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节如约而至。
燕淮一大早的晨练没有把温霁吵醒,倒是燕淮回房换衣时,房间的门被严瑞“砰砰”敲响。
温霁不满地嘤咛一声,怨气冲冲掀开眼皮。
只见一盘摞叠的衣裳进门,严瑞从衣服后探头与温霁来了个对视。
“呵呵,我就说阿七在诓我,阿霁这不是醒着吗?”
温霁:“……”
燕淮见那些衣裳,皱皱眉:“严叔,这些……”
“我让城中衣铺这两日赶制的。”严瑞将托盘放在桌子上,“今日是陛下登基后第一个花朝节,大人衣柜里尽是些黑白灰,太不吉利了。”
“所以……”
严瑞拍拍那些衣服。翠绿、淡黄、明紫甚至还有一件绯红如婚服般显眼夹在其中。
燕淮额角抽了抽。
倒是温霁来了精神,颠颠跑过去跳脚,嗷嗷直叫。
不用听也知道是在幸灾乐祸。
严瑞笑道:“阿霁喜欢吗?”
温霁一想到燕淮那副冷样子穿上这些花里胡哨的衣裳的场面,咧着嘴角狂点脑袋。
“最喜欢哪一件?”
温霁眼睛亮亮的,用爪子扑上那件绯红。给燕淮挑,当然是越显眼越有趣!
殊不知下一秒严瑞哈哈大笑,紧接着从袖子里拽出一件红底黄花配绿叶的小衣裳。
温霁:“?”
这可不像是给燕淮穿的。
温霁心里警铃大震。
他疯狂后退,还一个劲给燕淮使眼色。
谁知燕淮只是挑眉,看着那件小衣裳步步逼近温霁,唇角上弯。
“阿霁既喜欢绯红,那可不能辜负严叔一片心意。”
说罢,他便无视严瑞硬拽两只前肢拖走温霁的场面,也听不见温霁挣扎的嚎叫,自顾自转身更衣。
一盏茶的功夫后,严瑞不住上下打量温霁。
而温霁低垂脑袋,眼睛却向上直瞅严瑞,嘴角快耷拉到地面。
“还是阿霁可爱,简直是咱们府的吉娃娃。”严瑞显然满意得不得了,絮絮叨叨,“不像某些人,整天就知道黑呀白的。”
趁严瑞打扮阿霁时换好衣裳的燕淮绷着表情,对这些话左耳进右耳出。
温霁瞧那一身月白袍更衬得燕淮清冷如玉,眉骨下那双琥珀色的眼瞳落到身上,便没来由令人心一跳。
再看看自己,温霁顿时更不高兴了。
“好了阿霁,走吧。”
温霁趴地,纹丝不动。
“阿霁?”
温霁板着个脸,就是不走。
“嗷嗷嗷!”
谁家好人穿这个出门呀!
……
燕府外,赵福全一身管家打扮侯在马车边,人员简到只有他和车夫在外。
但仔细打量周围,便可发现车夫是皇宫侍卫长,离马车不远处更有几位路人打扮的禁卫军,正一副闲来无事的样子。
温霁被燕淮硬生生夹在腋下带上裴黎的马车。
裴黎今日换了普通人家的装束,苍白清丽的脸让人乍一看便想是哪家的娇贵公子。
见温霁被生拉硬拽上车,裴黎先是愣了愣。待他看清温霁的衣裳,肩膀明显开始抖动。
“阿霁,你今日莫不是要当个花狐狸?”
温霁闻言回了他一个怨毒的眼神。
有的选吗?温霁忿忿想。
燕淮前个儿还对自己情深意切,今日就偏帮着严瑞戏弄自己,果真善变!
温霁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四处观察一番,便张口咬住燕淮衣摆,直咬得满是口水才稍稍顺心。
燕淮没管温霁这些小动作,抬手顺顺他的毛发,与裴黎闲聊。
“会试这几日开考,陛下不想着寻贤求才,倒有心思去看花神会。”
“城内今晚也有花神巡游,陛下何必专跑一次花神庙?”
“咳咳,今日在外要叫我公子。”裴黎提醒一声道,“会试由言官们看着,我若是去了才真真没意思。”
“不过是想起上次与你们同去花神庙祈福。那还是我刚立为太子之时。”
燕淮听此一句,默不作声。
裴黎自顾自感慨:“想来不过五六年时间,却什么都变了样。”
“公子别想这些了。”燕淮不动声色岔开话题,“我最近倒发现个工匠奇才。”
“说来听听?”
燕淮摇头:“亲自看过才知晓他的可用之处。”
裴黎饶有兴趣:“能得你赏识,想来必是奇才。”
“还得多谢工部李大人将他拱手相让。”
裴黎闻言,顿时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冷哼一声:
“工部近几年借职权之便贪墨了不少银钱。若是他们真敢对林之远动手……”
“不出意外,后日便是林家小姐大婚之日。”燕淮蹙眉道,“工部和姜家这几日安静得很,看不出有什么意图。
“只是贪墨的钱都在姜家手里。怕就怕姜家利用这些钱豢养私兵。”
“若是再收买了叶家军……”
“不可能!”
裴黎斩钉截铁打断他的话。
燕淮目光诧异。
裴黎顿觉自己反应过激,马上压声道:“虽不排除有姜家有豢养私兵的可能。但叶家军如今远在边境,更何况……”
“万一呢?”
“没有万一。”裴黎听后冷下脸,别开脑袋看向窗外,半晌开口,“我信他。”
燕淮沉沉盯了裴黎几秒。
“但愿如此。”
马车内就此沉默。
温霁缩在燕淮脚边听了一路,现下眼瞧两人氛围有些古怪,心里虽纳闷但还是想做点什么活络一下。
只是还尚未动作,赵福全的声音便在车外响起。
“公子,花神庙到了!”
……
赵福全年纪大,受不住人多的地方,便让燕淮同裴黎逛庙,又悄悄向后比了个手势。
几名禁卫军心领神会跟在两人身后。
花神庙附近的花草不比灵音寺黯淡多少,花朝节时更是装扮得赏心悦目。
通往庙宇的路上热热闹闹,花丛边站有不少姑娘正缠绕彩色条带,时不时娇笑几声。更有许多卖花糕的摊位忙得热火朝天,连带着旁边插花娱乐之地也铺满甜气。
只不过素来游庙的多是姑娘和成双成对的佳人才女,像燕淮和裴黎两位单身俊朗的公子同游属实少见,尤其是还带了只喜气洋洋的“白狐狸”,直让他们回头率飙升。
温霁搞不懂那些姑娘的想法,只知道她们见到自己定会掩嘴先笑一通,随后又凑上来经燕淮同意,摸上一把才肯走。
等温霁从姑娘群里脱身时,只觉自己毛发根根都沾染花香,刺得他连打几个喷嚏。
“阿霁很招姑娘们喜欢啊。”裴黎打趣道,“可比我和云舟受欢迎多了。”
温霁撇撇嘴。别以为他没看见有几位胆大的女子给裴黎和燕淮递香囊,只有裴黎接了几个,燕淮冷脸一一拒绝。
当真不解风情。
他们一路走进庙宇内。
温霁只见庙内正中便是花神像,面前摆满供奉的鲜花、水果和糕点。
在花神像前跪拜的女子们面色虔诚,认认真真行礼叩首,甚至有几位还红了脸。
跪拜后,她们起身将红线穿过手中写字的木牌,打结挂在周围花树的枝丫上。
花树在神庙围满一圈,上面尽是随风摇曳的祈福牌。
“娘,她们在求什么呀?”温霁旁边走过一位母亲,臂弯抱着个三四岁左右的小女孩,正好奇问道。
“求平安,求福报,求姻缘。”母亲笑笑,“阿莲可也想求一个?”
“嗯!”小女孩兴奋道,“我想永远不和娘亲分开!”
温霁闻言,不自觉抬头看向燕淮。
燕淮表情未变,随裴黎上前拿起一木牌,提笔写字。
温霁面前也被燕淮放下一牌。
“阿霁也祈求点什么吧。”裴黎见状笑道,“听说花神像可灵验了。”
温霁脑瓜上团出一团黑线。自己也写不了字啊!
他思忖片刻,抬爪露出指甲。
随即温霁有样学样,跟着两人一起跪拜后将木牌叼到燕淮手中,示意他帮自己挂起来。
燕淮明目张胆低头一看,只见木牌被划出两道平行痕迹,压根看不出想表达什么意思。
倒是这一举动引起温霁“嗷嗷”不满,不断用爪子拍打燕淮。
你这人,怎么随意看人**呢!不灵了!
温霁一扑闹,燕淮挑眉别开目光,将他和温霁的木牌挂于一处。
而裴黎早就提防他们偷看,不知何时自个儿跑到另一棵树仔细打结去了。
挂完木牌,裴黎长舒口气,边与燕淮和温霁往回走边道。
“现在本公子这心里可真是舒坦了。”
“如此舒心,昭远所求为何?”
“啧。”裴黎白燕淮一眼,“天机不可泄露。”
“天机不可泄露,我倒是瞧公子面相不似寻常人家呐。”
神神叨叨的声音突兀接上裴黎的话。
温霁闻言回首,只见一老者正捏着花白长须坐在一卦摊上。
算命先生?
燕淮见状便不欲与那人过多交谈。他自小不信什么天命怪谈,只信事在人为。
只是裴黎听后颇有兴趣。
“老人家,您算的可准?”
那老者掀起眼皮瞧他一眼,又抬头看看燕淮,不紧不慢道:“老朽在此十几年,从未有过妄言。”
裴黎笑着从怀里摸出铜钱放在摊位上。
“那先生倒说说,本公子命相如何?”
算命先生未动铜钱,先铺开一张白纸,请裴黎写下生辰八字。
谁知看完八字后,那算命先生伸手将铜钱推回至裴黎身前。
“老朽不收真龙命钱。”
此言一出,燕淮脸色一变。
这人……
裴黎也不推诿,顺从地将铜钱收好,波澜不惊道:“先生果真神人。”
算命先生笑笑。
“不过恕草民直言,公子虽有真龙之命,可惜命途多舛,今后必有一劫,凶吉参半,不可谓不险。”
“先生可有破解之法?”
“需一贵人相助,方可达成所愿。”
裴黎了然点点头。
燕淮不以为然。
他素来听不得这些神怪命格一说,见算命先生说完,便欲起身离开。
谁知裴黎一把拉住他,坏笑一声。
“先生既如此神通,可否再看我们二人各自姻缘之相?”
算命先生闻言,抬眼打量几下燕淮的臭脸,随后幽幽开口。
“妻不为妻,命中无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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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花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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