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你个头!
林砚在内心疯狂咆哮,如果现在是人形,他绝对已经一拳砸在顾衍之那张可恶的脸上了。可现实是,他只能从喉咙深处挤出一点微弱又可怜的呜咽,试图扭开头,避开那令人崩溃的抚摸。
但他的反抗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顾衍之的手指如影随形,甚至得寸进尺地搔了搔他的耳根。
又是一阵灭顶的酥麻。
林砚绝望地感觉到喉咙里又开始发出那种丢人的呼噜声,细微的,断断续续的,像是老旧发动机在苟延残喘。他拼命想压制,却适得其反,身体软得不像话,几乎要化在顾衍之的掌心和体温里。
这具身体……完全背叛了他!
顾衍之似乎对这反应很是满意。他又低笑了一声,终于稍稍退开些许,给了林砚一丝喘息的空间。但那只宽大的手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它的背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姿态。
“不肯变回来?”
顾衍之的声音恢复了平常的语调,只是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显得格外清晰,
“也行。”
他顿了顿,手掌整个覆盖住林砚小小的、温暖的身体。
“那就陪我睡觉。”
语气理所当然,仿佛林砚天生就该是他的抱枕。
林砚:“……”
奇耻大辱!
他试图用眼神杀人,可惜在黑暗中收效甚微,并且猫的瞳孔大概也表达不出那么复杂的人类情绪。
顾衍之调整了一下姿势,将他更紧地圈在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头顶。雪松的气息混着沐浴后的干净味道,强势地笼罩了林砚所有的感官。
任何挣扎是徒劳的,就像任何一人在生活面前终究是被风驱赶的尘埃。
力量的差距悬殊到令人绝望。更何况,这具猫的身体在经过一连串的情绪剧烈波动和生理上的“折磨”后,早已筋疲力尽。沉重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眼皮像灌了铅一样往下坠。
耳边的心跳声规律而沉稳,身体的温暖源源不断,那只手抚摸的节奏缓慢而催眠……
林砚的意识开始模糊。
他在心里恶狠狠地咒骂着顾衍之,发誓等变回去一定要让他好看,要把他大卸八块扔进黄浦江喂鱼……
咒骂声越来越弱,越来越含糊。
最后,他彻底沉入了黑甜的梦乡,
小小的身体随着顾衍之的呼吸轻轻起伏,呼噜声也变得均匀而绵长。
他睡着了。
……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只感觉浮在了睡与醒的交界上。
光怪陆离的梦境交织。一会儿是公司会议上顾衍之那张冷嘲热讽的脸,一会儿是自己变成猫被拎着后颈皮悬空,一会儿又是顾衍之放大到模糊的唇,带着威胁的热气逼近……
他是被一种强烈的生理需求憋醒的。
膀胱胀痛,催促着他必须立刻解决。
天已经蒙蒙亮了,微弱的天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渗入,勾勒出房间大致的轮廓。他依旧被顾衍之圈在怀里,男人的手臂沉甸甸地压着他,呼吸平稳,还在熟睡。
林砚瞬间清醒了。
他小心翼翼地,试图从那只手臂下挪出来。动作轻微得不能再轻微。
刚移动了半寸,头顶就传来一声模糊的呓语。顾衍之的手臂收紧了,无意识地将他又捞回原地,脸颊蹭了蹭他头顶的软毛。
林砚浑身僵硬,膀胱更痛了。
他忍了一会儿,实在忍无可忍。
不能再等了!他绝不能忍受“尿床”这种惨剧发生,尤其是在顾衍之的床上!那会比杀了他还难受!
求生欲(或者说是羞耻心)战胜了恐惧。他再次尝试,用爪子极其轻微地推拒着那条结实的手臂,喉咙里发出细弱的、焦急的嘤咛。
这次,顾衍之醒了。
他哼了一声,手臂松开了些,低头看向怀里躁动不安的小东西。刚醒的声音沙哑低沉:
“怎么了?”
林砚趁机挣脱出来,跌跌撞撞地跳到床上,四处张望,焦急地转着圈。猫的本能让他寻找着可以解决的地方,但残存的人类意识让他死死忍着,抬头看向顾衍之,蓝眼睛里是无法掩饰的窘迫和急切。
“喵!喵呜!”
他短促地叫了两声,试图用爪子扒拉床单,又猛地停住——这举动太像要随地大小便了!
顾衍之撑起身子,靠在床头。晨光熹微中,他的面容有些模糊,眼神却清明起来。他看着床上团团转的小白猫,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勾起一个要笑不笑的弧度。
“要上厕所?”
他慢悠悠地问,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和显而易见的逗弄。
林砚僵住了,羞愤欲死,却又不得不屈服于生理需求,硬着头皮,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点了一下猫脑袋。
耻辱!奇耻大辱!
顾衍之轻笑出声,似乎心情极好。他终于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地板上,弯腰再次捏住林砚的后颈皮,将他提溜起来。
“真是麻烦。”
他语气里听不出多少嫌弃,反而有种古怪的兴致盎然,
“带你去。”
林砚闭着眼,放弃挣扎,像条死猫一样被提着,一路经过宽敞的卧室,穿过走廊,来到了客卫。
顾衍之把他放在冰凉的马桶瓷砖地上。
林砚看着眼前巨大的、洁白锃亮的马桶,又看看自己如今这副小短腿的体型,陷入了沉默。
……这让我怎么上去?
就算上去了,对准也是个问题。万一没对准……
他不敢想下去。
顾衍之抱臂靠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显然没有要帮忙的意思,纯粹是在看戏。
林砚内心已经把顾衍之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他试探着人立起来,前爪扒拉着光滑的马桶壁,后腿努力蹬地,试图跳上去。但马桶壁太高太滑,他试了几次都滑稽地滑了下来,摔得屁股生疼。
顾衍之从喉咙里溢出一声闷笑。
林砚炸毛了,扭头对他龇了龇还没什么威胁力的小奶牙。
“喵!”(笑屁!)
顾衍之挑眉,终于动了。他走过来,没有帮忙,而是——拿出手机,对着正在跟马桶较劲的林砚,咔嚓,拍了一张照片。
林砚:“!!!”
他简直要气疯了!扑过去想挠他,却被顾衍之轻易地躲开。
“看来是需要猫砂盆?”
顾衍之收起手机,像是才想起来一样,语气遗憾,
“可惜,家里没有预备。”
他摸着下巴,故作沉思状,目光扫过旁边的洗手池。
“要不,你将就一下?”
他指了指那洁白宽敞的洗手池。
林砚看着那洗手池,又看看顾衍之那张戏谑的脸,巨大的屈辱和绝望淹没了他。他宁可憋死!
就在他考虑是不是该一头撞死在马桶上的时候,顾衍之终于像是玩够了,大发慈悲地叹了口气。
“算了。”
他弯腰再次把他拎起来,走出客卫,径直走向阳台。
阳台上角落放着一个临时找来的硬纸盒,里面铺着一层厚厚的、看起来是临时撕碎的旧报纸。
“喏,”
顾衍之把他丢进纸盒里,
“专用厕所。”
报纸粗糙的触感隔着爪垫传来。林砚看着这简陋到极致的“猫砂盆”,再对比一下顾衍之家里处处显露出昂贵价格的装修,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但膀胱已经不允许他再犹豫挑剔。
他背对着顾衍之,僵硬地蹲了下去。
过程无比煎熬。他能感觉到顾衍之的视线还落在他的背上,饶有兴味地观察着。他尽可能快地解决完,然后疯狂地用爪子扒拉报纸,试图掩盖“罪证”,动作又快又急,带着一种欲盖弥彰的羞愤。
直到觉得差不多掩盖住了,他才停下来,缩在纸盒角落,不肯抬头,也不想去看顾衍之的表情。
太丢人了。真的太丢人了。
顾衍之倒是没再说什么风凉话。等他解决完,便又拎起他,走回洗手间,把他放在洗手台上,打开水龙头,用温水打湿了毛巾,然后极其自然地抓住他一只前爪,擦拭起来。
林砚猛地一颤,想缩回爪子。
“别动。”
顾衍之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仔细地擦着他的每一只爪垫,连肉球的缝隙都没放过,
“讲点卫生,林少爷。”
林砚不动了。
温湿的毛巾擦过爪垫,感觉有些奇怪,但并不难受。顾衍之的动作很仔细,甚至称得上温柔。水流声哗哗作响,晨光透过百叶窗,落在顾衍之低垂的眼睫上,投下小片阴影。
这一刻,竟然有种诡异的……宁静?
林砚晃了晃脑袋,赶紧把这荒谬的念头甩出去。
擦干净爪子,顾衍之又用毛巾擦了擦他的脸。林砚下意识地闭眼躲闪,却被按住。
“别动。”
毛巾擦过眼角,胡须,下巴。动作依旧很轻。
做完这一切,顾衍之才把他放下地,自己开始洗漱。
林砚蹲在冰冷的洗手台面上,看着镜子里那个小小的、毛茸茸的白色身影,再看看旁边从容刷牙的顾衍之,一种巨大的不真实感再次袭来。
他真的是林砚吗?还是这一切只是一个荒诞离奇的噩梦?
顾衍之漱完口,洗了脸,用毛巾擦干水珠,然后看向镜子里的猫。透过镜面的反射,两人的目光短暂交汇。
顾衍之的眼神很深,带着一种林砚看不懂的探究和思量。
“饿了么?”
他问,语气平常得像是在问一个室友。
林砚下意识地想反驳“不饿”,但肚子却极其不争气地、在这个安静的时刻,发出了一声清晰的——
“咕噜——”
声音在瓷砖墙壁间回荡,格外响亮。
林砚:“……”
顾衍之嘴角明显上扬了一下,但很快又压了下去。他没再说什么,转身朝厨房走去。
“过来。”
林砚恨不得把整个脑袋都塞进前爪下面。饿?他当然饿。从昨天下午那场该死的、他现在完全想不起来原因的应酬之后,他的本体就昏迷不醒,这猫身更是粒米未进。但被顾衍之这么直白地点出来,尤其是以这种屈辱的方式,简直比被当众扒光了还难堪。
而且顾衍之嘴角那抹没压住的笑意像根针,细细密密地扎在他的自尊心上。
“过来。”
他又说了一遍,依旧是命令式的口吻,不容置疑。顾衍之已经转身往外走,高大的背影堵住了浴室门口大半的光。
林砚僵在冰冷的洗手台面上,内心激烈挣扎。跟上去?像只真正的宠物一样,摇尾乞食?不跟?饿死在这?或者更糟,被顾衍之再次拎着后颈皮提溜过去?
胃部又是一阵尖锐的抽搐,抗议着空乏。
最终,生理需求以压倒性优势战胜了残存的脸面。他磨蹭了一下,极其不情愿地跳下洗手台,肉垫落地无声,迈着僵硬的、尽可能维持最后一点风度的步子,跟在那双灰色软底拖鞋后面。
厨房是极简的冷色调,金属和玻璃泛着冰冷的光泽,一尘不染,不像是做过饭的样子或者是会做饭人的厨房。
顾衍之打开双开门冰箱,里面食材倒是塞得满满当当,分类整齐,但大多是西冷牛排、进口奶酪、鱼子酱之类,完全不是一只猫——或者一个骤然变成猫的人——该吃的东西。
顾衍之的手指在那排昂贵的矿泉水上滑过,顿了顿,又掠过那些包装精致的肉类,最后停在了一盒鲜牛奶上。他拿出牛奶,看了看成分表,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乳糖不耐受的话,算你倒霉。”
他自言自语般嘟囔了一句,声音不高,但在过分安静的厨房里清晰可闻。
他找了个白瓷碟子,倒了些牛奶进去,推到林砚面前的地上。
“喝吧。”
林砚低头看着那碟牛奶。乳白色的液体盛在光洁的瓷碟里,映出他此刻毛茸茸的倒影,窘迫又可笑。作为人的时候,他早餐习惯是黑咖啡和全麦吐司,最多加个水煮蛋。牛奶?他多少年没碰过了。
而且,顾衍之这混蛋,连个碗都不给,就用碟子?让他像狗一样舔吗?
他抬头,蓝眼睛里燃着无声的抗议,瞪着顾衍之。
顾衍之抱臂靠在流理台上,垂眸看着他,眼神里没什么情绪:
“怎么?林少爷还要我喂到嘴边?”
语气里的嘲讽毫不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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