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不离在客栈凑合了一晚,辰时出发,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武功已然恢复三成,如果要恢复到五成,大概还要修养至少一个月。
昨日想到的点子很简单,也是她曾经与谢清寒喜欢的招数。
那便是——段品茶楼。
段品茶楼是江湖有名的信息交易所,其中最著名的便是“悬赏令”,凡是上了悬赏令者基本死无全尸。
当年她初入江湖时也被一位老者下了悬赏令,可惜接单的都是一些三教九流,不成气候。自然也都灰溜溜的跑了。
再然后,便没有然后了,沈惊云荣登武林榜前百,近乎无人接单。最后成了天下第一,那些悬赏令自然撤下来。
谁能杀天下第一?
没想到,时至今日,还能再来这段品茶楼接悬赏。
茶楼不像寻常酒楼般奢靡,反倒有些简陋。
只有二楼与三楼私密一点的空间会布置稍微豪华一点,在一楼只能见到几张破败的木桌木椅,墙壁上挂着“悬赏令”。
金不离直接略过了那些“小打小闹”,直奔中央。
悬赏上方挂着三位,分别是:
江湖风云榜排名第10的:林缠。
江湖风云榜排名第15的:九毒绝命——扁生。
江湖风云榜排名第20的:张祁。
按照目前的修为,第十的林缠是不可能了。
扁生……
毕竟是老熟人,他也算是侠肝义胆,不太方便出手。
那便只剩一位了,张祁。
金不离稍稍转头,看了眼金额,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万银。
接了。
但不等她撕下张祁的悬赏令,一旁的男人嚷嚷道:“干嘛干嘛!快起开,这是你看的地儿吗?”
金不离瞥了一眼,虎背熊腰,是个壮汉。
她不想理会,伸手准备撕下悬赏。
但男人立刻拦住了她的手,道:“姑娘。你可知道这段品茶楼的规矩?”
金不离正视他。
男人接着说,“张祁可是排行20,他可是时间单,要求一周之内。若你完不成,不光段品茶楼要赔钱,你更是没命。知不知道?”
“嗯。”金不离点头。
男人愣了,眨了眼,有些发懵,“嗯?你嗯什么?请问你排行老几啊,你敢接单?敢接这时间单,起码也要排行前十吧?我记得,如今排行前十就只有那个万年老三,新时夫人。你这虽然带着斗笠,但我瞧着也不像啊。”
金不离不语,张手便要撕下悬赏。
只要这张悬赏纸一撕,便成她的了。
那壮汉当即伸手阻拦,金不离出于常年习惯,立刻一掌迎了上去,她如今仅有三成功力,但也特地收了收力。不过那壮汉依旧被击飞数米远,倒在地上,满脸震惊地瞧着她。
“你……!你这小女子瞧着羸弱,竟如此有力。”
壮汉倒在地上,身旁的桌椅遭了殃,碎地七零八落,响声惊动了不远处的老板娘。
女人生的妖艳,像是狐狸变得。
她快步上前扶起壮汉,嘴上轻笑道:“哪来的毛丫头,性子如此刚烈。”
金不离沉声,撕下悬赏令。
“呦。这不是……张祁?刚上的热单,贴了一天了也没人敢接。你当真?”女人上前将手搭在金不离肩上,附耳低语:“小美人,这单接了七天内完不成是要命的。你若是乖乖贴回去,我假装没看见。”
金不离冷道,“此令,我接。”
女人眼神闪过一丝迟疑,哈哈笑道:“敢问阁下名讳,姓甚名谁,排行第几。”
“我姓金,名不离。没有排名。你可以叫我不生面。”
女人:“如此狂妄。好!签字画押吧。”
女人转身,右手抬起,内力运转的同时远处的一张白纸飞了过来。
上面赫然写着“张祁”的悬赏令,她递给金不离,金不离当即拿起桌上的毛笔写下三个字——“不生面”,随后附上指纹。
女人在一旁来回踱步,道:“这张祁一直以来都呆在江湖之中,可就在前不久,他回了络城。络城是他的老巢,高手云集,在他的地盘杀他,祝你好运。到时候别怪我事先没有提醒你。小姑娘。”
络城……
金不离如今的功力只够三成,杀张祁绰绰有余。但若在络城……或许要五成。
此令已接,没有回头路。
若想取张祁首级,只能智取了。
“七日后,我会如约而至。”
“不生面……不生面……”女人嘴里来回念着,瞧着金不离满是期待。
壮汉临走前撂下一句话,“不生面……那我们就翘首以盼,看你这后起之秀能闯出什么来。届时上了段品茶楼的通缉令,你就知道我们的厉害了。”
说罢,壮汉上了楼。
金不离举着剑,拱手道:“告辞。”
络城离此镇有段距离,期间经过一处,金不离想去瞧一瞧。
今日风云招生会前招,她想去看一眼清山门是何情景。
自那一战后,江湖人众说纷纭。招生形势必然大变。
待她赶到时,果然不出所料。
百层台阶之上放着风云鼓,清山门宗门大开,一位白发老者笑着向下方弟子介绍道:“我们清山门如今出了一个天下第一,想必诸位也都知道。这招生,我也不必多言。若还是相信风云门这种古板门派,我们也不多留。还请诸位啊,好好考虑。”
金不离明白,按照清山门的性子自是要吹嘘一番的。
这样也好。
风云门局势已变,不再有那么多弟子进入正是好事。免得误人子弟。
正当金不离准备转身离去时,一个熟悉的叫喊声从人群中脱颖而出,“什么叫古板门派?!你清山门用了什么招数,自己心中不清楚吗?竟然还在此搬弄是非!污人清誉!”
群众一片哗然。
是谢清寒。
金不离带着斗笠,看见谢清寒不禁将斗笠压了压。但她心中却遮不住暖意。
上方的老者惊道:“谢……清寒……?”不过他很快反应,道:“谢公子不是早已退出风云门,现在又假惺惺地打抱不平,道我污蔑,不知何意啊。”
下方很快热闹起来,七嘴八舌。
“是谢清寒诶!谢公子……”
“谢公子怎么在这儿?他要做甚?”
谢清寒踩着长阶,一步一句,“江生云何在?!沈惊云……现在何处!”
语毕,江生云正从门中走出。
谢清寒双眼发红,青筋暴起,隐不住的怒意,似潮水滔滔不绝。
江生云临危不惧,他伤未养好,但也断定谢清寒不敢伤他。
“谢公子。江湖规矩,比武,不论生死。况且,又不是我亲手斩杀。他沈惊云重伤后没入湖中,我也是许久后才醒,无法施救。”
谢清寒手中折扇抖动,他强压怒火,道:“你们清山门,如今仗着此事耀武扬威,倒成我的不是?你一小辈,竟见他中毒比武!脸面何在!”
江生云脸上闪过惊恐,见底下人哗然,连忙反驳,“瞎说什么!他自己要接受比武的!我又没强制!你是……你是如何得知他中毒……你们早年不是断了吗……胡说八道……”
谢清寒折扇飞出,似弯刀飘过,江生云伤势未好,迅速躲到老者身旁。
只见那白发老者持剑当即拦下折扇,谢清寒见状,顺着气流,将折扇运回手中。
“谢公子。请息怒。此事,我清山门不提也罢。你若还要在此闹事,休怪我无情。”老者眼神凶狠,冷道。
谢清寒轻笑两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清山门没脸没皮,我等敬佩。你觉得,我会怕你吗?”
说罢,谢清寒一个箭步上前与老者缠斗,两人对击的气流波痕震地四周狂风大作。
金不离将斗笠再压了压,心想让这场闹剧快速结束。
谢清寒在江湖中排名第五,实力不容小觑,几招过后,老者明显有些吃力,一旁的风云鼓被折扇误伤,散了架。
好好的风云前招会乱了套。
围上来的清山门弟子,见来者是谢清寒自然也不敢参战,默默退至一旁。
就当金不离觉得,今天谢清寒势必要大闹一场时,他的两个随从到了。
“公子!”一个女娇娥的声音。
“对不住!对不住!对不住!”一个年轻男人迅速跑上台阶,两手抱住谢清寒,“公子!我们快回去!”
谢清寒抓住他的双手想摆开,但被那人死死抱住,“不要闹了公子!何必呢!”
“你放开我!放开我!”……
此人叫小海,自小跟随谢清寒左右,制服谢清寒有一手。
金不离见状,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一旁的姑娘们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谢清寒相貌堂堂,是江湖有名的“心上人”,不少良家妇女为之倾倒。
数日不见,未曾想到会是如此情形。
清山门之后的前招顺利进行,所来学子足有千人。
金不离远远瞧了江生云一眼。
她倒希望这位天下第一能带着江湖慢慢回归正道,惩恶扬善。
可是他注定做不到。
晚间的风透过面纱轻轻地蹭过金不离的脸颊。
她决定在此休息一晚,明日抵达络城。
金不离逛了街市,她很喜欢热闹的长街。只可惜她天生比较冷清,凑不进热闹。
回到客栈时,她摘了斗笠。
本想褪下衣着,但有一脚步声突然停留在门口。
金不离警觉拿剑,但当房门被推开时,她傻了眼。
谢清寒拿着一瓶酒壶,东倒西歪地走了进来。
他也傻了眼。
红透的脸颊像是被煮熟的肉。
谢清寒一字一句地问:“你……你是……”
金不离依旧冷脸。
“你是沈惊云对不对?惊云……惊云!”谢清寒笑着凑了过来。
不过金不离心里清楚,他醉了,不记事。
正当谢清寒想抱上来时,金不离一句话直接让他愣在原地,“公子男女都分不清吗?沈惊云已经死了。”
“他没死!他没死!他不会死!他一定是骗我们!”谢清寒突然提高了嗓子,情绪激动。
金不离依旧淡淡的,她淡定地拿起斗笠,淡定地走至门口准备让小二换一间厢房。
而谢清寒倒在凳子上,身后传来流水声。
金不离回头。
发现那人在给自己倒酒。
酒冷,酒杯更冷,谢清寒却觉得里面是暖的。
在他正欲举杯时,他的手真的暖了。
金不离按住了他的胳膊,道:“你醉了。不要喝了。”
谢清寒哭着说,“你不是沈惊云……你不是沈惊云你凭什么管我!”
金不离无声地叹口气,当即把酒洒在地上洒了干净。
她抬脚出门,身后却一重,谢清寒从后面抱了上来……
“你就是沈惊云对不对……沈惊云总喜欢糟践我的酒……你就是……”
金不离沉声。
对面却传来一个叫喊声,“啊……啊……小海!小海!”
是白天的女娇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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