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烤摊的油烟混着晚风漫过来时，余浅央正用竹签戳着盘子里的烤茄子，油星子溅在一次性桌布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你是不知道，我们系那个男生有多离谱，”她忽然抬眼，睫毛上还沾着点热气，“小组作业非要用他那套漏洞百出的模型，说是什么‘创新突破’，结果答辩时被教授问得张口结舌，转头就在群里说我们女生排挤他。”
许倦枝正低头剥着小龙虾，闻言轻笑一声，指尖沾着的汤汁滴在纸巾上：“大学果然是小型社会，比高中那些藏着掖着的心思直白多了。”
“可不是嘛。”余浅央往嘴里塞了块烤鸡翅，含糊不清地接话，“高中那会儿顶多是偷偷在日记本里写谁的坏话，现在倒好，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都成必修课了。对了，你还记得高三那年的模考吗？就因为我数学比林薇高了五分，她愣是在朋友圈发了三条‘有些人啊，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配图还是她那本写满错题的笔记本，给谁看呢。”
许倦枝剥虾的动作顿了顿，红油在指尖亮得晃眼。“其实转学那年，我也遇到过类似的。”她把剥好的虾仁放进余浅央碗里，声音轻了些，“新学校的同桌总爱盯着我看，不是那种好奇，是带着打量的。有次我趴在桌上补觉，醒来就听见她跟后桌说‘你看她整天不说话，是不是在装清高’。”
“她有病吧？”余浅央皱起眉，“你只是慢热而已，又不是孤僻。”
“后来更有意思，”许倦枝拿起一串烤鱿鱼，炭火的焦香漫进鼻腔，“她们发现我数学卷子背面总写着解题思路，就传我是在偷偷给‘校外男友’写答案。有次放学被堵在楼梯口，问我是不是被包养了，不然怎么转来我们这种重点校。”
她说到这里忽然笑了，鱿鱼须在齿间脆生生地断开：“我当时特平静地掏出作业本，翻到她们说的‘答案’那页，其实是我自己整理的错题变式。为首那个女生脸都绿了，转身就跑，跟后面有鬼追似的。”
余浅央笑得直拍桌子：“干得漂亮！换作是我，高低得让她们看看什么叫逻辑碾压。对了，你现在工作的地方没这种奇葩吧？我们部门有个大姐，天天研究星座，说我水星逆行所以报表出错，气得我把星盘图甩她脸上——我明明是太阳白羊。”
“工作上还好，”许倦枝抿了口冰啤酒，泡沫沾在唇角，“就是有个实习生总爱打听我工资，说‘姐姐你看着这么年轻，应该没攒多少钱吧’。上周团建，她当众问我是不是租房住，我直接说‘是啊，住你家隔壁高档小区，比你工资高一万呢’。”
夜色渐浓时，桌上的签子堆成了小山。
余浅央忽然凑近，用胳膊肘碰了碰她：“说真的，也就跟你在一起，我才敢这么骂骂咧咧。在学校装文静，在公司装稳重，累得像个陀螺。”
许倦枝望着远处路灯下晃动的树影，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也是。在新学校三年，没跟人说过这么多话。只有看到你们发来的消息，才觉得那些被议论的日子，好像也没那么难熬。”
晚风卷着烧烤的香气掠过桌面，余浅央抓起最后一串烤腰子，往她嘴边递：“那必须的，本余总可是你的专属情绪垃圾桶，终身免费那种。”
许倦枝咬下一半，腰子的油香混着烟火气在舌尖炸开。
“说起来倒有件事一直没问，”余浅央夹菜的手忽然停在半空，眉梢微挑，“我记得高中那阵子，我手机被老班收了不下百八十回，每次都得请家长才能赎回来。那些天联系不上我，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许倦枝正用勺子搅着碗里的冰粉，红糖汁在瓷碗里画出浅浅的圈。她刚要开口，身后突然飘来一道清亮的女声，像浸了蜜的风铃在晚风里摇晃：“倦枝？”
两人同时回头。路灯的光晕落在来人发梢，女生穿着简单的白衬衫，手里还拎着个帆布包，正笑着朝她们挥手，步子轻快地走过来。
“她是？”余浅央侧过头，低声问许倦枝。
许倦枝的目光落在来人身上，方才还带着几分疏离的眼神，像被温水化开的糖块，一点点软了下来。“你不是问，那些没有你的日子我怎么过的吗？”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因为有她。”
说话间，女生已经走到桌旁。许倦枝站起身，很自然地牵住她的手，指尖相触时，两人都弯了弯嘴角。
“给你介绍下，”许倦枝转头看向余浅央，眼底盛着细碎的光，“她叫徐风棠。”
顿了顿，她像是终于解开了藏了很久的秘密，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温柔：“是我异国了五年的女朋友。”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