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拉斯维加斯那包容一切的喧闹。高奢品牌的酒会,虽热闹,却人人优雅。沈蒲蘅身处其中,很不适应。倒是苗妙,如鱼得水,眼睛都快看不过来,只一个劲抓着沈蒲蘅的手,给她指明星看。
沈蒲蘅不追星,高中三年,电视都没怎么开过。所以对明星顶多就是认个脸熟,名字都记不清。虽然沈蒲蘅不知道,却丝毫没影响苗妙和她分享的心情。
酒会过半,明星登台表演,现场气氛彻底被炒热,苗妙尖叫着就要往前面挤,沈蒲蘅只能暂时松开苗妙的手。
“前面太吵了,我在后面等你。”
燥热的音乐一声接一声砸在心上,震得沈蒲蘅心头发颤。她往会场后方躲,却发现这里人也不少,大多是气质稳重的男士,正三五成群地低声交谈。沈蒲蘅漫无目的地环顾一圈,视线最终落在了一道背对着她的身影上。笔挺无褶皱的西装下,宽厚的脊背与修长的双腿尽显挺拔,顶光落下时,那人端着酒杯的手骨节分明,在光影里格外清晰。而与之相对的女人身姿妖娆,明艳的面容在暖光中更显动人。
挺相配的。
得出结论,沈蒲蘅就打算收回视线,可头刚转到一半,本背对着她的人,微微侧身。
锋利的眉眼,笔挺的鼻梁……熟悉的侧脸!
沈蒲蘅的目光死死定在不远处,连身旁有人端着酒杯走近都没察觉。直到对方开口问“一个人吗”,她才恍惚回神,没理会眼前人,她怔怔地喊出那个名字:“陈青野……”
满场音乐躁动喧嚣,沈蒲蘅的声音不算大,可不远处人还是听到了,他不仅听得真切,还顺着声音精准锁定了她的位置。
时隔四月未见,突然相见两人都觉着彼此陌生。沈蒲蘅陌生于陈青野浑身浓烈的精英气场,陈青野则惊于记忆里穿校服的少女,竟骤然散发出女人味。深黑吊带裙裹着她姣好的身形,高盘的发髻将修长脖颈、圆润肩头与白皙肌肤尽数展露。
陈青野看着那抹姣好身影,又瞥见站在她面前的男人,眼底瞬间沉了下来。他随手放下酒杯,对身侧人低声道了句抱歉,便大步流星朝她走去。
而站在沈蒲蘅面前的男人,顺着沈蒲蘅的视线转头。就对上陈青野压迫性的身高与冷硬的脸,男人识趣,果断抽身。
没了阻碍,陈青野径直站到沈蒲蘅面前,脸色不佳,语气更沉:“你怎么在这里?”
四个月不见,他脸色不好,语气也不好。沈蒲蘅静静看了他一眼,没作回应。掏出手机拨通苗妙的电话,铃声刚响便被接起。
“妙妙,我想回去了。”
“等我,我来找你。”
苗妙火急火燎从前头挤回来,抬眼看到站在沈蒲蘅面前的陈青野,脚步猛地顿住,眼里满是错愕。
“表哥?你怎么在这?”
陈青野目光锁着她,眼神不善:“你带她来的?”
苗妙下意识点头:“对啊。”
“现在几点了?”陈青野的声音沉了几分,“你们学校都没有门禁的吗?”
自上大学后就彻底摆脱管束的苗妙,先是被这久违的严厉镇得一缩,反应过来后又梗着脖子理直气壮:“阿蘅去学校报道你都不管,凭什么管她几点门禁?”
她人小音量却亮,沈蒲蘅没说话,看向她的眼神却悄悄亮了亮。苗妙得了鼓舞,继续挑衅:“阿蘅都十八了!我就是带她出来见见世面,看看明星而已。大学生都能谈恋爱了,出来玩会儿怎么了?管这么宽!”
沈蒲蘅在心里为苗妙鼓掌,可还没鼓多久,两人就被陈青野一左一右拽出了酒会。苗妙被塞进了来时的车里,沈蒲蘅则被拉上了一辆出租车。
刚坐稳,沈蒲蘅的手机就响了。她还没来得及接,手机就被陈青野抽走,随后只看他接起电话,对着听筒冷声道:“苗妙,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你爸。”
一句话彻底制住了苗妙,手机再也没响过。沈蒲蘅拿回手机,靠着车窗望向窗外,全程一言不发。
窗外的街景飞速流转,沈蒲蘅忽然觉出肩头一沉。她扭头,见一件带着体温的西装落在自己肩上,而只穿了件衬衫的陈青野正抬手捏了捏眉心,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烦躁:“沈蒲蘅,说话!”
沈蒲蘅偏过头。
就不……
她不吭声,身侧的陈青野也跟着陷入沉默。直到出租车停在一栋老旧的住宅楼前,两人间的寂静才被打破。
眼前老旧的楼梯间幽深又漆黑,身后还刮着微凉的秋风,沈蒲蘅身躯一紧,下意识攥住了身侧人的衣角。
本漫不经心站着的人,感受到了衣角的动静,垂眸嗤笑:“不是不跟我说话吗?拽我干什么?”
沈蒲蘅:“陈青野……我要回学校。”
陈青野没理,径直往楼梯间走:“自己看几点了。”
沈蒲蘅掏出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刚好跳到十点。学校的门禁,正好过了。她心里咯噔一下:要是刚才直接从酒会回学校,明明还来得及的。
学校回不去,苗妙被吓跑了,身份证还在苗妙那儿……她好像没别的选择了。
沈蒲蘅咬了咬唇,快跑两步追上陈青野,伸手抓住他后腰的腰带,把脸轻轻抵在他后背,小步小步地跟着他挪。
“沈蒲蘅,别动手动脚。”
沈蒲蘅快被气死了,可无可奈何。
“陈青野……”
“干什么?”
“我怕黑!”
“哦~”陈青野拖长了语调,语气里满是敷衍,“关我什么事?”
嘴上这么说,他却悄悄放慢了脚步。沈蒲蘅摸黑跟着上了几级台阶,脚下突然一滑,身体往后仰去。她还没来得及惊呼,腰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扣住,下一秒,整个人就被精壮的臂膀半夹半抱地往上带。
悉悉索索的开门声后,咔哒一声,终于见到光亮。沈蒲蘅还没松口气,就听到站在门边弯腰拿鞋的人轻描淡写道:“手机的手电筒是个摆设吗?”
沈蒲蘅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瞬间又气又窘:“陈青野……”
“我知道我名字,别再叫了。”陈青野直起身,把一双大码男士拖鞋递到她面前,“今晚你都叫了多少回了?换鞋,进来。”
他自己则赤着脚踩在地板上,转身进了屋。沈蒲蘅刚在门边站定,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不知是什么的细微声响,她当即拎着鞋进屋,“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动作行云流水。
进了屋,沈蒲蘅才看清屋内的模样。说屋子,都是夸了。其实就是个破旧的小单间。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挤在狭小的空间里,旁边再塞个小小的卫生间,就再也没别的东西了。
刚从满眼奢华的酒会出来,转眼就置身这样的破败小屋里,沈蒲蘅还愣着,一件宽松的短袖和肥大的短裤就朝她飞了过来,盖在了她脸上。
“把那碍眼的裙子换了。”陈青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沈蒲蘅钻进拥挤的卫生间,换下吊带裙后,整个人都自在了不少。再出门时,她看见陈青野盘腿坐在地上,也换了身简单的居家服,先前萦绕在她心头的疏离感,悄悄散了些。
她把裙子搭在椅背上,走到陈青野对面,也学着他的样子盘腿坐下。刚坐稳,就发现他手里正摆弄着一堆五颜六色的外卖菜单。
“饿不饿?想吃什么?”陈青野头也没抬地问。
“想吃烧烤。”沈蒲蘅小声回答。
室友说过京城的烧烤好吃,她一直想试试,却没找到机会。
陈青野从一堆菜单里扒出烧烤单,抬头看了她一眼,故意逗她:“羊腰子吃吗?”
沈蒲蘅连忙疯狂摇头,陈青野扯了扯嘴角,没再继续逗她,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挂了电话后,他又拿了瓶水递给沈蒲蘅,递过来之前,还特意拧开了瓶盖。
沈蒲蘅接过水,小口抿着,目光在小屋里转了一圈,终于还是没忍住问:“你最近……都住在这吗?”
她知道京城房价贵,却实在没想到陈青野会住这样的地方。犹豫了一下,她又补了句,语气里带着点小心翼翼:“你工作的工资,是不是很低啊?”
沈蒲蘅之前并不会和他讨论关于钱还有工作的事。因为她知道他没多少钱,也没一个看似体面的工作。她无意刺他。
酒会里看到他的那一刻,她还以为他过得很好。好到再不回丰城,好到再也不联系她。她当时既替他高兴,又忍不住觉得失落,像被抛弃了一样,所以才故意不跟他说话。可谁能想到,扒掉那身光鲜的外衣,他竟过得这么窘迫,过得比在丰城时还糟糕。在丰城,在她家,他至少还有一间像样的屋子。
狭小的空间里,彼此的呼吸声都听得格外清晰。陈青野抬眼看向她,见她问完话就不敢再看他,只低着头用手指抠着手里的菜单,指尖都泛了白。
陈青野大概猜出她为什么这样。对陈青野来说,住处不过是个有床能躺的地方而已。而且这四个月,他几乎天天睡在公司,这小单间根本没回来过几回。他刚想开口解释,手机却突然响了。
屋子太小,无处可躲,他只能走到窗边接起电话。
“你离开酒会了?”电话那头的人问。
“嗯。”
“怎么说?”
“明天再说吧。”陈青野的声音放低了些。
“不方便?”
“嗯。”
挂了电话转过身,陈青野就看见沈蒲蘅正拿着块布,用力擦着那张旧桌子。桌子上满是岁月留下的痕迹,还带着不知道多少任租客留下的印子,哪是这么容易擦干净的。
他看着她攥着布的指尖越来越白,就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劲。
“别擦了……”陈青野开口,声音有些哑。
沈蒲蘅没听见似的,依旧埋着头擦。
“沈蒲蘅,我说别擦了。”陈青野皱紧眉头,迈步走过去,伸手扣住她攥着布的手,轻轻一拉,沈蒲蘅被他拉得转过身。转身瞬间,一颗泪珠正好从她眼角滑落,砸在了他的手背上。
掌下的手腕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流着泪的脸却透着股倔强的柔美。陈青野的松了松手下的力气,再开口时,语气不自觉放软了:“怎么了?”
沈蒲蘅胡乱抹了把脸,摇了摇头,声音带着点鼻音:“没事。”
没一会儿,烧烤就送来了,可沈蒲蘅却吃得没滋没味。她盯着袋子里的烤串,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陈青野,你现在的工作……你喜欢吗?”
陈青野:“我自己的公司,我能不喜欢吗?”
沈蒲蘅:“啊……你开公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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