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深秋的冷风像剔骨刀一样,卷的帐篷上的破布哗哗作响,风中携带着死亡的气息一路呼啸而过,窜入废墟似的深巷中,呜呜哑哑似鬼哭狼嚎。
遍地腐尸,层层堆叠,底下的尸体渗出粘腻的黑色尸水,极度地恶臭使这个地方看不到一点活物。偶尔可以看到有老鼠吱吱流窜,啃食着尸肉。
这里是受污染最严重的核心区域。无数怪物每隔一段时间会大肆攻击这块土地上的任何活着的生物。这种侵略毫无预兆,因此人们无处可逃,死伤惨重。
“小枭,别怕,别怕,哥哥保护你。”
一个估摸着十三四岁的少年紧紧搂着另一个少年,那是他弟弟。怀里的少年闭着双眼,仔细看睫毛在微微颤抖。他整个身子都蜷在哥哥怀里。两个人互相取着暖。
天空开始飘起毛毛细雨,像一根根寒针扎到白鸟单薄的身体上,一直扎到骨髓里,让他不停发着颤。他把白枭搂的更紧了,不让他被雨淋湿。
远处突然传来脚步声,并伴随着人说话的声音,在呜呜的风声里听的不太真切,就像是周围死去的亡魂来索命发出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直到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一行十几人的队伍走到了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个眼尖的人发现了他们,指着对领头的人说“首领,那边有两个人还没死。”
领头人个子很高,嘴边的胡茬混杂着黑白两色,脸上有些许沟壑,斗笠檐下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这对少年。
白鸟朝他看去,接触到他目光的一瞬只觉得生理不适。那是一种看蝼蚁般的蔑视。白鸟有气无力地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那队人无视了他们走远了。
不知过了多久,雨还没有停下的意思,绵绵密密,像鬼魂一样侵蚀着白鸟的意识,饥寒交迫让他逐渐失去了知觉。
怀里的少年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听到哥哥的气息极度不平稳。焦急的捧起哥哥的脸颊,唤到“哥,哥”
白鸟的头失去支撑,软绵绵地靠在了他肩上。好烫!但哥哥的身体确那么冰冷。
他从旁边的尸体上扯下几件衣物裹住哥哥单薄的身子,让他靠在石柱子旁。看着哥哥紧锁的眉头和难受的表情白枭心都揪起来了。
食物,哥哥需要食物!
白枭焦急的搜寻着,祈求能在遍地尸水中找到一丁点能吃的东西。
突然又听到远处传来的脚步声,白枭警觉地躲在尸堆后面。脚步声越来越近,是刚才那队人中的一个。他朝着哥哥的位置走去。
这个人脸上透露着阴狠,当看到只有一个人在那顿时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妈的,跑了一个”但顿时又面露凶光盯着白鸟,贪婪的□□着。“反正你们在这迟早都要死,与其被怪物杀死,不如我帮你早早解脱。还能解决我们的温饱。”
这人杀戮成性,因为要杀人的兴奋感不住地颤抖着。他从腰上拔出一柄匕首,高高扬起准备刺向白鸟。
突然他闷哼了一声,胸口上突出了一截削尖的钢管,汩汩的血水正从钢管周围冒出来。他的胸腔被人从后面捅了个对穿。
士兵目眦欲裂,被身后的人狠狠往后一拽倒在地上。
极度地愤怒与害怕让白枭双手像筛糠,他夺过士兵手上的匕首,朝着还没死透的人脖子上猛扎。
不久后那队人里派人来寻那士兵,却看见一个少年正提着士兵的头朝另一个少年口里喂着血。
队里的人被杀了,那领头人自然不会放过白枭。可当他看到提着人头的少年时不觉心下一惊。但面上仍旧睥睨地望着他。
“杀人偿命,你杀了我的人,你也要死。”
他阴恻恻眯着眼睛看向白枭。
白枭不以为意,睁着他又黑又大的眼珠子,直勾勾的仰视着首领。
“要杀要剐随意,但是放了我哥”
“你死了又怎么知道我放没放你哥哥?”
话音刚落,白枭像闪电般出手将身旁扣押他的人的胳膊往后一拧,咔哒一声应该是脱了臼,那人发出凄厉的惨叫。白枭拔出绑在他腰上的砍刀横在他脖子旁。
人在生死一线的时候总能做出点令人震惊的事情。
白枭的大脑飞速运转。
他厉声说着“那我死之前也必须带走一个。”说着便要割开那人的脖子。
“慢着。”首领看着少年在自己眼下闪电般的动作,气息有些不稳。似乎还透露着一股兴奋。“我可以不杀你,也可以放了你哥。但我的队伍少了个人,为了弥补我的损失,你要留下。”
白枭握刀的手顿了顿。
“只不过,我们不收废物,你要证明你的价值,否则我还是要杀了你。”
“怎么证明?”
首领斜瞟了他一眼,慢悠悠的说着“城外南面的山谷里有一只休眠的怪物,你去找到并且杀了它,我就承认你的价值”
说完周围的人一片唏嘘,白枭隐约听到有人说“这还不如直接杀了他来的痛快。”并伴随着讪笑。似乎等着看一出好戏。
“好,我答应你。”
寒针一样的雨一直在下,仿佛不会停下来,乌云像癞蛤蟆的皮一样一块接着一块紧紧压迫着大地,分不清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
一个大块头押着白枭来到那处裂谷,这里层层叠叠的巨石堆砌,甚至无处下脚,断崖下是黑漆漆的一条深缝,能听到有水流哗哗作响但什么也看不清。这样幽森可怖的环境里生出怎样阴暗凶猛的怪物都不足为奇。
大块头用力推搡了一下白枭,他一时没站稳扑倒在乱石堆上。
“敢逃跑,就杀了他。”嘶哑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威胁道。
“他”说的是他哥哥。
身旁“哐当”一声,一把长刀被丢了出来。
白枭爬起身来朝着谷底望了望,只看见浓烈的黑暗。他沿着崖边一直走,崎岖不平的石头磕绊着他,加上雨水的浸润,让落脚之处格外湿滑,若是随便栽倒在哪块石头上,尖锐的棱角瞬间就能让他皮开肉绽。
约摸着走了十多分钟,他终于看到不远处的崖下五六米有一个浅滩。一条细细长长的水流蜿蜒而过。把刀背在背后,攀着崖壁,白枭小心翼翼地下到了浅滩。他望了一眼水面,看到里面自己的脸,一双绝望,恐惧的眼睛,还有颊边未擦净的血迹。他瘫坐到铺满碎石子的河床上。不停的颤抖着。耳鸣声逐渐掩过水流声伴随着击鼓一样的心跳。他很想哭,于是紧闭上了双眼,黑暗里,他看到了哥哥的脸,哥哥的眼里写满了担忧,他的声音出现在自己的耳畔“小枭,别怕,哥哥保护你。”
“哥哥。。。”
白枭不停的擦着怎么也止不住的眼泪。信念感迫使他站了起来向着黑暗的深处走去。
漫长的行走直到头顶的天空越来越高,只有头发丝一般的细线。周围是无尽的黑暗,白枭只能凭着直觉摸索着前进。水流也变得湍急,河水也不知道有多深,为了不被冲下去,他紧贴着崖壁螃蟹一样的走着。
突然,石壁上出现了一只数不清有多少脚的虫子,有巴掌大,头上发着微微的红光,飞快地溜走,钻到石缝里去了。他的冷汗直往外冒,屏住呼吸,这才注意到石壁上一直都有轻微的“哒哒声”,那是虫子爬行的声音。不知道有多少条正好奇地观察着他这个不速之客。猛地有一只弹起来,两排脚就像张开的翅膀一样飞扑到他身上。白枭吃了一惊,飞速抓起那虫子抛开。周围哒哒的声音越来越大,他看向眼前的岩壁,一只又一只的虫子开始往他这边爬来,每只虫子的头顶都有一抹猩红色的凸起,密密麻麻像一只只眼睛锁定住他。眼看着离他最近的虫子马上要爬到他身上来了,他猛吸一口气,转身就扎进了水里。奋力的往前一登,不停的往前游,将那些虫子远远的甩在了身后。直到要筋疲力尽之时,他发现他的脚似乎触到了河底。沿着那坚硬的石头往上爬,终于爬上了岸。白枭仰面躺在岸上,大口的喘着气。空荡荡的裂谷里回荡着喘息声。
这里真的有怪物吗,自己已经走了这么久,除了自己和那些虫子,再也没有其他的活物。那怪物究竟藏在哪里?若是回去交不了差,那哥哥。。白枭一想到哥哥心就揪起来了。强撑着起身。还没等他再多想,耳边又传来“哒哒”声,那些虫子一只一只从水里爬了起来,竟跟着他追到了这里!
他盯着那些又小又肮脏的猩红色,密密麻麻不疾不徐地向着自己爬过来。想到曾经那些蝼蚁小人也像着虫子般不把自己放在眼中,慢条斯理又高傲的折磨自己,顿时脑门处的血管突突直跳。他要杀了它们!
白枭抽出背上的刀来看准了一只狠狠地刺了上去。
“咔哒”一声,那是外壳破碎的声音,他再次扬起刀,那虫子还插在刀尖上挣扎,又一次狠狠地砸下,直到捅了个对穿,里面黑色的内脏被挤了出来。这样的场景刺激着白枭的感官。他像发了疯似的朝虫子劈去,一只又一只的尸体堆在了水边。
突然,原本慢悠悠朝他爬过来的虫子像感应到了什么像潮水一样以极快的速度退回到水中。杀红了眼的白枭只觉得头昏脑胀。殊不知身后有他一个头那么大的眼睛正盯着他。
空气安静了两秒,白枭似乎意识到什么倏然往后一转,一张巨大的脸正离自己不到一米,上半部分凸起的猩红色比那些虫子不知大出多少倍,密密麻麻镶在那张脸上。
他极快的往后一闪,不料脚底一滑,才发现自己居然一直躺在那怪物的身上。没等他细想,小臂处传来剧痛,那怪物身体上长出的细长触手竟然直接穿破了自己的胳膊将他整个人拎了起来往石壁上砸去。
白枭手起刀落砍断了那条触手,“咚”一声落入水中。
刚才慌乱中一撇,大致摸清了怪物的样子,它背部坚硬的像石头,腹部有几条长长的触手。
怪物被白枭彻底激怒,张开血盆大口,身体猛烈的扭动着,在水中翻起巨大的浪花。
白枭潜入水中,看准位置往身后的崖壁上蓄力一登,拼尽全力刺向怪物较为柔软的腹部。
怪物猛地吃痛,几条触手往白枭身上猛刺。
剧痛贯穿了颅顶。他仍旧死死握住刀柄,蹬着怪物的腹部往上提着刀。他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把他这辈子的力气都用光了。
怪物身体扭动的更加厉害,大张着嘴巴想要把他撕碎嚼烂,奈何这怪物脖子太短根本够不到他。于是狠狠将他往周围的石头上拍打,碾压。大股大股鲜红的血液从他身体里涌出。他终于在腹部划开了一条刀口,再次将尖刀捅进了体内,无尽的黑水把整片水域都覆盖了。
因为失血过多,白枭看见视线里覆盖满了雪花片,极度昏暗的光线里隐隐约约有一个身影从眼前闪过,模糊不清。
接着自己沉入水中,不断下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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