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黎也恰在此时屏退学子,注意到这边出的小状况。
“阿霁怎么把酒盏打落了?”
温霁听后倏然扭头,顶着一副无辜的眼睛与裴黎对视。
不是我!
温霁嗷嗷地反抗,还想伸出前肢一片被浸湿的毛毛,想和裴黎控告燕淮撒在他身上的酒水。
燕淮轻挑眉头,一只手悄悄摸到背后一把扼住温霁蓬松的尾巴根。
温霁的叫声登时噎在喉咙里,细小的颤栗抖在燕淮掌心,轻笑声传进温霁耳朵。
“阿霁失了规矩,还请陛下见谅。”
温霁眼睛瞪得更大了,他还想为自己努力申辩,结果燕淮握住尾巴的手不松反紧。
敏感的尾根激起温霁一身麻痒,叫出的声音也变了调,整只狗都僵在原地。
“阿霁他……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燕淮语速不急不慢,“他知道做错了事,所以乖乖的。”
温霁无助的小眼神转向裴黎。
我不是,我没有。
但他的神色落在裴黎眼里颇有被说中后的心虚,而赵福全已经招呼小宫女去收拾狼藉。
一大只的温霁挡住了小宫女的去路,小宫女想让温霁挪走又不敢说话。
而燕淮早就把扼住温霁命运之尾的手放了下来。
“阿霁,让让。”
燕淮一声微不可闻的轻笑让温霁原本乐呵呵的脸上所有表情都化作了□□的嘴角。
他鼓着腮帮子却又拿燕淮无可奈何,只能赌气似的在另一边趴下。
哎呦,咋这么黏呢!
温霁刚趴在前肢上的下巴又立马抬起来,低头发现自己早上刚顺好的毛毛被酒水黏在了一起。
狗善被人欺。
温霁心里一股无名火,压根考虑不了燕淮为什么“不小心”扫下酒盏。
他扭头不理燕淮,恶狠狠舔顺自己的毛毛。
酒水的辛辣和醺香沿舌尖一路蔓延,直冲温霁鼻头,胀得他眼睛里蓄泪花。
温霁一整张脸都变成了苦瓜皱。这是什么酒啊,干巴了还这么烈吗?
但他实在是受不了变成一缕一缕还发粘的毛毛出现在自己身上,只好任劳任怨地舔一会儿缓一会儿。
温霁专心致志舔毛,没注意成王裴朔玩性大发,闹着要和宫女太监在林苑里寻乐。
裴黎细细叮嘱了裴朔的贴身太监一番,便由着他去了。
燕淮目睹裴朔蹦跳远离的身影,目光晦涩不明。
裴黎看穿燕淮的想法,轻咳几声道:“不知者无罪,何况朔儿年幼,怎懂得朝廷上的风云诡谲。”
燕淮点点头:“臣明白。”
毕竟在姜太后和姜国公生出易主之想前,裴黎可谓对裴朔溺爱至极。
“本该烂漫的年纪却置身于一场轩然大波。”燕淮垂下眼帘,“臣只是唏嘘成王殿下。”
一个孩子,一颗棋子。
裴黎沉默片刻道:“朕不会让那一天发生……”
话音未落,阮梁和潘瑞行礼问安的声音便响起来。
燕淮先前看过殿试放榜名录,阮梁直接闷声不响躲得新科状元之名,潘瑞则是位列前十。
瞧裴黎满意的神色便可知阮梁多衬他心意。
这次科举不少寒门子弟都挤进官场,一方面是他们本身就才华横溢可惜苦于高官相护无出头之日,另一方面也算是裴黎明目张胆扶持新人,一步步蚕食姜家的势力。
阮梁家境贫寒父母双亡,为人刚正有骨气,又受燕淮恩惠。
他便是裴黎新寻来的开刃之匕。
裴黎特意让赵福全请阮梁上座说话,潘瑞则是与燕淮坐得相近。
燕淮向潘瑞举起酒盏:“还未恭喜潘公子。”
“小生不敢当。”潘瑞一口饮尽手中酒,眼里尽是敬仰,“若没有燕大人,小生只恐此生蹉跎。”
“分内之事不必多谢。“燕淮不经意瞥了眼理顺毛发的温霁,继续与潘瑞道,“将来可有打算?”
“我想回岐州做个地方官。”
燕淮诧异看他一眼。
“你的排名去岐州有些屈才。”说句不好听的,潘瑞此时请去岐州无异于断送自己做京官的路。
“我已同陛下说明此事。”潘瑞不在意地笑笑,“也算是了却我一个心结。”
燕淮既听裴黎同意,也不再置喙,只祝潘瑞今后一切顺遂。
潘瑞应下,目光顺势落到两人之间的温霁身上。
“阿霁这是……怎么了?”
温霁听到潘瑞的询问,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脸上发热发烫,脑袋也晕晕沉沉,浑身懒洋洋地不想动弹。
一只手落在他脑袋上抓了抓蓬松软软的毛发,紧接着便是燕淮含笑的声音。
“大抵是玩累了。”
温霁偏头躲开燕淮。
潘瑞还想说些什么,但一个小太监面色焦急,慌慌张张跑到裴黎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温霁动动耳朵,依稀听见殿下之类的字眼。
裴朔……不见了?
裴黎骤变的脸色似乎映实了温霁的猜测,他低声咒骂了小太监几句,随即便招呼赵福全。
琼林宴学子都已到齐,惯例的流水献诗也马上开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宴会上。
除了燕淮,没人注意赵福全身后一队的小太监和小宫女里混进了一只白狐狸。
温霁本意是去外边透透气,他总觉得脸烧得厉害,急需一点凉风散热。
况且这皇宫里的林苑说大不大,侍卫倒是不少。裴黎没有要害裴朔的意思,姜家更是不可能对裴朔动手,估摸着是小殿下贪玩走散,无需担心过多。
温霁自顾自溜达,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新奇,到处嗅嗅花香,闻闻绿芽上的泥土气息。
林苑里还有一明镜似的活水湖,湖边的雕栏和栈道延伸至湖中央,落座于一湖中亭,亭中隐隐有个人影。
温霁鬼使神差,沿着栈道走过去。
裴朔听到声音还以为是小太监找了过来,转头对上温霁吓了一跳。
温霁已经晕乎乎不知天地为何物,潜意识里以为自己还是灵力稳定前的人形。
就是这视角……怎么这么低呢?算了不管了。
温霁甩甩脑袋,张口道:“小太监在路东的花圃里,快去吧。”
裴朔云里雾里,只听到一串“嗷嗷嗷嗷”的叫声,但他很乖乖地上前环抱住温霁。
刚刚在宴席上他就想这么做了,如今得偿所愿,“咯咯”直笑。
温霁却忍不住皱眉。这孩子看着不像傻的,咋听不懂人话呢?
他本来就热得厉害,裴朔暖烘烘的气息让他更晕,灵力似乎也感受到了本体的烦躁,在体内无规则地乱窜。
“快回去,你皇兄正在寻你呢!”
软软的叫声让裴朔还以为眼前的白狐狸喜欢自己,抱得更紧。
啧,小孩子怎么这么麻烦。
下一秒,裴朔怀中的那只白狐狸不见了,而自己正环着一脸色绯红的银发公子,酒香也随之笼罩周身。
温霁托着裴朔抱在怀里起身。嗯……这海拔才对嘛。
他眸中似含着一汪泉,与呆呆的裴朔对视。
许是温霁的银发太过诡异,哪怕他的脸再人畜无害,裴朔反应过来后上下唇一抿,眼瞧着就要哭出声。
“嘘——”
温霁另一只手的食指压在唇上,轻声道。
“别怕。”
玉润的嗓音带着酒后特有的微哑,温柔又蛊惑,神奇地让裴朔停住掉眼泪的节奏。
“太监们都在那边的花圃。”温霁用手一指,道,“去找他们,别让你皇兄着急。”
被放下来的裴朔看着眼前如玉公子,好奇还是战胜了恐惧,伸手想摸摸那头从未见过的银发,但又放下手。
“我我叫裴朔,你是谁?”
若是以往,温霁绝不会任由别人懂自己的头发。但眼下不知是因为沾了酒还是其他原因,他主动握住裴朔的小手放在长发上摸了个够。
“温霁。”
“你是谁……谁的人?”
温霁偏偏头,他问的是皇帝派还是外戚派?裴朔也知道朝廷局势吗?
迷迷糊糊想了会儿,温霁琢磨开口:“嗯……燕府的人。”
但温霁总觉得不够准确。
燕府=燕淮。
自己是燕府内的人,所以……
“燕淮内人。”
裴朔瞪大了眼。
温霁瞧他呆愣的样子,面带困惑。
自己就是燕淮身边的人啊,不追皇帝也不站外戚,很难理解吗?
但不等再做解释,小太监的呼喊声隐隐传到温霁耳朵里。
“快些回去吧。”
温霁推搡着裴朔催促道。
裴朔脑回路还停留在那句“内人”上,直愣愣往外走。
一直到自己被带回宴席见到燕淮才回神。
这个一直在外人面前冷脸狠戾的大理寺卿什么时候娶了个漂亮独特的内人?
裴黎见裴朔安然无恙才松口气,但又发现他一直看向燕淮欲言又止。
终于,只有六岁藏不住心事的裴朔忍不住跑到燕淮面前。
“殿下何事?”
裴朔脸色涨得通红,但情商在线,决定给燕淮留个面,只招招小手示意燕淮靠前,含蓄道:
“燕大人……您内人喝醉了。”
燕淮神情一滞。
“殿下莫打趣,臣尚未娶妻,何来内人?”
裴朔显然不信,只觉得燕淮脸皮薄,不好意思展示自己柔情的一面。
“就在湖中亭,本殿下还知道他的名字。”
“温霁。”
我真傻,真的
我以为设置的定时是今天凌晨呢,没想到设置到明天了[化了][化了]幸亏今天上完课上线看了看……给大家滑跪一个
第二次这么干了,蠢笑了[抱抱]
题外话:写真妆造和摄影体验感五星,原图直出都可以[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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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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