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苏桑伲嘴巴大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不是,怎么可能?我好好的……嘶。”
正想替荣钦澜跟警察辩解,比手画脚又晃脑袋的苏桑伲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扯到伤口疼得直掉眼泪。
“哎呀,别乱动啊!”医生看不下去上前按住他。
护士们憋着笑给他检查伤口。
苏桑伲这才发觉自己嗓子好疼,脑袋好疼,腰好疼,腿好疼,屁股也好疼。
“具体情况还需要您的男朋友配合调查,”其中一位警察问道,“关于昨晚的事,苏先生还记得多少?”
“嗯?”苏桑伲偷偷看向荣钦澜。
这是可以说的吗?
荣钦澜看了眼时间,他现在离开肯定要被当成重点嫌疑犯,还不如配合调查说清楚。
“放心,我们会保证你的安全。”
警察注意到苏桑伲的视线,以为他受到了荣钦澜的胁迫,“也请这位先生不要做出让大家为难的事。”
荣钦澜明白警察的意思,但还是因为替苏桑伲的现任男友背锅而感到不爽。
“昨晚——”
苏桑伲有一种他不说警察就会当场掏出枪来把荣钦澜枪毙的感觉,“我跟男朋友吃完饭买了点东西,接着去了他家。”
顿了一下,苏桑伲垂下脑袋,语气含糊,“拆了生日礼物,然后就……就从沙发滚到床上、再到浴室……”
“等等。”荣钦澜喊了停。
被打断的苏桑伲松了口气后缓缓抬头,他的脸红成西红柿,但荣钦澜的脸是绿的。
其他人目瞪口呆有些不自在,没想到会听到这些。
警察也一脸尴尬地清了清嗓,“说点跟着火相关的就行,其他的不用这么详细。”
“着火?”苏桑伲求助地看向荣钦澜。
一觉醒来,他好像错过了很多事情。
“让你说昨晚给我打电话之前的事。”
久违的投在自己身上带着强烈信任的目光让荣钦澜也恍惚了一秒,就好像他们俩从没分开过一样。
“昨晚我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咱俩就在一个屋子里呀。”苏桑伲不解。
荣钦澜意识到不对,他细细地盯着苏桑伲的眼睛看,试图从对方的眼中看出戏弄的成分。
但从前苏桑伲每次骗他他都会上当,所以压根分辨不出来这人到底是不是在说谎话。
可警察还在旁边听着他们的谈话,荣钦澜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那是五年前的事,让你说昨晚……”
“昨晚打电话的事你不记得了?”
苏桑伲一脸无辜。
“你现在几岁?”荣钦澜又问。
“十八。”
“……”
女同事面露难色,看着苏桑伲,“小苏,我是谁?”
“你是谁?”苏桑伲仔细回想,但记忆里的确没有这个人。
“他这是什么情况?”警察看向医生。
医生回答,“他的脑部经历过撞击,可能存在部分记忆丧失的情况,不过一段时间后就能恢复。”
“一段时间是多久?”
荣钦澜的余光感受到苏桑伲紧紧盯着自己,像是误入狼群的小狗崽在寻求主人的庇护。
一双澄澈的眼眸可怜兮兮,让荣钦澜想要忽视都难。
“不好说。”医生摇摇头。
“那还是得麻烦这位先生跟我们走一趟。”
看警察要把荣钦澜带走,还没彻底消化自己失忆这件事的苏桑伲有些着急,“不是说被害人是我吗?我没事也不追究,能别带他走吗?”
医生护士用不理解但怜爱的目光看向苏桑伲,并给了荣钦澜一个不赞同且谴责的眼神。
女同事看苏桑伲的眼神也一言难尽。
只有荣钦澜,抿着唇沉默地审视着苏桑伲脸上的表情。
“这件事可能涉嫌刑事案件,苏先生放心,我们按照程序办事,不会为难好人的。”警察安抚道。
苏桑伲还想说什么,但荣钦澜怕他越描越黑,“我跟警察走,你好好在医院待着。”
“好吧……”苏桑伲一脸不放心,“你快点回来。”
他对荣钦澜满满的依赖都快要溢出来了,在场的人更加坚信两人是一对。
荣钦澜知道现在解释再多都是徒劳,随口应了一声便跟着警察下楼了。
“抱歉,他刚说饿了,能给他送份饭上去吗?”
走到医院门口时,荣钦澜突然停下脚步。
警察愣了两秒,点头说,“我让同事帮忙。”
“谢谢。”
道完谢荣钦澜又头疼起来,他不该过度关心苏桑伲的。
好在到了警局一查荣钦澜的出入境记录,他的确有足够的不在场证明。
“之前觉得没必要所以没说,我跟他是谈过恋爱,不过在五年前已经分手,他也重新找了男朋友。”
调查得差不多,在打印笔录的间隙,警察又跟荣钦澜闲聊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
荣钦澜的手机被带去检查,这五年来他跟苏桑伲就只有昨晚那一通电话的联系。
“现场没有监控吗?”洗清嫌疑的荣钦澜问。
警察也纳闷,“全坏了,什么都没拍到,那个小区私密性强,公共区域的监控也没拍到可疑的人。”
“着火的是他的房子?”
“对,在他名下,还是套独栋别墅。”
一同到局里做笔录的女同事出来刚好听到这话,“他名下还有房子?”
“有什么不对吗?”警察敏锐转头去问。
女同事回忆道,“他刚来公司上班的时候,住的还是员工宿舍,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才搬出去住了自己租的房子。”
荣钦澜察觉到女同事对于苏桑伲搬出去的原因似乎有些不愿启齿,但警察的关注点在其他地方。
“租的房子?有地址吗?”
“有。”
警察很快上门去调查苏桑伲租的那套房子,却被告知他在三天前已经退了租。
更深入的调查之后才得知前两天苏桑伲都住在租房附近的旅馆里,失火当晚才去的别墅。
警察去了趟旅馆,没有发现可疑的物品和人。
——
为了方便配合调查,录完口供后警察建议荣钦澜先在华国待一段时间。
打算这件事结束就出国的荣钦澜住进了酒店,防止跟苏桑伲碰面再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第二天一早,他刚起床没多久就接到了警察的电话。
对方告诉他这个案子排除了刑事嫌疑,他可以任意支配行程。
“排除了?为什么?”
荣钦澜匆匆赶到警局,碰上了同样过来签字的女同事。
警察将一份材料放在桌上,“这场火灾不是故意杀人,也不是意外。”
“现场的脚印或许只是物业或者其他什么不相关的人。”
他顿了一下,说,“苏桑伲辞掉工作退掉租房,甚至把名下的所有财产都捐给了慈善机构。”
“他有可能是自杀。”
目前的种种证据,都指向这个可能。
“两位签个字就可以离开,感谢这段时间的配合。”
听着警察的话,荣钦澜却觉得荒谬。
苏桑伲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自杀?
“抱歉,之前误会你了。”
从警察局出来,女同事主动搭话。
“没事,人之常情。”
荣钦澜一边回答,一边思考该什么时候离开华国。
还有一部分神经在模糊地思考着苏桑伲自杀这件事。
女同事问他,“我正好要去医院看小苏,你去不去?”
苏桑伲的记忆还没有恢复,跟他有关的一切,荣钦澜都是从警察口中得知的。
接到电话回国已经足够出格,不能再继续纠缠下去,荣钦澜想。
“听说他恢复得不是很好,因为想要很迫切地找回记忆,貌似有些适得其反。”女同事观察着荣钦澜的脸色说。
“过去看一眼,也不会少块肉的对吧?”
是。
所以荣钦澜还是跟着女同事来到了医院。
“小苏,今天感觉怎么样啦?”虽然苏桑伲不记得她,但女同事这两天已经完全跟人混熟了。
苏桑伲看到她来也很高兴,“很好!”
话音刚落,他就发现女同事身后还有个人。
“老公!”苏桑伲激动地坐正,一双眼睛都是亮的。
荣钦澜顿时被看得不自在,他纠正道,“虽然你还没记起来,但五年前我们就分手了,别这么叫我。”
“好吧。”苏桑伲失落地咬唇,眼里的光也暗了下去。
医生推断如果苏桑伲真是自杀,那这五年的事可能是被他主动遗忘的。
那个人对苏桑伲并不好是吗?荣钦澜看着苏桑伲蔫巴巴的身影,眸光冷淡。
所以才会在受伤之后选择忘记吗?
但这跟他有什么关系?荣钦澜喉结滚了滚,人是苏桑伲自己选的,他们已经毫无瓜葛。
“对了小苏,”女同事开口打破了凝滞的气氛,“出院之后,你打算住哪儿?”
被烧的别墅虽然在苏桑伲名下,但当时火势太大,烧得根本没办法住人。
“完蛋,还不知道呢。”
苏桑伲下意识悄悄看了荣钦澜一眼,又想到对方似乎很不情愿搭理他,便收回了视线。
他知道自己因为火灾受了伤差点没命,还失去了这五年间的记忆。
不但如此,他还没钱没房,连男朋友都没了。
虽然大家嘴上都说他有个现任男朋友,但他压根不记得。
“还没联系上你男朋友?”荣钦澜蹙眉。
苏桑伲摇头,“我的手机还在修,而且我只记得你是我男朋友。”
后面那句话说得很小声,荣钦澜听到了也装没听到,又问他,“那你爸呢?”
“不知道,不过我打过他的电话,是空号。”
听到这里,荣钦澜心里的疑惑更甚。
但女同事接下来的话带偏了他的思绪,“可惜我跟老公孩子挤在五十平里,要不然让你跟我住。”
有老公孩子?只有五十平?苏桑伲是gay,当然不能跟他们住,荣钦澜在心中评判。
“没事儿,我再想想办法嘿嘿,大不了住公园。”苏桑伲让自己尽可能忽略荣钦澜的疏离,在脸上扯出一个甜甜的笑。
“那怎么行?!”女同事低头去看手机,“我问问其他同事,看看有没有谁能帮忙。”
“哎姐不用,别麻烦别人。”
苏桑伲知道自己已经从公司辞职了,就算没辞,他现在记不得人,也不好去住别人家里。
被晾在一旁的荣钦澜视线落在女同事的手机屏幕上,虽然看不清,但对方似乎真在发消息。
“没什么麻烦的,你之前在公司可受欢迎了,还有几个单身小伙挺喜欢你的,”女同事拍拍苏桑伲的手背,“你能住进去,他们指不定多高兴呢。”
她这么一说,荣钦澜立马想到苏桑伲被同事灌酒打听喜好的事。
太阳穴突突突跳得格外厉害,荣钦澜强迫自己将视线从苏桑伲被女同事拍着的手背上移开。
“不用。”
他冷不丁开口,苏桑伲跟女同事同时回头。
“不用去别人家,”荣钦澜态度强硬,“他跟我住。”
“可你们不都分手了吗?让他住进去不好吧?”女同事语气微妙。
荣钦澜没回答女同事的话,转而看向苏桑伲。
“可,可以吗?”苏桑伲眼睛又亮了。
女同事觉得没眼看,这孩子完全是倒贴那一挂的。但她还是继续问,“听说荣先生不是要出国吗?小苏的身体状况,可能不太行……”
“我能行!”
“不走了。”
荣钦澜跟苏桑伲异口同声。
女同事了然,“那荣先生在C市有房吗?”
“有。”
女同事这下没话说了,她也没去问苏桑伲愿不愿意,这家伙看上去恨不得今天就收拾东西跟荣钦澜回家。
但今天不行,他还得在医院住一天。
荣钦澜回了趟自己的房子,之前没打算留在国内,除了基本维护,平时也没让人来打扫过。
他把客房跟卧室都收拾干净,第二天苏桑伲出院后直接住了进去。
“老……”想到荣钦澜说他们已经分手了的话,苏桑伲立马改口,“哥,你现在赚钱了呀?”
坐在轮椅上的苏桑伲一脸艳羡地打量着荣钦澜的房子。
“嗯。”
荣钦澜将轮椅推到一楼的客房门口,“我还有事要处理,你先休息。”
“好的!”
门被打开,身后的人接了个电话便走到落地窗前,苏桑伲不想打扰他,自己操控着轮椅进了屋。
一看就是客房。
他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荣钦澜似乎还在忙工作。
腿伤了但勉强能撑着起来的苏桑伲磕磕绊绊地把自己从轮椅移到了床上,然后盖上毯子闭眼睡去。
荣钦澜接完电话路过客房时,发现房门没关,走近一看,人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他垂眸将门轻声关上。
这是在做什么呢?荣钦澜问自己,简直是在多管闲事。
等苏桑伲伤好了,或者他的男朋友找上门来,他就不管他了。
想到这里,荣钦澜还是觉得苏桑伲这个男友有问题。
于是便联系国内的朋友帮忙调查。
“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
荣钦澜眯起眼睛看向远方,“沐阳。”
“咚!”
电话还没打完,一楼的客卧里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荣钦澜匆忙挂掉电话疾步冲向客卧,门一拉开,只见苏桑伲狼狈地坐在地上。
听到开门的动静,他粗喘着气抬头看过来。
“哥,我好像梦到这五年来发生的事了。”苏桑伲一双眼睛通红。
荣钦澜握住门把手的手缓缓收紧,既然想起来了,苏桑伲会去找别人吧?
“嗯,你离开的时候不用跟我说。”荣钦澜转身就要走。
苏桑伲喊住了他,“哥你这个渣男还骗我!”
听到骂声,荣钦澜直觉不对。
他脚步一停,苏桑伲便接着说,“明明这五年跟我谈恋爱的人也是你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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