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听到了她的生日,是的,我总是有莫名其妙的冒昧。
去学校的路上,我的心紧贴后背,和书包里的那件仕女图手帕贴在一处。
我看见好多人围在她的桌旁,她收到那么礼物。我很急,我要与众不同,预备铃打响,我出现在窗边。我叩向玻璃就像在敲门,她推开玻璃。她没问我为什么不进来,为什么在窗外。我递出装手帕的盒子,她接过去,说了谢谢。
上课铃打响,我心里的火山喷发。火山灰冷却,成型的是我心里整片整片的得意。
那天下午化学课班主任喊了“谷秀”这个名字,我竟然没有害怕,我得到了一个表扬。这个表扬证明了我有过的自卑。
我是个腐烂的果子,宁愿残缺,也绝不承认剜去的病疴曾属于我,那个完整的我。我的自卑,我不愿意承认的部分。它怎么又冒出来。下一次我是否能够回答,考试时我是否能写出,我仅因为一句好话就把自己摆上功劳簿。
火山最后,再次爆发,生灵涂炭。
一团糟。
过了一个多月,运动会开始了,我报名了女子400米。我穿了新鞋,跃跃欲试,胸有成竹。
我从家中带了书。
我想和白云分享自己的乐趣,让她了解我——文武双全的我。白云对我带来的几本书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兴趣,尤其那本古代服装图解,封面是副仕女图,和我送出的手帕上一样的印花。
就像一只开屏的孔雀,我希望她欣赏我,只要她开口问,我就能不停地讲解。我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么博学。
项目快开始,我被叫走了。绿茵场上,我才发现,我少挖了的那块病变,叫“自负”。枪声响后,一群女孩子羚羊似的开始弹跳、奔跑。我拼尽全力,却越来越使不上力,我不是班上跑步的能人吗?
我过分的自负造就了现在的自惭形愧。赛道尽头,只有一人等待我。64人跑31名…,我告诉她。我接过她递来的水。她说不知道我想喝什么,就买了我经常喝的番茄汁。
我并不落寞。
不到二十分钟,我们就忘了什么跑步,什么排名。我们靠坐在绿茵场的球门框下,网旁堆了一排书包。太阳正好,照的草绿油油,照在发顶,照得橡胶跑道多漂亮。
还是那本书,我捧在腿上。白云用手指翻页,她特地翻到那张仕女图,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方手帕。她眼睛挤得狡黠。我就知道她会喜欢。
那天我们提前逃了出去,车把上拴着捡来的庆典气球,在行车带起的风里一摇一摇,车座晒的有点热,发丝里沁了汗。
我对我一上午的装模作样很满意,有些我不记得了,要是那等场面也有录像该多好,我就能看见我蹬车的时候是不是也在装。我对她唱歌,我觉得自己那时嗓音美极了,那么多孔雀,我逮着白云这一只,不停地开屏。多“冒昧”。
合影时,我和白云站在了一起。签名时,我们在一处,我颤抖不停的心终于和仕女图贴在了一起,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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