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习题册的翻动声和猫咪的软语里悄然滑过，转眼就到了放寒假的时候。
北方的冬天来得又早又烈，窗外飘着细碎的雪，我裹着厚厚的毛毯窝在书桌前，刚解完一道复杂的数学题，手机就亮了。
是她发来的视频通话请求。我愣了一下，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还是点了接通。
屏幕那头很快跳出她的脸，背景是卧室的书桌，台灯暖黄的光打在她脸上，显得眉眼格外柔和。
“看我新买的围巾！”她把镜头往下移了移，一条酒红色的围巾绕在脖子上，毛茸茸的边缘衬得她皮肤很白，“是不是很像你上次发的那家店的款式？”
我看着她眼里的雀跃，嘴角忍不住弯了弯：“挺像的，很适合你。”
“是吧是吧，”她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我今天去超市，看到有卖我们之前说的那种甜烧饼！就是包装有点不一样，不知道味道是不是一样的。”
提到甜烧饼，我心里忽然一动。
那个老槐树下的夏天，那个递来烧饼的女孩，和眼前这个隔着屏幕笑盈盈的人，好像在某个瞬间重叠在了一起。
“应该差不多，”我轻声说，“热一下会更好吃。”
“等我下次试试！”她拿起桌上的保温杯喝了口热水，“你们那边下雪了吗？我看天气预报说北方好多地方都下雪了。”
“下了，不大，像盐粒似的。”我把手机往窗边挪了挪，让她能看到窗外飘雪的样子，“桐桐和梦梦刚才还在窗台看雪呢，被我赶下去了，怕它们冻着。”
“哈哈，它们肯定觉得新奇，”她笑着说，“我们这边还没下雪呢，就是风特别大，走在路上能把人吹跑。”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彼此的寒假计划说到过年要吃的菜，她讲韩国的年糕汤，我讲家里做的炸丸子，屏幕里的笑声混着窗外的风雪声，倒也生出几分暖意来。
聊到一半，她忽然指着我身后的书架：“你那本《小王子》是不是第三版？我之前在图书馆看到过，封面特别好看。”
我回头看了眼那本被翻得有些旧的书，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小时候也有一本，”她眼里闪过一丝怀念，“后来搬家弄丢了，一直没找到一样的版本。”
“等你回来，借给你看。”我说。
“真的？”她眼睛一亮，“那我可得好好保存，不能像小时候那样马虎了。”
挂了视频通话时，雪已经停了。
月光重新露出来，洒在雪地上，反射出清冷的光。我走到窗台边，桐桐和梦梦正挤在猫窝里打盹，呼噜声此起彼伏。
手机又震了一下，是她发来的消息：“刚才忘了说，我给你寄了个小礼物，应该过几天就到了，记得查收呀。”
我回了个“好”，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有点痒，又有点暖。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快递员敲开了家门。
我拆开那个印着韩文的包裹，里面是一个小小的相框，相框里嵌着一张画——两只圆滚滚的小猫依偎在一起，背景是一轮弯弯的月亮，旁边写着一行小字：“许倦枝和徐同学的猫，还有同一个月亮。”
画的笔触很稚嫩，却透着一股认真的劲儿。
我把相框摆在书桌上，正对着我的习题册。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画纸上，那行小字好像也跟着亮了起来。
桐桐不知什么时候跳上了书桌，用脑袋蹭了蹭相框的边缘，发出轻轻的呼噜声。
梦梦蹲在一旁，尾巴尖轻轻扫过我的手背，像是在表达什么。
我拿起手机，给她发了张相框的照片：“收到了，很好看。”
很快，她的消息就来了：“喜欢就好！我画了好久呢，桐桐的白围脖总是画不好，擦了又改，改了又擦。”
“已经很像了，”我笑着回，“它刚才还在蹭相框呢，估计是在夸你。”
屏幕那头发来一个害羞的表情，紧接着是一段语音，她的声音带着点不好意思：“其实……我还画了一张我们的，等我回来带给你看。”
我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指尖在屏幕上悬了很久，才敲出两个字：“好啊。”
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习题册上，那些原本枯燥的公式好像也变得温柔起来。我看着书桌上的相框，看着那两只依偎在一起的小猫，忽然觉得，这个冬天好像也没那么冷了。
总有一天，我们会一起坐在老槐树下，看着桐桐和梦梦在草地上打滚，她会把那张画递给我，而我会告诉她，很多年前那个夏天，我也收到过一个女孩递来的甜烧饼，那味道，我记了好多年。
而现在，我好像又闻到了那股甜意，从屏幕那头飘过来，混着雪后的清新，和她眼里的光，一起落进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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