感受到法力意识无法回笼,他只能逼迫自己继续忍受下去,好在怀中之人很平静,见到救自己的人是他不是他,没有发怒也没有失落。
此刻的处境想必她也看清楚了,见她点头,他嘴角掀起一抹苦笑,他现在的肉身不太稳定,无法及时将她送出去。
妖姬看到此处的状况会及时赶来,他不必太过担心。
他有许多话,要问面前的女子,看着她只是盯着他恐怖骇人的心脏,并不看他的双眸,他冷笑道:“现在可以说,你才是玄雪了?”
玄雪闻言,并未表现出讶异,而是淡淡抬头,学着他的笑容道:“我不是。”
死鸭子嘴硬,古决无法准确形容出他的心情,他只是觉得她的嘴很硬。
不免又想到之前宫殿完好时,她的表现,无论他怎么试探,她都一口咬定她是虞娘,态度异常坚定。
面对同样的试探,面对她最亲近的赫尘,她都咬定她就是虞娘。
古决虽然不知她在玩什么把戏,可面对这样的玄雪,他也疑惑过动摇过,可她越是这般坚定,他便愈发坚定面前面色平静的女子才是玄雪。
她不承认,也好,他可以陪她玩。
“我真的不是。”
她忍着喉咙嘶痛,接着道。
古决垂眸冷然看着她,也不再辨别,她是不是不重要,他觉得她是才重要。
他的回忆告诉他该选她。
可玄雪却不买单,讽刺道:“就算我是又如何还还不是被你绑起来折磨。”
古决闻言变化成更为戾色的神情,淡淡反驳道:“想想你之前做了什么?不安分的人类女子,还指望孤对你多好。”
心中虽然苦闷,嘴上却得理不饶人。
玄雪咽下喉咙里的苦涩,也不辩驳,空气一下呆滞,互相不对付的两人,在这个话题上默认不能再聊下去。
许久后,依旧等不到来人救他们,玄雪突然出声,“方才在游戏中,你有没有想过真的杀了我?”
听到玄雪这样问,古决一时之间有些出神,他盯着她开合的嘴唇,思绪有些繁乱,丑陋的心脏在感知到他的情绪后贴着她的肩膀剧烈跳动。
有没有想过杀了她?
想过杀了她,她的冒牌货。
欺骗在古决世界里,是不允许存在的,可自从遇到她,他每日都患得患失,生怕一眨眼她就会离开,仿佛一个不留神,她就会欺骗他的感情再弃他而去。
这是失忆前的习惯,可现在的他是失忆的,他有时候会疑惑他常年无波无浪的情绪,为何遇到玄雪之后会如此的不堪一击,脆弱到她的一句话,便能让他痛苦不堪。
他不讨厌她,哪怕是失忆后的自己,都无法做到厌恶面前女子,可他毕竟失忆了,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抛弃自己最直观的感受去考虑她的感受,何况她联合其他人欺骗他,将他当作傻子疯子般戏弄。
她的话无疑破开了萦绕在他们二人之间最为脆弱的防线。
玄雪看着他久久不语,片刻后冷笑道:“想过。”
古决不想解释为什么,他最为痛恨的便是她此刻这般,仿佛什么都未做错的坦然。
“太子,太子……”
头顶上方传来矜怜的呼喊,打破玄雪想要继续突破面前男人防线的步伐。
有人来救他们,她的心情稍显缓解。
救她后,或者是否救她,她来不及猜想,只要有活下去的机会,她一定要把握住,
之所以提及以前,问他是否想过杀了她,只是为了让他心存愧疚,让他明白她的脆弱,泄露给他一点身份的证明,让他去痛苦,猜测她的感受,从而对她产生怜悯,让他庇护她,继续活下去。
看到古决听到她温柔质问却回避的模样,她便知晓或许真的有用。
她的命运只要一日在妖国,便握在古决手中。
她不问他怎么了,为何搞成这样,为何如此狼狈,她不想问,她只想抛出自己的孱弱脆弱,让他心生怜悯,失忆的古决,玄雪必须多些手段,才能活着等待机会回去。
古决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用法力推开。”
矜怜听见,不由一喜,立马明白古决的意思。
她就要动用法力,救出古决却被妖姬拦住。
矜怜焦急万分,忍不住声音大了些询问妖姬,“为何拦我?”
妖姬眉头紧皱,听到矜怜的口气,狠厉眼神瞪过去,矜怜梗住,听到妖姬道:“问问太子,底下还有谁?”
妖姬派去查看的雌妖在此时也赶了过来,没有停顿,在妖姬耳边道:“都不在,消失不见。”
妖姬冷冷哼道:“果然如此。”
又是玄雪那个贱婢,搅动整个妖国都不安分,她的母亲迫害妖国,狠毒向妖国投掷火药还不够,竟然派女儿也过来迷惑她的儿子。
当真可恶。
矜怜焦急看着妖姬,等待她放她过去,移开废墟。
许久后,妖姬开口,“问问太子,他身边有没有其他人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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