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霁眼里的落寞刺得燕淮一怔,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何意,温霁已经垂头顶开燕淮,自顾自寻了个地趴下,想捋顺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温霁心里烦躁得厉害。他搞不明白自己明明决定养好灵力后就离开,但为何又对燕淮的区别对待如此不爽。
既一开始就是奔着灵力而来,没有陪他的想法,为何又对那只白猫心怀介意?
温霁将自己整个蜷起来。思绪一团乱麻。
想不明白的事就不再多想罢。反正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只要有灵力就可以,其他根本没关系。
燕淮回过神,扭头看看闷闷不乐的温霁,又看眼阿□□致的房间,似乎明白了缘由。
他挑挑眉,对温霁的小脾气半分不恼,反而忍不住轻笑一声。
温霁听见燕淮的轻笑心里头更烦,两只前爪捂住自己耳朵,尾巴啪啪左右砸地。
瞧,温霁你真是自作多情!
捂着耳朵的前爪挡不住燕淮走近的脚步,温霁心里莫名开始打鼓,甚至冒出一点期待。
燕淮抬手摸摸温霁顺滑的皮毛:“阿霁,看看我。”
温霁放下爪子,想装作不在意的模样与燕淮对视。但他根本没有做到,一张脸满是藏不住的心事。
“吃醋了?”
温霁被戳破,登时愣住。
“嗷呜嗷呜!”他才没有吃醋,明明是你区别对待!
燕淮道:“好,没吃醋。”
温霁扭过脑袋,摆出一副大度的姿态,却没想到燕淮抱他走进阿白房间,瞬间破防。
“嗷嗷嗷嗷嗷!”
你看不出来我讨厌这里是吗?你非要把这一切杵在我脸上才……
燕淮进屋后没说话,将挣扎的温霁放下后便打开了一张卷在墙上的挂画。
温霁的嚎叫戛然而止。
他方才以为这副卷起来的挂画上应当是阿白。直到现在燕淮将它打开,温霁才发现上面画的是一位容貌姣好的贵妇人。
眼波流转似盈盈秋水,神态从容显婉约温柔,一身绫罗长裙坐在小桌旁,腿上趴着一姿态懒倦的白猫,正笑意吟吟看着画前人。
温霁怔怔与那妇人对视。莫非是……
“这是我母亲。”燕淮目不转睛盯着画像,平静道。
温霁听后心里咯噔一声,爪子不自觉捏紧。
“父亲有次惹了母亲不高兴,阿白是父亲送给她的礼物。”
燕淮不知想起来什么,唇角淡淡含笑。
“母亲欢喜得不得了,干什么事都要带着阿白,甚至还专门请人画下这幅肖像,为它布置这个房间。”
“但母亲在父亲过世没多久就生了一场大病,没过三个月就去了,独留下阿白。”
燕淮平静叙述这些事,可温霁听后胸口莫名抽痛一下。
“没想到阿白也……”燕淮垂眸,“我便用阿白的毛发做了挂坠。”
温霁此刻得知这一切是燕老夫人的准备,妒忌心荡然无存,反而生出一丝同情。
他轻轻拍燕淮几下。
燕淮把阿白当成了对母亲的念想,留下的痕迹更像母亲从未离他远去。
但同时温霁心里产生一个疑惑。
阿白满算起来也不过十岁,没到寿归正寝的年纪。他既对燕淮寓意如此之重,必然被好生看护。那它是怎么……
“阿霁,我说这些与你听,是因为你和阿白不一样。”
温霁思绪被打断,他与蹲下的燕淮对视。
“阿白是母亲的。”燕淮定定看他,“而你是我的。”
温霁被燕淮深邃的眼底裹挟,心跳猛地漏一拍,呆呆愣在原地。
不等他反应过来,燕淮又从怀里拿出一条银链。
细细的银链穿过一墨染白玉牌,带到了温霁颈上。
玉牌小巧,只够刻下一个“淮”字,更像是寻常人家在孩子年岁尚小时送的寓意之物。
温霁低头瞅了半天,只能看见自己蓬松的白毛。若不是燕淮亲手给他戴上,还真不知道有它的存在。
“今天刚做好,送你。”燕淮浅笑道。
明明那玉牌轻到毫无存在感,可温霁只觉颈上沉甸甸的。
燕淮送自己这个,是什么意思?
自己以后可是要……离开燕淮啊。
温霁心下没底,不敢再与燕淮对视。
未等燕淮再开口,阿七的敲门声和叫声从门外传来。
“大人!阿霁!”
阿七的声音让温霁喘了口气。
燕淮打开门。
阿九面无表情,手里提着大堆小堆的东西。
阿七则是从一风筝后露出期期艾艾的眼睛。
“今天休沐,我们去灵音寺踏春吧。”
……
灵音寺建在郊外,背靠群山,乍看便有空谷悠然之感。而寺前多是大片草地,往年不少人家都趁初春清爽来灵音寺祈福踏青。
赵福全说得不错。灵音寺与京城内仍是一片死寂不同,好似神佛显灵一般,绿柳抽新芽,四处花草盎然。
阿九提着一食盒找了处空旷地坐下——严瑞听说要去踏春怕他们饿肚子,硬要阿九带些甜点——他素不喜出门玩闹,只阿七活脱脱待不住。
燕淮负手而立,看远处的温霁与阿七商议如何将纸鸢放起来。
他虽听不见阿七说些什么,但只见温霁一个劲高举爪子,还去撕咬绳线,一副誓要自己来跑动把它放飞,不然就不松口的架势。
阿七把绳子从温霁口中拽出来,一脸无奈:“好好好,你放就是了。哎,早知道就买两个……”
温霁听阿七同意,直直扑倒阿七,还顺势在草地上滚了几圈。
毛发翻动,露出那块墨染玉牌。
阿七倒地后“呸呸”吐了几口泥气,眼尖地发现玉牌。等他看清是什么,眼睛瞪得老大。
“大人送你的?”
温霁“嗷”了一声。刚送的,还热乎着呢。
阿七看温霁的眼神顿时不一般。
“这玉牌可是大人五岁那年老大人和夫人亲手刻出来挂在大人脖子上的。”
温霁一愣,疑惑偏偏头。燕淮受伤包扎时,他没见燕淮有什么颈饰啊。
“大人习武,带玉牌不方便,就把他改成了玉佩,一直收在怀里。”阿七啧啧几声,“难怪前几天看大人又在忙活,感情是又把他改回去给你戴了。”
“大人对你可真不一般。”
温霁没吭声。
另一边的燕淮面无表情地看温霁和阿七倒在草坪上,阿七还伸手去摸温霁胸前的白毛,嘴里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阿九见燕淮神色不大好,从食盒拿出一块枣糕递给燕淮,被燕淮拒绝后又塞到了自己嘴里,随即皱皱眉。
甜得发腻,不知道阿七怎会喜欢吃这种东西。
燕淮本想继续盯着温霁,但离他俩不远处的柳树下多出一对人影。
燕淮眯了眯眼。
一男一女,说是夫妇可又一副未婚男女的打扮,说是寻常情侣又不像那般光明正大。
等女生偶然一回头,燕淮看清她的脸,神色变得凝重。
林之远的嫡女林棠?
但与她相会的男人可不是未婚夫李衡。
灵音寺,意中人,官家子。
茶客的闲谈在耳边响起。
燕淮禁不住蹙眉。
可朝堂中官员膝下适龄的公子不少,他一时也无法分辨究竟是哪家儿郎。
只见俩人相会后在柳下抱了一会儿,便转身去了更静谧无人处,从燕淮视野里消失。
燕淮别开视线。两人胆子还真是大的很,也不怕被李家抓住把柄。
这边的温霁和阿七可没看见什么林家小姐,只顾商量怎么让温霁把风筝放起来。
温霁咬住风筝线在前边狂奔,阿七跟在后边托起风筝。
疾风呼啸,风筝摇摇晃晃起飞。
温霁见状跑得更带劲了,一路欢快甩下阿七,所有的烦心事通通抛诸脑后。
风筝稳定升空,温霁这才停下,用爪子按住轮圈开始放线。
阿七气喘吁吁追上温霁,见他已把风筝放飞,满眼亮晶晶地抬头。
“阿霁,你可真厉害!我放风筝还没成功过呢!”
见温霁听夸后的挺胸得意样,阿七眼珠转转,笑嘻嘻过去从温霁爪下拿走轮圈。
“让我体验一下,阿霁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温霁不满地“嗷嗷”几声,跳起来要叼走。
阿七边笑边躲,嘴里还叫个不停:“阿霁,就让我放一下!”
温霁不依,继续去扑他。
一阵大风吹过。
“啪——”
两人你追我赶闹得正欢,只听清脆一响,风筝线也不知是否因为温霁犬齿磨过而不经风吹,竟从中断裂。
连着轮圈的线在阿七手中无力垂落,阿七和温霁顿时僵住,抬头向风筝那看去。
只见风筝飘飘荡荡,直直卡在一高大的树杈上。
阿七和温霁跑过去,站在树下仰头。
温霁推推阿七。你不是会武功吗?去爬树拿下来。
阿七挠挠头,面露难色。他是能飞檐走壁,但唯独爬树从小就不行。
温霁无语地看向沉默的阿七。
阿七被瞪得干咳一声。
“小九会爬树,咱们去找他帮我们拿。”
一人一狗又跑去找燕淮和阿九。
温霁一见燕淮就委屈巴巴“嗷呜嗷呜”一顿嚎叫。
阿七虽然听不懂,但也知道他在控诉自己。眼下重要的是拿回风筝,阿七自知理亏也没捂嘴。
听完发生了什么事,燕淮一边安抚温霁一边哼笑出声。
阿九没多说话,跟着他们到了卡住风筝的树下。
只是风筝已不在树上,而是安安稳稳落地,旁边还站着一年轻公子。
那人见他们过来,问道:
“你们的风筝?”
温霁半夜惊醒:我怎么能这么对燕淮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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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玉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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