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来邀约的是健身房里认识的一位叫谭波的人,他提出加好友时,沈颜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因为对方说起来是露营爱好者,经常去各种地方体验。
沈颜目前手上在筹备的新书里就有这方面的内容,他主动介绍,她也欣然收集素材。
谭波说起这次露营是同城的搭子组建的,私底下不算很熟悉,但大家兴趣爱好类似,他参加过几次差不多的,体验感都不错,所以邀请沈颜一块过去看看。
答应后,谭波把她拉进了几个群里,发了时间地点和要带的东西,当天沈颜穿着身户外套背着包去了汇合点。
参加这次露营的大约七八个人,有男有女,除了谭波外有一两个也在健身房里见过,余下都是朋友带朋友的过来,不过除了沈颜和谭波,这些人私底下几乎都是有过联系的。
谭波年纪小,长相偏可爱类型,但身形健美,个头高大,在人群里反差的很显眼,沈颜瞧的出来,他一露面就挺受欢迎,和群友关系看着也不像他嘴里说的那么疏远。
而沈颜的气质和他们很不一样,各自打过招呼,她只说了名字,就不再多开口,态度客气距离感强烈,开场白下来,其余人打的火热,唯她稀松平常。
到了露营地,七八个人各司其职,烤肉,搭帐篷,和场地人沟通,还有人负责弹琴助兴的。他们在的这个场地属于半自助模式,因为有很多客人喜欢自己动手,比如在安全范围内点炭生火,或是就着野外的环境找食材。
总的来说,这里挺符合大多数人的需求。沈颜先是帮着洗菜和烧烤,她有很丰富的外出经验,甚至说野外求生知识也不少,反而在比较少去商业化的地方,熟悉模式后上手挺快。
身边渐渐聚着成对的人在聊天,他们直白的言语和内容让她忽然意识到,这次的露营性质,有点像自主相亲,她眼下这么积极地“露营”,反倒是影响他们了。
沈颜不用找什么理由就从人群抽了身,和场地老板聊着附近的景点,说起那个废旧学校,老板津津乐道,说他当年就在那里读的小学,后来这来这地方人都往城市里跑,没什么生源,学校就倒闭了。
那地儿偏,也没有开发的迹象,但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年轻人反而越跑越回来了。
老板说着,还给了她一张附近游玩的地图,非常殷勤地推荐着。
回到他们在的那个露营场,天色还没暗下来,周遭的灯串就已经亮起,附近湖面升着浅浅的薄雾,茂密的芦苇丛一浪一浪地摇动着,微风渐起,景色恰是迷人。
沈颜和他们吃喝举杯,顺着熟悉的话题倒也跟着说了几句,她瞧出除了她和谭波外,已经有人看对了眼,互相挨着坐在一块,倒是很和谐。
除了夜晚临近的帐篷里,传来不和谐的声音外。
沈颜倒不是因为这声音而睡不着的,她这些年一直有点睡眠障碍,除非身体非常疲倦的情况下能秒睡外。她走到公共区域找了个躺椅躺下,这个点还不晚,有很多跟她一样在这里躺着等着星星出来的人。
“抱歉啊,我没想到他们来这是相亲的,你是不是觉得很无聊。”
沈颜看了几分钟,谭波走过来,他面容困顿,显然是睡眠迫害者。沈颜摊摊手,表示正常,他挨着旁边的躺椅靠下去,“我下次肯定提前问好参加的人的主题。”
沈颜但笑不语,他明白她的意思,“你是不是以后不打算赴我的约了。”
“那得看做什么?”沈颜说,“要是露营的话,我该知道都已经知道了。”她说着,列表里的茉茉忽然发了条消息过来,“颜姐,薄老板放我们假啦!听说你也去玩了,有没有推荐的地方呀!”
沈颜上回去律所时,茉茉就以迷妹和粉丝的名头加了好友,但加完只是礼貌性发了几条后,一直没联系过,突然问过来,不得不叫沈颜多想。
“你让叫你发消息问我的人直接问我好了。”
“……”
几秒钟后,沈颜手机响起来,薄金修打来的,谭波这边刚问“那你明天打算做什么,在这附近逛逛吗?”沈颜没注意听,接了起来,“找我做什么?”
“嗯?”谭波疑惑,这才发现沈颜压根没听他说的话。
“律所放假,你在哪儿,方便我们一块过去玩两天吗?”薄金修的语气很轻,又带着求和好的意思,沈颜听得出来。
“律师们还能集体休假的?那你们律所不得瘫痪了?”
薄金修语气轻松起来,“你想谁来,我明天一早就把人给你送过去。”
沈颜不自觉地扬起唇角,谭波静静地看着,他和沈颜认识就两个月,还是不怎么交流的两个月,当初加好友时很意外地通过了,但是发现即便现在能把人约出来,她身上那股子疏冷的气场一直没变过,也就眼下这会,她笑起来仿佛变了个人。
谭波留着听了会,觉察出沈颜没有结束电话的意思,起身和沈颜招了招手,先回了帐篷。
沈颜继续听着,判断薄金修人应该在办公室,电话里时不时传出些笑声,她听着,慢慢走进去帐篷里,从里面拉起拉链。
薄金修在那边问,“你明天就结束?正好明天下午是那个校友会,我去那里接你?”
“又是校友会?你们怎么都这么执着参加这个?”
“认识的人聚聚,骆思也在呢,他听说你回来了,也想见见你。”
沈颜半推半就地应了声,在对方的话里渐渐睡熟过去。
通话通了两百分钟,沈颜不知道在第几分钟睡过去,第二天早起一看,电量告罄,她赶紧连上移动电源,收拾好装备后出发,却有些意外地看到不远处等着他的谭波。
“你也去那个旧学校?”
谭波点点头,“我昨天听到你和老板说起这地方,我也挺感兴趣的,能跟着一起去吗?”
“这有什么不能的。”
沈颜一边走一边掏出相机拍照,到了那个废旧学校时,两人差不多走了一个多小时的路程。
“你昨晚打电话,我还以为你朋友们会过来呢。”谭波笑着说,沈颜点头,“是要过来的,不过他们今天才来,我们去逛学校不耽误。”
两人在外围转了一圈,没见到有人在看守,谭波问,“要进去看看?”
“嗯。”
这片所在地从前是农村,周遭没有任何发开过的迹象,学校其实就是几排平屋建筑,唯一双层的楼是个活动厅,里面还挂着厚旧的灯芯绒红布,只是一角被人扯下铺在地上,有些发皱和潮湿。
“有些年头了。”谭波感慨着,忽然眼神瞥到什么,凑近一看赶紧往后退了几步,神情不大自然,“走吧……”
沈颜愣了愣,“怎么了,看到什么了?”
她走近几步,谭波伸手拦着,错开间直接抓住了她手臂,沈颜只看见那块布旁的角落里,聚着几只用过得透明状物品,看着样子不算太旧。
沈颜一愣,被谭波拉了出去,他到了屋外才松手,“幸好我跟你过来了。”谭波有些苦大仇深地擦汗,“昨晚听到邻桌聊天聊到这里,我想着你一个人过来不安全……”
他话到半截,沈颜听出言外之意,当即朝他感谢,“谢谢你啊,你还挺细心的,是我大意了。”
“也不是,我其实来之前……”谭波欲言又止,见沈颜神情认真,他继续说:“我听过这里……”但话没说完整,沈颜手机忽然响起来,突兀的声音给两人都吓了一跳。
“你们这么早就到了?”
电话那头是薄金修。
“我在学校外边,出来吧。”薄金修的语气和昨晚的差别很大,沈颜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薄金修沉默几秒,“这个废弃学校之前出了个事,案子是我律所接的。”
“……”
“知道了。”
挂了电话,两人绕到门口,薄金修的车就停在那,谭波看了眼,“你朋友吗,这么早就来了?”
“嗯,确实太快了点。”
薄金修没下车,隔着车窗和谭波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沈颜上了副驾,忽然注意到这个视角正好对着那个活动厅,她和谭波刚才的一举一动,大概都被薄金修看在了眼里。
她朝薄金修看去,他穿着一身运动装,头发往后梳着,露着光洁的额头,来之前应该有打扮过,但眼下他只是冷着脸倒车十几米,才转头驶向大道。
“茉茉她们也来了?”
“没,我来接你回去的,他们觉得你不在不好玩。”
薄金修从后视镜看了眼后排坐着的谭波,“新认识的朋友?”
“他叫谭波。”沈颜介绍了句,谭波被薄金修盯着有些发怵,立即坐直了身子笑笑,“是啊,我们在健身房认识的。”
薄金修轻点了下头,没再接话,车里气氛静默下来。
薄金修车开的一向很稳,但这回稍稍快了些,不到十分钟就回了营地。沈颜回帐篷收拾东西,群里一起来的朋友已经各自活动去了,谭波有些窘迫地站在那,沈颜看着一旁异常的似乎进入了工作状态的薄金修,想到他说的学校的什案子,和谭波打了声招呼重新上车。
“你刚刚说的案子是什么事?”
薄金修迟迟没说话,看了眼油表,沉默地开出营地找了个地方加油,等加完了,他才从随身带的平板里翻出一个文件递过去。
“年初的时候,有群人打着探险的幌子在那里多人聚会,这种事在一些人的圈子里火了,去的人越来越多,后来其中一个失温,抢救无效。”
“案子落到我们手里,调查的时候发现出事后还是有人过去,尤其是找刺激的年轻人,问起来都说是追求吊桥效应……约你来的那个叫什么谭波的,大概率也是抱着这种心态的吧。”
沈颜这才知道薄金修今天这幅态度的原因,“今天去哪里是我自己要过去的,我只是想采采风,收集下素材而已,跟谭波扯不上边。”
“那你说,他怎么就能这么投其所好,邀请你来的这个露营地附近,正好有个合你口味的废弃学校呢?”
沈颜觉得薄金修陷入了证据环节,把平板还回去,率先上了车,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在外独自漂着经验不少,看人有经验,但薄金修从前到现在,对她身边出现的人,一直都带着高高在上的审视。
“你不信?”薄金修跟着坐回驾驶位,又从平板里新下载了份文件,“刚刚找人查了下他的履历,毕业两年没有正经工作,各种地方……”
“薄金修,你是不是过分了点?”沈颜听不下去打断他,陡然又想到什么,又问了句刚才电话里问过的,“你刚才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就在那个位置的?”
车身驶过一片绿油油的菜地,窗外阳光正好,车内气息渐渐凝固起来。
“我在你包里放了定位器。”
薄金修总算开口,一股巨大的,难以严明的感受涌上心头,沈颜不知道怎么形容她眼下的心情。
“你是律师,你知道你这样做意味着什么吗?”
一丝自嘲从薄金修脸上划过,他有些下意识去兜里掏烟盒,半道动作停住,人僵着,声音有些沙哑,“我不放定位器,怎么知道你去了哪里?”
沈颜不可置信:“所以你觉得这样就能解决问题?你知道了又能怎样,你要是觉得对外婆过意不去,大可不必,你压根不欠我的,我是死是活,不关你的事。”
薄金修轻笑一声,“也对,你连跟这些歪心思的人出去,也不愿意跟我出去,连当初甩我都没个理由,我是高看自己了。”
沈颜微抬头,眼睛眨了眨,不再说话。
两人这种状态,昨晚说好的校友会是去不了了,在开回家的路上,不断地有人联系过来,薄金修一个个说过去,理由都是有事耽搁,最后电话实在太多,他干脆外放起来,两人都能听到声音。
骆思打来的时候大约是喝上一轮了,他打着酒嗝,“不是说好了,你俩一起过来吗?我都多久没见到你妹……沈颜了,这么藏着啊~”
薄金修这会没工夫开玩笑,余光瞥见沈颜把外套帽子戴上了,脸色跟着冷下去。
“没事我先挂了。”
“诶诶……等等,我算是知道你们为什么没来了,是不是知道徐惠在隔壁呢,怕什么,是福不是祸,连薛丽丽这坎都过了,何况你又没真和她俩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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