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冰冷的手指停留在你的脸颊上，带着窒息感的逼问给你带来了一种近乎实质的恐惧。
“你…”你艰难地挤出声音，“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什么国外任务？还有那个账号…”
“茜，你在转移话题吗？”话还没说完，便被乙骨忧太打断了。
“虽然隔着玻璃，但我的视力一向很好。”少年俯下身，鼻尖与你相抵，温热的呼吸拂过你的皮肤。
他的声音平静到可怕的程度：“我站在车外仔细看了很久，茜，你车里好像还有一些男士用品，对吗？”
你的心脏猛地一沉。
正常人会站在别人车外，细致地观察着车里摆放了哪些物品，有什么东西吗？
这早已超出了关心的范畴，是病态的窥探了吧？
一种被无形的视线细细舔舐过所有私密角落的抵触感，顺着你的脊背爬了上来。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从帐内传来，打破了窒息的氛围。
紧接着是几声短促而尖锐的异响，像是指甲在黑板上摩擦的声音。
乙骨忧太的身体微微一震。
他松开你，脸上偏执的神情如同潮水般褪去，再次看向你时，已是同往日一样的平和与温柔：“茜，我先去处理任务，在这里等我，好吗？”
话音刚落，他便身影一闪，没入了漆黑的帐中。
你双腿发软，竟直接无力地瘫坐在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尖叫着，让你赶快从这里逃走。
傻子才会在这里等！
你强撑着站起身，甚至可以说是手脚并用地冲向自己的车。
但还没跑出几步，身后那笼罩着一整所小学的帐便如同被戳破的气泡，无声消散了。
乙骨忧太从逐渐消逝的黑暗中走出，身上纤尘不染，只有指尖还萦绕着几丝还未完全散尽的咒力残余。
他看着你仓皇逃跑的背景，并没有立刻追赶，反而像是知道你会回头一样，静静地站在原地，问。
“茜，你要去哪里？”
身为辅助监督，你很清楚特级咒术师解决二级咒灵确实不费吹灰之力。
但快到这种程度，这超出了你的认知。
“不是说好要等我的吗？”乙骨忧太走到你身边，脸上带着浅笑，十分自然地牵起你的手，“怎么自己先走了，是等不及了吗？”
逃跑的勇气在意识到乙骨忧太的强大时消失殆尽。
“去哪里？”你声音干涩，脚下像是生了根，一步也不愿挪动，“我的车还在这里，而且我还要处理现场，之后还得回总部提交任务报告。”
“那些不重要。”乙骨忧太轻轻一带，让你不得不跟着他迈开脚步，“车就停在这里吧，等会有人会来处理现场，报告我来写就好了。”
他牵着你，走向与你来时相反路。
你试图挣脱开他的手，却不料他反而握得更紧了。
“等等…忧太，至少让我跟家里说一声…”你条件反射地说。
跟乙骨忧太同居的日子里，在他的监督下，你已经养成了随时随地和他报备行踪的习惯。
少年的脚步顿了一下，侧过头看你。
阳光落在他几缕黑色发丝上，却无法照进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
“家？”他重复了一遍，露出了一个略带困扰，却不容置疑的笑，“茜，你是不是睡糊涂了？”
乙骨忧太抬起另一只手，轻拂开你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动作温柔得就像是在对待一件极其珍贵又易碎的宝物。
“有我在的地方，才是你的家，我们不是从很久之前就说好了吗？”
“从现在开始，我会一直陪在茜身边的。”
带着重量的话语冷漠地切断你的幻想，你恍惚间意识到，乙骨忧太并不是在同你商量。
他只是在通知你。
你的确与乙骨忧太做过类似的约定。
但那是多年前，你还在上高中的时候。
当时你遭遇校园霸凌，同学们嘲笑你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说你没人教也没人管，家长会都没人来，没人要你。
你躲在校舍后的角落里偷偷哭泣，却被乙骨忧太找到。
“他们说的不对。”少年蹲下身，用尚且单薄却异常坚定的手臂环住你颤抖的肩膀，“茜才不是没人要。”
你呜咽着说不想再住宿舍，不想再与班上的同学有联系，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但不知道该去哪里。
乙骨忧太握住你的手，十指与你紧扣，正视着你：“那以后茜就待在我身边吧。”
“无论我去哪里，茜都一直跟着我。”
“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他说出的话既像誓言，又像是一种将你禁锢的诅咒。
之后很快，你就转学到乙骨忧太所在的学校，接触到咒术师的世界了。
而现在，他带你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踏入学校时，你紧绷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下来。
这里差不多可以说是咒术界的中枢了，强者云集，还有五条悟在，总会有人能看穿身边这个“乙骨忧太”的异常，将你从这诡异的处境中解救出来吧？
然而这份希望很快便被现实所打碎。
所有擦肩而过的学生和老师，都无比自然地与少年形态的乙骨忧太打招呼、寒暄，仿佛他本该就是这副青涩稚嫩的模样。
没有一个人流露出哪怕一丝诧异。
就连恰好还在学校的狗卷棘，见到乙骨忧太也只是平常地点了点头：“鲑鱼。”
这太不对劲了。
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乙骨忧太的异常？
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意识到乙骨忧太整个人都小了一圈？
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疑问他为什么穿着几年前的校服？
“忧太，这么快就回来了？”
五条悟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打断了你混乱的思绪。
他依旧是那副永远不被世间任何规则所束缚住的模样，纯白的发丝狂放不羁地向天竖起，能看穿一切的苍天之眼被黑色眼罩遮盖。
但你能感觉到，眼罩后的视线精准地落在了你和乙骨忧太身上。
五条悟嘴角习惯性地挂着玩世不恭的微笑，迈着长腿两三步便跨到了你们面前，特地拉长语调调侃：“你们还真是形影不离啊，友情提示，高专禁止早恋哦～”
哈…？早恋？
你恍惚了一下。
这话不是几年前你们还在上高中时，五条悟才会开的玩笑吗？
自从你和乙骨忧太毕业、正式开始工作之后，五条悟就再也没用过这个词了。
“老师，您别调侃我们了。”乙骨忧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脸颊两边浮起粉色的红晕，头也微微垂下，“我是来找您汇报这次国外任务情况的。”
五条悟歪了歪头，没有立刻回复，像是在打量和好奇着什么一样，眼罩下的双眼在你和乙骨忧太之间缓缓移动，将你和乙骨忧太来回扫视了一遍。
在沉默几乎快要变成一种无形的压力时，他才轻笑一声：“那来我办公室吧。”
汇报过程很简短。
乙骨忧太用平静无波的语调描述着根本就不存在的国外任务，而五条悟居然全程专注地听着，不时点头，两人甚至还就任务细节一来一回沟通了几番。
你坐在一旁，只觉自己的认知正在被着荒诞的场景一点点侵蚀。
你甚至产生了一丝微妙的想法。
——难道有问题的人其实是你？
必须做点什么，来打破僵局。
你深吸一口气，趁着乙骨忧太话音稍顿顿间隙，鼓起勇气开口：“五条老师，您…”
身旁的乙骨忧太像是早有预料般极其自然地侧过身，手臂轻轻搭在你的肩膀上。
看似亲昵的动作，却无声地将你未尽的话给压了回去。
“怎么了茜，是有点累了吗？”他声音轻缓，温柔地询问，又转向五条悟，歉意道，“抱歉，老师。这次任务时间太久了，茜这段时间一直在担心我，没有睡好。”
“我先带着茜回去，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过——”五条悟道声音里少了往日的不正经，多了几分难以捉摸的深意，“茜，你看起来好像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
你的心脏“砰砰砰”地开始加速跳动起来。
这是机会。
是你从身旁这个怪异的乙骨忧太逃走的机会。
你怀揣着希望张开嘴，却忽然感觉到身旁的视线骤然变得沉重起来。
乙骨忧太仍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但黑眸却直直地注视着你，里面翻涌着无数你看不懂的暗色。
他的食指敲了两下你的肩膀，似乎在暗示什么。
是警告，是威胁。
如果你说出口，后果将会是你无法承担的。
“我…”你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最终也只能在乙骨忧太的注视下缓缓摇头，声音极轻，“没有，我没什么要说的。”
“这样呀，看来是我多虑了。”五条悟恢复了轻松的语气，“那以后有什么想说的，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哦～”
乙骨忧太微笑着接过话：“谢谢老师，那我们先告辞了。”
他牵着你走出办公室，穿过走廊。
投向你们的视线依旧平常，甚至带着几分对“校园小情侣”的善意调侃。
你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想向他们求助，但巨大的无助和恐惧却仿佛扼住了你的喉咙，你忽然间明白，在这个唯一可能被帮助的地方，你的呼救也无法被说出口。
“我们回家吧，茜。”乙骨忧太的声音在你的耳边响起。
不知何时已到了傍晚，夕阳的余晖从乙骨忧太的身后洒落，为他单薄的轮廓镀上一层不真实的光晕，就连发丝也在发着光。
他忽然伸手拿过你的手机，轻车熟路地输入你的手机密码，像是已经做过许多次这样的事情一般，解开了你的手机，又在上面操作了几番，才将手机还给了你。
你接过手机。
手机屏幕上，几条新信息赫然醒目。
[yuuta通过了你的好友验证。]
[yuuta：我们已经是好友了，现在开始聊天吧！]
[yuuta：^_^]
[yuuta：茜，以后可不能再把我拉黑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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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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